「蔣狗你打不打?不打滾蛋,我換人上去。」林浩陽破著嘴角抱臂靠在入口處,擰眉喊道,「你們倆膩成這樣,真噁心。」
場下有人看到這邊接吻的兩個人,尖叫聲成了音浪,一波高過一波。高大強悍的男人把漂亮纖瘦溫柔的女人扣在懷裡熱吻,荷爾蒙與柔美激撞。猶如燒紅的鐵扔進了水裡,沸騰熾熱。
「打贏這一場有個勳章,我想送給你。」蔣霖嶼附在林希耳邊,嗓音低醇性感,「要不要?」
斯斯文文的蔣霖嶼,脫掉上衣摘掉了眼鏡,全然不同的氣場。
「看得見嗎?」林希蹙眉,他是盲僧麼?瞎子還打拳。
「習慣了就不需要看。」蔣霖嶼的拇指擦過林希的耳根,黑眸注視著她。
「蔣總,還玩嗎?」工作人員問道。
「我不希望你打。」林希推開蔣霖嶼,抬起清凌凌的下巴,「但你想打,那你就去。」
林希叫他下來時什麼都沒有想,她本能的反應,不想看蔣霖嶼流血。蔣霖嶼站在她面前,她冷靜下來。
蔣霖嶼的流程還沒走完,金雨還沒下,粉色氣球也沒升起來。
他揉了把林希的頭髮,往後退了一步,「等我。」
林希想叮囑他不要受傷,但說不出口。蔣霖嶼不是一個服輸的人,競技場上,上去了沒有人想輸。
蔣霖嶼平時健身項目只有游泳,一個熱衷於游泳的人。
林希第一次看他打拳。
他打的不算特別好,至少不如林浩陽。可能就是專業和業餘的區別,但下手極狠,他打的特別狠,拳拳到肉。
「不用擔心,他能打贏。」
林希回頭看到已經換上衣服的林浩陽,唇角已經腫了起來。
「你沒事吧?」
林浩陽擦了下嘴唇,不在乎這些傷,單手插兜倚靠在一邊的柱子上,「沒事兒。」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你還瞞著我。」
「給你個驚喜。」林浩陽笑著道,「驚喜嗎?他六點到燕城,沒回家,直接過來了。」
鬼的驚喜,這是驚嚇。
對手突然一拳打到蔣霖嶼的臉上,林希倏的站直,緊緊盯著台上。下一刻,蔣霖嶼的拳套直擊對手下顎骨處。
沉重的一擊,場下有人尖叫。
林浩陽舉起手拍了下,「好。」
好什麼!
林希大步走到台前,這一局結束了。裁判舉起蔣霖嶼的手,按照慣例他該下場,林希去出口處等他,突然全場下起了金色的塑料素片。
林希:「……」
蔣霖嶼走到台子邊緣俯身抱起林希,提到了台上。
林希:「……」
工業風的拳擊館飄起了粉色氣球,整個場子陷入了粉色的海洋。
林希想擰自己的臉,提醒自己這是一個奇怪的夢,她尬的腳趾抓地,頭皮發麻。
蔣霖嶼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勳章,掛到林希的脖子上。眯眼,舔了下嘴角的傷,纏著繃帶的手挑起林希的下巴。
林希:「……」
當著現場所有人的面,在最亮的拳擊台邊緣,瘋狂的接吻。
場上不知道誰在起鬨,喊嫁給他,隨後所有人都喊起來。
林希想舉起蔣霖嶼原地劈出一道地縫,跳進去當場死亡。
林浩陽傷了右嘴角,蔣霖嶼傷了左嘴角。蔣霖嶼換完衣服出來,林希把冰水遞給他,「冷敷。」
蔣霖嶼看著林希一臉冷淡,垂下濃密睫毛。跟電視劇里演的不一樣,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難道不應該是感動哭泣嗎?
蔣霖嶼剛洗完澡,頭髮還濕著,他已經戴上了金邊眼鏡,靠在一邊椅子上偏頭看林希,看的十分專注。
「看什麼?趕快敷,不然你的臉都腫了。」林希拆開手裡的藥包,找到擦嘴角的藥打開拿棉簽蘸了一些,「頭轉過來。」
蔣霖嶼轉向林希,側了下頭看她的眼,「不高興?」
林希拿棉簽小心翼翼擦蔣霖嶼的嘴角,「這裡的勳章有什麼意義?」
「反面的B是belief的意思。」蔣霖嶼嗓音沉緩,道,「我把信仰給你。」
林希以為B是BKING呢,畢竟林浩陽那麼中二病。
belief,信仰。
林希看著他黑的純粹的眼,俯身親到他的唇上。
蔣霖嶼停住,直直看著林希。
周邊的人來來往往,他們之間空氣寂靜。林希把藥塗好,棉簽扔進垃圾桶,把藥箱蓋起來說道,「回家嗎?」
蔣霖嶼薄唇動了下,忽然俯身親到林希的唇上,很快就拉開距離。
「回。」他嗓音沙啞,似乎醞釀著深厚的情緒。
林浩陽拎著外套出來,乍然看到蔣霖嶼手裡的冰,以及他唇角的藥,嘶了一聲擰眉,「我怎麼沒有這個待遇?還有藥?」
「你過來,我給你塗。」
蔣霖嶼所有的情緒都壓下去,面無表情拿過藥盒取出藥和棉簽,「來,我幫大哥塗。」
林浩陽:「……」
林希又找工作人員要了一個冰塊,按到林浩陽的臉上,這倆人真是有病,好好的臉不要,被錘成豬頭。
「你把我的場子搞成這樣,毀我名聲,勸你做個人。」林浩陽接過林希手裡的冰塊,溫柔的對林希說了聲謝謝,餘光看到蔣霖嶼挖了一大塊藥膏往他臉上懟,林浩陽連忙阻止,「我這是嘴角。」
「事兒多。」蔣霖嶼把藥膏抹掉一些,往林浩陽臉上抹,他才不會讓林希給林浩陽塗藥,林希只能給他塗藥。
「我給你騰場子,還破格——嘶,艹!疼!蔣霖嶼你能不能輕點?」
「少說話。」蔣霖嶼面無表情給他塗完,棉簽扔掉。
「你今晚得請吃飯。」
「我訂了餐廳。」蔣霖嶼起身拿起外套穿上,伸手到林希面前,注視著她,「走吧,吃完飯回家。」
蔣霖嶼訂的情侶餐廳,林浩陽不嫌狗糧撐,他就去吃。
林希握住他的手,往外面走,路過拳擊場還能聽到歡呼聲,地上還有殘留的粉色氣球。不知道蔣霖嶼怎麼想的,在這種熱血廝殺的地方放粉色氣球,他沒被那群熱愛自由搏擊的直男追殺嗎?
林浩陽走在前面,說道,「希兒,你平時打泰拳是吧?有興趣來這邊玩嗎?」
「沒興趣。」蔣霖嶼冷冰冰的嗓音回道。
「問你了嗎?」林浩陽單手抄兜,吊兒郎當的回頭斜睨他,「要你回答。」
「你問我的女朋友,我替我女朋友回答你。」蔣霖嶼把林希的手整個包裹在手心,他垂下眼注視著林希,嗓音低沉,「這邊沒什麼好玩。」
林希抬眼看他,蔣霖嶼緩了一下,道,「我們去健身房練。」
林希不喜歡這種肉搏的廝殺,過於原始純粹。
她更喜歡坐在辦公室里,優雅的指揮別人廝殺。她練泰拳純屬防身,女孩子一定要有基本的防身能力,雖然這麼說有點政治不正確,但不能把命寄托在別人身上。男女體力差異是不爭的事實,一輩子用不著最好,一旦遇到,沒有基礎防身能力可能就沒有掙脫空間。
「我的水平還不夠上比賽。」林希很有自知之明,李輝那種連健身房水平都算不上,她能打一打。蔣霖嶼和林浩陽玩的是真格鬥,搏命的,她都不會碰。
「我可以教你。」林浩陽沒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蔣霖嶼低頭在親林希,頓時林浩陽眉頭緊蹙,「你們倆——艹!」
為什麼隨時隨地都能親到一塊?這也太膩了。林希那個脾氣,竟然沒把蔣霖嶼拍到牆上。
蔣霖嶼拉開距離把圍巾給林希戴好,若無其事的抬眼,嗓音緩慢道,「你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林浩陽大步出門,不想看他們兩個了。這兩個人不做人,殘忍屠狗。
林希拉上圍巾到眼睛處,「你要在燕城多久?忙完了嗎?」
「其他的事忙完了,剩餘的工作都在懷城和燕城,如果你不去外省的話,從現在到過完年我們能一直在一起。」蔣霖嶼勾住林希的手指,看到長長的台階,心血來潮,「我背你吧。」
林希遲疑幾秒,「我很重。」
林希長這麼大,記憶里只有爺爺背過她。小時候她還住山里,生病了爺爺就背她去街上看。爺爺的背彎的厲害,他又瘦又小,卻能背的動林希。
「不重。」蔣霖嶼蹲在台階下,背對著她,道,「上來。」
蔣霖嶼的肩膀很寬,脊背也筆直,林希趴在他的肩膀上,抱住他的脖子,「為什麼背我?」
以前蔣霖嶼裝的要死,冰冷的外表下有一顆悶騷的心。其實他一直很想跟林希做一些親昵的行為,林希不做,他就憋著勁兒的裝。
「這樣,我們的心臟是貼在一起。」蔣霖嶼嗓音很沉,「聽到了嗎?」
林希抿了抿唇,好土好尬,這到底是從哪裡找到的土味情話?
二十年前的台言水準。
林希往前靠了一些,心裡吐槽這,口嫌體直的把手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胸小就這點好,前胸貼後背,一點距離都沒有。她緊緊抱著蔣霖嶼,把下巴也擱在他的脖子上。
「我再早一點認識你就好了,早一點去了解你的需要,我們就不用耽誤這麼久。」
當初林希喜歡他是因為並肩作戰,蔣霖嶼給了她一個平等的選擇。林希在歧視的環境中長大,第一次遇到平等。
做了蔣霖嶼的秘書,蔣霖嶼確實對她沒有什麼優待,他給了林希公平競爭的機會,給她平台,培養她的能力。
但想要什麼她得自己去爭取。
他教會了林希很多東西,那時候林希的感情很複雜,感激仰慕。
林希的家庭情況是她的自卑源頭,她不願意讓公司的人知道。蔣霖嶼替她瞞著,蔣霖嶼自己也不提。
從上下司關係來看,蔣霖嶼沒錯。
但他們的關係變了,也亂了。人不可能一成不變,永遠都是二十二歲和二十五歲。敏感自卑階層衝突,理想和感性,早晚會有一場戰爭。
「人是會變的。」林希說,「每一年都會變,每一天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會促成這種變化。現在做的事,放在過去不一定適用。腳下的路都是前路,往前走吧,不要想過去。未來的路很長,還會有很多的考驗。希望五年十年或者更長的時間後,我們不要再說這句話。」
人和人之間需要磨合,沒有人天生就完美。
蔣霖嶼能反省,林希也能反省,他們才能走的更遠吧。
「你有沒有過幻想?」蔣霖嶼嗓音低沉,慢悠悠的似有餘音,「我們可能會更早相識,比如初中或者高中。我就這麼背著你,你會叫我哥。我帶著你,跨過山海,踏平一切。」
林希笑出聲。
「我有哥。」林希說,「如果有這樣的場景,可能是林浩陽背著我。」
蔣霖嶼蹙眉,非常不爽。
他沒有妹妹,但有過這樣的幻想。
他並不是對年紀小的女孩感興趣,讀書時真有低年級的女生來跟他告白,他看那些人,全在審美之外。高中時期周圍一群蠢狗認哥認妹,他每天用睥睨的目光環視。
低級。
後來遇到林希,他的感覺就對了。他讓林希叫他哥,林希叫了,和他想像中的一模一樣。
直到在林家看到林陽希的照片,他想到一件事。五歲那年遇到林陽希,她奶聲奶氣的叫哥哥。
哥哥不哥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
「如果我高中時認識你,我肯定能搶過林浩陽。」蔣霖嶼走下最後一個台階,走向林浩陽的車。
「你對哥哥是不是有什麼情結?」林希懷疑蔣霖嶼可能是為了騙她叫哥哥,「台階走完了,放我下來。」
蔣霖嶼放下林希,轉頭看過來,他穿黑色大衣,站在燈光下。鏡片折射出清冷的光,黑眸如同星辰,「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叫我哥哥。」他停頓了一下,道,「我對哥哥沒情結,我對你,有。」
作者有話要說:前一百送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