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修意外的是,范家倒台的背後,竟然有凌昭的手筆。
她一直都是默默做自己的事,哪怕上一世被欺負致死,她重活一世都沒有對範文欣下過狠手。
她只是遠離。
可是,現在她竟然對他說,那是她做的?
凌昭看著霍奕修怔愣驚呆的臉,面色平靜:【你生氣?心疼她?】
霍奕修回神,喝了口水:「不是,是意外。」
【她做了對不起我的事,而你說要給我的公道,遲遲沒有到來。我既然不再是上一世的凌昭,就不可能只是被欺負而不還手。】
【如果這一世,她不來惹我,我是不會對她做什麼的。】
「你不用對我解釋,我也不會怪你什麼。」霍奕修只是失落。
她不聲不響謀劃了這麼大一件事,沒有跟他透露一個字。
一個字都沒有。
卻跟另外一個人合作無間,把整個范家掀翻了,斷了範文欣的後手。
甚至她來君海科技,也只是懷疑他會出手救範文欣,而前來制止。
「凌昭,在你的心裡,我是什麼?」
凌昭看著意氣風發的霍總現在卻是一臉頹然跟失落,心裡也沒什麼愧疚。
【丈夫。】她又比劃了一次,【老公。】
是誰規定,夫妻之間就必須只能依靠另一半?
凌昭以前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但她失敗了。
慘敗。
所以這一世,她即便接受兩人是夫妻,卻給了夫妻其他的定義。
只是生活上的伴侶,是抵禦社會眼光的需要,以後也可能是孩子的爸。可以繼承對方的財產,讓「家裡有礦」有繼承人。
信任,她留給自己。
凌昭給了答案就走了。
霍奕修心裡雖然不好受,可又慶幸著,自己還是被她認可的丈夫。
怪誰呢?
一切都逃不過因果。
但霍奕修認為的因果,不只是這樣。
沒過多久,範文欣又一次哭著要見他。
這一次,霍奕修不但帶著劉律師,也叫上了凌昭。
凌昭特意打扮了一番,精緻妝容,精緻衣服,一瞧就是生活優渥富足的闊太太。
而她的氣色非常好,一看就是生活、感情和事業都非常順利。
就像上一世去療養院刺激她的範文欣,高高在上,睥睨失敗者。
拘留所內,範文欣面如菜色,比她之前住醫院時,憔悴了不知多少。
她穿著拘留所的衣服,頭髮亂糟糟的,沒有化妝品裝點的臉出現了細紋和斑點,嘴唇乾裂出了血絲。
而這次,不知她有多少是演的成分。
只是她在看到凌昭的時候,眼睛突地亮起來,像是看到仇人,激動的對著霍奕修大聲道:「你把她帶來幹什麼?」
霍奕修面色冷淡:「她是我妻子。我去哪,她在我身邊也不奇怪。」
範文欣卻冷笑起來,她對著凌昭狂笑:「你是害怕吧?怕奕修捨不得我?你害怕失去他,就只能像狗皮膏藥一樣的跟著他。」
凌昭淡定的比劃手指:【他是我的丈夫。別的女人想要見他,我作為他的妻子一起來看看,有什麼好見面的,怎麼不可以呢?】
【這是夫妻才有的權力,你不知道嗎?】
範文欣的笑僵在臉上,肌肉陣陣痙攣。
凌昭竟然一點兒都不慌,越來越有貴婦的氣場和風範了。
呵,還說不想做霍太太,這不是越坐越穩了嗎?
範文欣捏緊手指。
她最狼狽不堪的一面,竟然擺在了她最討厭的人面前。
被她看盡笑話。
恥辱感像是螞蝗鑽入皮膚,在她的每條血管中流竄。
她僵硬的笑臉上,竟然流下了眼淚。
可她不能擦,只能當作那兩行淚不存在。
她轉頭看向霍奕修:「奕修,我求你了,幫幫我……只要這次我能出去,我會離開南城,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她說著,從椅子上起身,到桌邊的空地跪了下來。
上一次,她是沒有跪地的,只是以往日情分求情。她說她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嫉妒凌昭擁有他,都是因為得不到他而扭曲了心理。
她做錯了,也認識到了錯誤。
只要可以保住自己的利益,跪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呢?
範文欣確定自己流著清淚跪地,把背脊挺得筆直的樣子最勾動人心。
認錯,不屈服,在現實面前又不得不屈服,男人最吃這一套了。
霍奕修冷漠地瞧著她,說:「你抬起頭來,我太太有話要跟你說。」
他來見她,是因為凌昭要見她?
範文欣不敢相信霍奕修竟然會對她說出這種話來。可她只能照著他說的做。
僵硬的脖子扭向凌昭。
凌昭垂著眼皮,用上位者睥睨的姿態看著對面的女人,她說:【我來,只是想要告訴你,你范家罪行被揭發,是我說動那些人做的。】
範文欣的眼皮睜大,瞳孔猛然一縮,慘白的臉色好半天沒有回血。
怎麼可能?
這個啞巴有那麼大的本事,能把手伸到揚城去?
凌昭不管她信不信,她只說自己想說的:【范家的罪有多重,我想曾經是第一秘書的你,是知道的。我來,不只是看你有多慘,也是替那些受害人傳幾句話。】
【把海外的那筆資產歸還,不然,不只是你家族裡的人一個都逃不了……你也受過范家的好處,你以為這把火燒不到你的頭上嗎?】
【外面那些投資人少了這麼多錢,他們要是瘋起來,你在牢里的日子不好過。】
【就算你出來了,他們更不能放過你了。誰都知道,你是君海的第一秘書,這些年賺了多少錢。】
一把火兩頭燒,逼著還錢。
範文欣的臉色更白了。
她只想到父母那邊,以為自己在南城,再怎麼樣,她的罪名要輕一些……
範文欣的臉突然迅速充血泛紅,連眼睛都紅了起來:「是你!你建議他們那麼做的!」
凌昭沒有否認,默默地轉著手指上的風羽戒指。
即便光線不夠明亮,這戒指依然泛著燦爛金芒。
不愧是霍老爺子的封關作品,沒有一家金店能有這手藝。
而凌昭,就像涅槃了的鳳凰……不,她只是涅槃了的鳳凰,身上的一根羽毛。即使是羽毛,也明亮自信。
範文欣頹然的坐在地上,無措的眼神看向霍奕修。
霍奕修只是垂著眼皮,沒有看她一眼。
他們的情分盡了,哪怕她眼淚流幹了,他都不會有什麼反應了。
範文欣在這一刻心死。
她張了張嘴唇,卻發不出聲音,害怕到乾嘔幾次,含著淚眼看著霍奕修說:「你要怎樣才能放過我?」
霍奕修在這時握住凌昭的手,說:「為之前所有你做過的事,跟凌昭道歉。」
範文欣在看著凌昭時,眼底又一次迸射恨意。
這比殺了她都難。
她怎麼能對一個啞巴低頭道歉?
是她從她的手裡搶走了霍奕修,搶走了屬於她的一切!
可是,她不想在牢里過日子,不想被人抓著頭髮按在地上打,不想穿這麼丑的衣服……
範文欣最終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對著凌昭鞠躬道歉說:「對不起……為之前的一切,對不起,請你放過我。」
她對自己說,只是低這一次頭顱。只要她出去了,她有的是機會把這一切屈辱都討要回來。
凌昭心裡痛快了嗎?
應該是痛快的。
上一世的憋屈,那漫長的、無盡的折磨,終於有了道歉。
這一世的欺辱,憤恨,也有了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