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溫柔
從前在區魔嶺，文朝霧就曾以花樣百出的治病的方法聞名魔界。
許多妖魔慕名而來，或斷肢要重續的，或中毒要解毒的，或情傷不愈想忘情的，總之病人的病狀千奇百怪，但不管什麼病，只要付得起診療費，基本上就沒有文朝霧治不好的。
因此，當看到宣羽大方地掏出金葉子支付高昂的藥費時，姜楠並沒有阻止。
總歸花的不是自己的錢，又不用忍受斷骨的疼痛，何樂而不為？
付了藥費後，文朝霧就把姜楠安排到了裡面的診室，仔細檢查起了她腿上舊傷的情況。
很快他就確定了治療手法，然後調配了一副湯藥遞到姜楠面前：「止疼的。」
姜楠接過來，想都不想直接灌進嘴裡。
許是見她喝得過於爽快，文朝霧揶揄地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會先問我這藥苦不苦？」
他調製藥材的手法非同常規，有些時候為了對抗疑難雜症，不得不加入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所以熬製出來的湯藥也就不言而喻了。
「問了就可以不喝嗎？」姜楠嘴角擠了擠，回了個苦澀的笑過去：「反正苦或者不苦都是要喝的，那苦死也總比疼死好。」
文朝霧也只是隨口一問，畢竟之前喝吐的人不少：「你倒是看得挺開。」
確實，不管苦不苦，問了都是白問。
不過這副止疼藥還真的不苦，就是價格貴了點，許多人寧願疼著也不願出高價。
想到這，文朝霧目光朝一旁站著的人瞥過去：「你是她的男人？」
話題突然拋來，宣羽怔了一下：「不是。」
答得很自然，只是話音落下的時候，他臉上神色微微變得有些不自在。
文朝霧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不是她的男人，你捨得花這麼多錢給她看病？」
魔界好八卦的人不少，文朝霧是其中一個。
熟悉的畫面在腦子裡一閃而過，姜楠笑著打斷：「文大夫，您醫術好，眼力勁卻不怎麼樣。我大師兄這麼優秀，眼光又高，怎麼可能看上我這麼一個小瘸子。」
說完朝上一瞥：「是吧，大師兄？」
本來也是事實。
雖然屢屢故意雲撩撥他，但她其實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宣羽不可能看上自己。
像他這樣的人，一心只想著修行，解救世間黎民於苦難，又怎麼會在意自己的個人情感之事。
更別說他那麼高傲的，即便願意，恐怕也不會有凡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從前都是厚顏無恥的調戲，這次卻忽然有了自知之明，宣羽有些不習慣地咽了咽，擔心她因此過於自卑，反倒安慰：「瘸腿只是一時的，你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姜楠聽懂了什麼，臉皮厚厚的順杆往上爬：「所以，大師兄你的意思是，等我腿治好了，你還是有可能看上我的？」
宣羽：「……」他是這個意思嗎？
文朝霧：「噗~」
姜楠若無其事抬起眼皮，正好撞上他眼底的揶揄，感覺自己好像被挑釁了：「你笑什麼，難道你覺得我配不上我大師兄嗎？」
雖然是有求於他的病人，但畢竟也是願意支付高價疹金的金主，文朝霧沒有理由得罪她，服軟的雙手攤了攤：「我可沒這麼說。」
姜楠在內心翻起一個白眼瞪過去結束這個話題：「藥都喝了，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給我治啊？」
文朝霧這才止住了笑，把空了的藥碗放到一邊，之後拿了條帕子遞過來：「急什麼，等藥性發揮了再說，要不就真不是苦死而是疼死了。」
「噢。」姜楠接過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後用手輕輕地按了按大腿。
也不知道那副止疼的藥里都加了什麼藥材，居然這麼好用，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就開始發揮藥效了，她已經不太能感覺到腿的存在了。
先前嘰里呱啦的話嘮突然變安靜了下來，還一副凝神沉重的表情，宣羽以為她可能還在擔心一會兒要重新斷骨的疼痛問題，想了想問：「怕疼？」
姜楠心裡有事，聞言頭也沒抬一個，只是下巴輕輕地點了一下：「嗯。」
即便上一世曾是高高在上的魔尊，經歷過無數次的殊死爭鬥，殺伐果斷，但到底也是一名女子，說不怕疼是假的。
宣羽看到她狹長的睫毛底下眸光幽幽暗暗，心裡突然一刺，想安慰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方才的藥還苦嗎？要不要我去給你買點糖吃？」
他話里溫柔，像在哄一個小孩子一樣。
姜楠下意識抬起頭看他，正好對上他滿眼的關切，心裡莫名又產生了種錯覺，感覺他好像很在意她。
人就是這樣，一旦某種設定和想法在腦子裡存在過後就很難再抹去了。
可他這個向來冷漠，從前在師門師姐妹那麼多，也不見得他曾對哪一個上過心。
於是她在心裡告誡自己，宣羽可能只是隨口一說，又或者看在她一個病人的份上寒暄一下而已。
而且那碗藥雖然苦，卻也不至於苦到需要人買糖來哄。
然而，「不必」兩個字話到嘴邊卻被她自己又咽了回去。轉念又想，讓他開一下也好，正好她也有些事需要背著他才能做。
很快她以恢復沒臉沒皮，沒心沒肺地道：「好啊，那就麻煩大師兄了，記得多買一點。」
宣羽微微揚唇，輕點了下頭，轉身離開了藥鋪。
他一走，姜楠目光朝四周掃視了一圈。
文朝霧的藥鋪子不大，裡面大大小小的格子裡卻裝滿了藥材。
也不知道有沒有她需要的那副毒藥的原材料？
「文大夫，你這裡的藥材品種多嗎？」姜楠問。
文朝霧正在準備一會兒斷骨手術所需的工具，聞言扭頭看了一眼：「當然了，不多備點，這凡人的疑難雜症那麼多怎麼治？」
「噢。」姜楠故作漫不經心又掃了一會兒，「除了治病的，是不是也有解藥毒藥什麼的？」
「是。」文朝霧轉回去，繼續挑他的工具。
姜楠心痒痒的，故意報了幾味藥材料的名字過去：「這些有嗎，有我就找你買點。」
文朝霧聽完，扭頭鄭重其事地看了過來：「你要這些做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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