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當面質問
「……」
寂靜的樓道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除了父子二人那略顯沉重的喘息聲外，察覺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響。
樓道口的燈光有些昏暗，老舊的燈泡散發出微弱的光亮，因為是聲控燈的緣故，在長時間未感受到聲源的情況下，自動選擇了熄滅。
伴隨著燈光的熄滅，場景忽然變得壓抑起來。
「咚咚。」
劉安生跺了跺腳，伴隨著跺腳所發出的聲響，樓道口剛剛熄滅的燈也在察覺到聲源的那一刻再一次的亮起。
而伴隨著燈光的再一次亮起，劉海盛的話音也隨之傳來。
「你……就是這麼和長輩說話嗎？」
開口便是略帶責備的語氣，似乎對劉安生剛剛那無力的說法很是不滿。
當然，這也是劉安生有意為之的原因。
從他懂事開始，眼前的這個叫做劉海盛的男人，雖說是自己名義上的父親，卻從未盡到過一個父親的職責。
從他的記憶中不難發現，兒時關於父親的畫面已經變得很是模糊。
就算多年之後回想起，他所能夠想像到的也僅僅只是關於對方不好的畫面。
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便是人類飽受情感的折磨。
劉安生同樣是個活生生的人，他也同樣忘不掉……對方曾經帶給自己的那段不好的回憶。
「……」
沉默片刻。
劉安生的視線投向了面前的劉海盛。
相比較他的記憶中，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衰老了不少，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意氣風發，時間終究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抹除的痕跡。
哪有人能夠一直保持年輕時的狀態。
沉默結束之後，劉安生看著眼前的劉海盛，或許是礙於情面的緣故，他反而開口問了一句。
「你至今都不相信我當初說過的話嗎？」
「什麼？」
「我當初告訴你的真相，你卻以為我在撒謊……直到現在，你還是這麼認為嗎？」
「……」
簡短的對話，使得劉海盛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當年的畫面。
一方面是衣著不整的妻子，另一方面是自己與前妻所生的兒子。
當年那個僅僅只是個初中的少年，滿臉驚恐的臉面，似乎還迴蕩在他的腦海之中。
抬眼看去，劉海盛看到的卻是劉安生那已經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個頭。
相比較當年而言，如今的他已經完完全全的成長為了一個合格的男人。
一個……已經比他還要高的男人。
相比較數年前稚嫩的臉龐，如今的他顯然成熟了許多。
看著眼前兒子的臉，不知為何……劉海盛竟然在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已故妻子的影子。
下意識的避開了視線，似乎沒有勇氣繼續對視下去。
當然，他也同樣沒有給出自己的回應。
然而這種無聲應對，恰巧也是他給劉安生的回答。
時過多年，他依舊不相信自己的兒子。
不相信……劉安生。
對方的這一態度似乎並不出乎劉安生的意料，就像是事先已經預料到這種畫面一般，看到劉海盛沉默下來的樣子，絲毫不覺得有任何的意外。
相反……他竟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如果他真的相信自己，七年前也不會只聽從那個女人的話。
而……絲毫不聽自己的辯解。
人終究是有些幻想的，可隨著劉海盛的這一應對，劉安生那僅有的幻想也在此刻破碎。
望向對方的目光……開始變得深邃。
眼中所流露出的最後一絲情感，在這一刻也幾乎全部消散。
父子二人之間，再一次的被奇怪的氛圍所籠罩。
時間，也伴隨著沉默，一分一秒的流逝……
直到……
「你已經22了，相比較以前已經成熟了很多，我想……你應該知道做什麼事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劉海盛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他顯然要翻篇兒子所提的陳年往事，同時也談論起了自己這次前來的主要目的。
已經不在年輕的他，迫切的想要利用兒子，獲取一個穩定的利益關係。
看著劉安生的那張臉，劉海盛繼續說道。
「錢是個好東西，想必這些年你也應該知道它的重要性了，你前女友的家裡不就是因為你沒錢才拆散你倆嗎？」
「……」
劉安生沒有回應。
而劉海盛則是壓低著音量，繼續訴說著。
「還有，你真的喜歡許書瑤嗎？她今年只有20歲，連高中都沒上完，要學歷沒學歷，要家境沒家境，還因為車禍的原因導致下半身……」
說到這，劉海盛的話音忽然停頓下來。
愣神片刻之後，眼底閃過了一絲疑慮，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已經被關閉的防盜門。
在他的記憶中，他所事先得到的消息，那個名字叫做許書瑤的女孩應該因為四年前的一場車禍而導致下半身癱瘓，只能在輪椅上度日才對。
怎麼……
眉頭皺起，劉海盛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前不久所看到的畫面。
他明明記得剛才自己看到那名叫做許書瑤的女孩時，她雙腿正常的站在自己兒子的身旁。
並沒有坐在輪椅上。
消息……有誤？
明明在幾天前，所調查出來的信息還是雙腿不能動彈的殘疾少女，怎麼今天一來，腿直接和正常人沒區別了？
在他的想法中，許書瑤的家境並不好。
身體上，又有著致命的缺陷。
這樣的女孩……斷然是配不上自己的兒子的。
並不是說他覺得自己兒子有多麼的優秀，而是他覺得許書瑤和自己兒子在一起後，並不能給他帶來最直白的利益。
簡單點來說，劉海盛之所以不滿意許書瑤，只是單純的因為對方家沒錢，不能給他的事業帶來實質性的幫助而已。
他想要讓自己的兒子像自己一樣，找到一家有錢人家的女兒，在事業上能夠給他帶來便利。
正是懷揣著這種想法，他才會在今天來到這裡。
並且事先想好了勸說兒子的話語。
可許書瑤雙腿的治癒顯然將他事先想好的說法打亂，正當他為此事感到疑慮的時候。
雙眼……望向了自己正對面的兒子。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看到的卻是對方那已經發生變化的雙眼。
漆黑一片，如無底深淵那般的……
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