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正的初衷並不是真的打算讓她扣分。閱讀
這種班級操行評定分數,也就自己班和隔壁班倆班主任那倆傻逼小學雞能爭得你死我活。
在他看來,屁用沒有。
他這周末在家閒了兩天,籃球場沒去,遊戲也不打,閒下來的時間,就是不斷地看時洛的朋友圈。
反覆看,每條都仔仔細細地品。
他花了點小錢,從劉演那換來時洛的微信號,自以為她要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就順著她的意思,自己也不主動,只是不主動並不代表不心動。
時洛發朋友圈向來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就連三天可見都懶得設置,顏正雖說沒加她的微信好友,可半年內的朋友圈內容,還是一覽無遺。
時洛的朋友圈更新得很勤快,和普通的小女生一樣,屁大點事都喜歡發動態。
大抵是性格外向,她發朋友圈的內容都還挺有意思的,和圈子裡一貫的富家女又有些許不同。
普通富家二代千金們三不五時就喜歡往朋友圈裡曬兩張名牌包包或者什麼限定奢侈品的照片。
逆著光,logo閃閃發亮,還得加個厚厚的濾鏡,營造成一種逼格很高的既視感。
再配上個一段文字「爹地周末去杜拜收購六星級酒店,順手帶回來小禮物。」抑或是「原本要跟媽咪一起去義大利的,可惜要期中考,不過還是有小小戰利品噠!」
而後底下一群班裡八竿子打不著,平時見面連個招呼都不打,卻居然全都加了微信的同學瘋狂捧臭腳:
「有錢人,我酸了。」
「請問你家還缺垃圾桶嗎?專門接收你不要的包包和首飾的那種!」
「想去小富婆家打掃衛生,會吃會喝期中考試能借你抄的那種!」
這類人當中,絕大部分就是想光明正大炫炫富,朋友圈千篇一律,底下奉承的人物也是八百年沒換過,像是專門花錢請的小號,連吹捧的話都不帶改動,每回就那麼一兩句。
又或是溫雨那種,錢真的不少,可品味也確實一般,以為貴就是好,不為炫富,只為自己審美挽尊強行的選手。
通常只要她發一條朋友圈,就有一群損友在底下評論。
溫雨:[圖片]X9,新入手的水桶包,配色絕了!紅得亮眼,黃出璀璨!
時洛:【?這是水桶包?我以為你們家缺痰盂你才買的……九十年代結婚四件套爆款。】
溫雨:【……我不管,這變成送你的生日禮物了!】
葉蕁蕁:【什麼紅紅黃黃的,西紅柿蛋花湯似的,把錢給我,幫你買十個比你這好看的。】
溫雨:【……私聊我!】
比起這些滿屏都是錢的動態,時洛這個真正有錢得一批的富家小公主發的東西,似乎就莫名的清新脫俗接地氣起來,記錄著屬於她這個年紀少女的瑣碎心事。
有吐槽小柯基越長越肥惆悵的,也有誇獎梁淑儀廚藝有進步的,抑或是親自下廚榨果汁之後的自我吹捧,還有一些是平時開小差時畫的隨手塗鴉。
往前翻上幾條,還有不少是吐槽唐其深卷子布置得太多太難的。
到後來畫風似乎有些變了。
「麵包好甜。」
「不得不說,某人笑起來真好看!」
「嗚嗚,卷子寫不出來,誰能教我我就嫁他!」
「某個人要是能叫我一聲寶寶呢,我就勉為其難願意多寫兩張卷子吧!」
這條其實專門屏蔽了幾個分組,大部分朋友都看不見了,只對唐其深開放,可顏正壓根沒加到她微信,屬於分組編外成員,連被屏蔽的資格都沒有,倒歪打正著,看了個全。
他看到這的時候,還不禁回想了一下時間,「笑起來好看」這條,這會兒正巧是他遇上她的第二周吧,他的成績,好像也不賴,教教時洛寫卷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他下意識地把時洛和范宇哲肖或這類捐樓的吊車尾成員劃分到一塊,非要論起成績,他那不中不下、年級四百多名的分數,要教時洛,還當真不配。
只不過顏正並沒有多想,當下的心情立刻興奮了起來,覺得渾身血液都在沸騰,心裡有種想法沒好意思確定,於是去找了一塊長大的狐朋狗友。
「我有一個朋友,前一陣遇上個妹子,長得還挺好看,尤其那腿啊,又長又直——呃,說重點說重點,就是,她吧,老在那朋友圈——」
「不是,我覺得腿又長又直是重點。」
「別插話,聽老子說完,這妹子老喜歡在朋友圈裡邊一會兒說他笑得好看,一會兒又想讓他教著寫卷子,你說,這什麼意思?」顏正臉上表情沾沾自喜。
對方揚揚眉:「你朋友不就他媽我一個?這個朋友說的是你自己吧?讓你教卷子,臥槽,這妹子成績得多差?!」
「回答老子問題!別扯有的沒的。」
「喜歡你唄,這還用問,不是吧顏正,就你小子這皮囊,一天到晚的惹多少姑娘要跟你屁|股後頭回家呢,泡妞經驗誰能比啊,還跟兄弟這裝純?」
「你也這麼覺得吧。」這下顏正心安了,原來不是他自作多情,就是他想的那麼回事。
這年紀小的姑娘還真挺有意思的,喜歡又不願意直接說,非得拐彎抹角發曖昧朋友圈讓人去猜。
她要是一開始明著說了,眼下他倆估計小嘴兒都親過幾回了。
顏正捏著筆記本出神,臉上笑容痞里痞氣的。
時洛看著莫名覺得不舒服,眉頭皺了皺,想趁著他出神,趕忙悄悄跑了。
沒成想剛邁出一步,身後就有個略微熟悉的嗓音叫住了她。
時洛腮幫子鼓了鼓,自認倒霉地回過頭。
眼前站著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和她住了有個把月的室友陳倩瑤。
怪不得聲音熟悉,卻又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是誰。
這一整周的值勤,就像先前班群里傳的那樣,是交由十三班的學生會紀律部成員管的。
原本陳倩瑤並沒有加入學生會,她嫌紀律部里幹的事吃力不討好,會影響她學習,便一直不願參加。
可周末的時候,班主任在群里通知了顏正,讓他到紀律部里幹活贖之前扣分的罪,顏正答應得乾脆,直接回了個「成」。
他是十三班班草這事,高一裡頭也有鼻子有眼地傳了很久了,模樣確實在同齡男同學裡算是比較出眾的,因而暗戀他甚至追他的人一直不少。
這暗戀的大部隊成員中,就有陳倩瑤的大名。
她一看見班群里班主任和顏正一來二去的對話,一顆心就忍不住蠢蠢欲動。
正巧同宿舍的肖盼文是個閒不住的,眼看成績搞不上去,轉而加到紀律部里做事,為班級賺點分,討一討班主任歡心,不至於被找茬。
周天晚上,陳倩瑤便找了肖盼文,說這幾天天氣冷,在外值勤也挺辛苦,她可以幫個一兩天的忙,兩人輪流干,也不至於凍壞。
肖盼文是個神經大條的,聽陳倩瑤這麼一說,立刻把工作牌都丟給她了。
這大冬天的,能多睡一會兒都是賺的。
沒成想,陳倩瑤才一過來,就遇上了顏正找時洛的麻煩。
沒記錯的話,時洛這個半路室友就是隔壁十四班的,眼看顏正出神,時洛轉身就要跑了,她趕忙開口叫住她,兩人的關係除了是對手班之外,還是算得上是朝夕相處了一個月的室友……
她話音一出,整個場面就顯得有些尷尬。
然而裝無辜倒是陳倩瑤的長項,眼見時洛回過頭的時候眉頭都皺起來了,她仍舊淡定自若地咬了咬唇,話音如流水般溫柔:「洛洛,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把你叫回來的,就是你這裙子……應該是改了吧?」
她歪頭瞧了眼顏正,後者眼神正直勾勾地盯著時洛瞧,陳倩瑤無辜的眼裡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又立刻消散,臉上笑容還是不減:「剛剛顏正應該也和你說了吧,這個……不符合規矩的。今天在這的人多,紀改學長也在,我們是真的不太好讓你直接走的……」
時洛有些不大開心了,這個陳倩瑤好歹也是她室友,她平時好東西也沒少分享,原本以為她能放放水,讓她趕快走,可幾句話下來,她才算聽明白,怎麼明明是她嚷著要扣分,把她給喊回來,這會兒還一副委屈可憐的樣子對她說話。
知道的,是她改了校服裙子不幸被逮,不知道的,倒還以為她欺負她了。
邊上紀改是紀律部派過來帶領高一幹事的高二副部長,和唐其深同班,時洛常去串門,他又被拉進了那個專門八卦的「愛情酒」群,對於時洛和唐其深的那點事,或多或少一知半解的,都了解了一些。
此刻看向時洛的表情複雜難掩,但更多的,是對身邊兩個高一小幹事的深深同情。
紀改脾氣溫吞,哪怕如今在學生會做事已經遊刃有餘,也還是沒有多少脾氣,因而這群高一的其實並不怕他。
顏正就更是放肆。
見紀改沒吭聲,他索性勾著唇走到時洛面前,臉上笑容十分曖昧,一副「你那點小心思老子早已看穿」的表情湊近她。
時洛不太習慣不熟悉的人這樣突然靠近,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而顏正顯然將她這動作當成害羞,輕笑一聲:「你害羞什麼,我都知道,這樣,你親老子一下,老子今天就當作沒看見成不成?」
時洛:「……」她覺得她有一百種方法讓顏正這個莫名其妙的傻逼去死。
只不過時洛還沒來得及發火,一旁的陳倩瑤又上趕著送人頭了。
她眼看自己悄悄喜歡了那麼久的同班男生就這麼光明正大要時洛親他,還揚言親了就放水,這種赤|裸裸的偏袒,她實在氣不過。
或許兩人住在一起的這一個月,她就沒把時洛這個半路搬進來的室友當朋友看,又或者,第一眼見她的時候,就不太喜歡她,因而當顏正吊兒郎當地說了那句話之後,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開口否定:「她這裙子太短了,今天我們放她進去,一會兒教導主任就會來找我們麻煩,顏正你怎麼能說那樣的話!」
陳倩瑤這話一出,顏正的心情也一下子差了不少,他轉頭莫名其妙地盯著陳倩瑤,想不通這女的沒來由地沖他發什麼火,有病不是:「你有病啊?這事什麼時候又輪到你湊熱鬧了?」
時洛:「……」
十一月的天,校園裡寒風陣陣,時洛今早出門匆匆,打底褲襪穿得有些薄了,這會兒在大門口凍上這麼久,一時間還真不好受,可怎麼她都還沒發火,這倆人還自己吵起來了。
爆米花可樂來一份吧,你們慢慢吵,我看看熱鬧。
被悄悄喜歡的人說有病,陳倩瑤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她又急又氣,壓根沒注意到紀改眼神看向了不遠處,而後臉色已經變得有些微妙了。
陳倩瑤把罪全暗自怪到了時洛頭上,都是因為她,她才會這樣在喜歡的人面前失態出糗,她索性指著時洛的裙擺,語氣里多了幾分仗勢欺人,沒了方才的楚楚可憐,大聲發難:「時洛,今天是我值勤,你這裙子不合規矩就是不合規矩,換誰說都沒用,我不讓你進去,今天你就別想進去!」
下一秒,唐其深腳步緩緩,由遠及近,最後在時洛身旁站定,少年臉色仍舊如往常般清冷凌冽,嗓音微沉:「好大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