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小丫頭的時候,時洛就常常黏在唐其深身邊。
那會兒小孩扮家家酒都流行一個當媽媽一個當爸爸,唐其深雖說從不參與這種幼稚的把戲,可時洛每回都很自覺地擔任了媽媽的角色,並把爸爸的位置悄悄留給唐其深,其他人誰都沒份。
當時她成天抱著小布娃娃哄,把「這是我和其深哥哥生的寶寶」掛在嘴邊,惹得一眾大人們鬨笑,即便害羞也沒改口,當時的小丫頭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孩童時期鬧過的笑話,未來有一天也許會成為現實。
那天辦公室里唐其深解了饞,時洛沒讓他弄到外面,那次之後,時洛便每每央著他不做措施,想要給他一個寶寶。
過去唐其深惦記她年紀小,不想讓她早早做了母親,總希望她能再無憂無慮地多玩幾年,雖說哪怕孩子出生也無需時洛多作操心,他能安排好一切,但畢竟做人媽媽,總歸是有責任的,在唐其深的念頭裡,時洛都還是個需要人寵的孩子,又怎麼能生個小傢伙。
可見她那副憧憬的樣子,也心軟地一一配合。
畢竟面對時洛,情到濃時,唐其深自己也沒多大能耐自控把持。
然而大抵是心中的期待過於強烈,越是想要的時候卻越難以實現,時洛高高興興推掉一堆工作,安心在家備孕了小半年,卻怎麼也不見動靜。
過完年兩個月的時候,葉蕁蕁偷偷摸摸來找過她,說是有結婚的打算了。
這年的葉蕁蕁是典型的事業愛情雙豐收的優秀選手,當初她經由大學的那位追求者帶入行,自己也爭氣,在業內漸漸嶄露頭角,忙碌之餘,小開見縫插針窮追不捨,對她算是下足了功夫,就差沒把心掏出來給她看了。
再獨立自我的姑娘也漸漸變得柔軟,兩人打得火熱,年前見了家長之後,趁著難得的年假,兩人私下去旅行了一趟,路上情難自已,等到葉蕁蕁發現例假不來的時候,肚子裡已經揣了個不知性別的小傢伙。
男方知道了開心得要瘋,求了好幾次婚,葉蕁蕁終於點了頭,暫時放下了女強人的遠大夢想。
時洛聽她說了這事,一個勁兒地伸手摸她尚未顯懷的小肚皮,話語間的羨慕難掩:「你怎麼就這麼容易要上呢,我都備孕半年了……」
葉蕁蕁知道時洛從小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在這事上算是遇到難題了,懷不懷得上都靠緣分,再有錢也急不得強求不得:「你才幾歲啊,著什麼急,我都氣死了,都怪他忘戴那個,我三十歲之前的遠大夢想還沒實現呢,就要被小破孩子拴住。」
溫雨看了眼時洛,當初她和唐其深還沒在一起那一陣,時洛的狀態她是清清楚楚看在眼裡,這大小姐表面囂張咋呼,可自小沒吃過什麼苦頭,心理素質被慣得很差,她怕她想太多,忙拿自己開涮:「你都嫁人了,唐其深還對你死心塌地的,不要小孩多逍遙,小破孩子成天哭哭唧唧,煩死了,多玩幾年,你看看我,連個男朋友都沒有,高中畢業都多少年了,我連男人的手都還沒碰過呢。」
其實這些年,溫雨一直表現出和肖或親近的狀態,可兩人大多數時間在國外,她很多事情都只是自己往肚子裡咽,沒有往外說。
葉蕁蕁和時洛這種總是被追被捧在手心的主,自然有些詫異:「你和肖或連手都沒牽過?」
溫雨佯裝不在乎地勾勾嘴唇,眼裡沒了年少時談起肖或的光:「他又不喜歡我這款的,牽什麼手啊。」
時洛注意力很快被溫雨這幾句話轉移,和葉蕁蕁對看了一眼,發現溫雨狀態不太對,兩人都沒敢再開口問。
溫雨倒是看出來了,輕嘆一口氣,笑了笑說:「和你們倆也沒什麼不能講的,其實一直都是我在倒貼他,他可煩我了,一開始是因為看在洛洛的面子上,對我還算照顧,後來實在忍不了吧,裝不下去了就不怎麼搭理我了。」
「剛到國外那一陣,我人生地不熟的,他已經有很多朋友了,當時他喜歡洋妞,我就努力學著洋妞們健身,練胸練屁股的。」溫雨看了眼時洛,「當時不是還成天讓你幫我搞幾套歐美風的衣服?記得我發給你參考的照片沒,其實那是當時肖或想追的姑娘,俄羅斯女孩,特漂亮吧?我就老學她打扮,可是沒什麼用。」
「後來學校里轉了個學妹來,聽說成績特好,全額獎學金進來的,還有什麼一大堆補助,但是家裡條件很差,要不是因為那些獎學金和補助,她們家是沒能力供她來的,那女生笑起來很溫柔,學習又那麼好,記得當初高中的時候肖或說的嗎?哪有男生不喜歡這樣的妹子,他口味一下就從俄羅斯洋妞變成了可憐悲慘卻又陽光積極的灰姑娘,那陣子,他那麼不愛學習的人,天天抱著本英文單詞書,跑灰姑娘跟前找人教英文。」
「我學穿著學打扮,學談吐舉止,甚至讀書都勤奮了,有一年我不是還和你們炫耀拿獎學金了來著?就是那年。」
「可是依然沒用啊,不招他喜歡就是不招他喜歡。記得有一次學校里辦酒會,那會兒他爸正好來看他,他硬著頭皮順了他爸的意思帶我入場,可是後來卻開著車送那個女生回家,我連手機都沒帶,穿著禮服打赤腳走回家的。」
「那天晚上我突然就想通了,何必呢,老娘又不差錢,花錢包養個小奶狗,也比熱臉貼他冷屁股強,至少不用自己光腳吹著冷風走回家,小奶狗就是看在錢的份上,也得好好疼我。」
溫雨表面釋然,可是姐妹這麼多年,時洛和葉蕁蕁都知道,她心裡難受,要不然怎麼嘴上說著小奶狗,可卻始終還是孤身一人。
感情的事情沒法勉強。
小姐妹的聚會結束之後,時洛順路直接去了趟唐其深公司。
吃下午茶的地方離唐其深公司很近,時洛沒走兩步便到了公司樓下,因而上樓的時候沒顧上提前和他打招呼,直接往總裁辦公室走。
唐其深在開會。
助理說:「唐總今天開了五個小時的會,從早上一直到現在,中午其他人都有一小時的休息時間,唐總是沒有的,他總說早點把事情處理完,能早點回家陪您。」
時洛站在會議室的玻璃窗外往裡看,唐其深面無表情地盯著電腦屏幕,時不時地開口提點兩句。
工作中的他,比起平日裡在家時候的樣子嚴肅了不少,看得出來也比較疲憊。
唐其深太厲害也不是鐵人,可他從來不會把工作時候的狀態帶回家裡,面對時洛的時候,總是拿出最足的耐心和溫柔。
時洛心中難免發酸,覺得前些日子因為一直懷不上寶寶的事沖他發小脾氣的自己實在無理取鬧。
她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助理禮貌地說:「太太,我進去知會唐總一聲。」
時洛輕搖了搖頭,優雅得體地笑了笑:「不用,我去辦公室等一會兒就好了。」
唐其深不知道時洛在等他,因而會議繼續進行了很久。
時洛難得等人,卻莫名耐心。
以往來公司找唐其深,她總是進門便纏著他撒嬌玩鬧,偶爾會被壓著玩一玩辦公室play,可非要說起來,唐其深這辦公室她都沒真正仔細看過一回。
閒來無事,時洛在唐其深辦公室里慢悠悠地轉了幾圈,幾面牆的書櫃裡除了晦澀難懂的外文書籍之外,全是時洛平時跟著他去世界各地玩時拍的照片,可愛的嫵媚的溫柔的搞怪的,各色風格的照片填滿了他這個清冷沒有生氣的辦公室。
最後她又懶懶地坐到他的老闆椅上,辦公桌上也擺放了不少她的照片,還有許多她錢多得沒處花,胡亂買的一堆玩具擺件,很多時候她一時興起,玩過就丟,唐其深都細心地替她一一歸置,屬於她的東西,他都保存得很好。
整個辦公室里充斥著她這個女主人的氣息。
比起溫雨,時洛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還好有唐其深。
唐其深進門時,時洛正坐在老闆椅里抱著那本電子相冊看,唐其深很少拍照,但這本相冊里是收錄了兩人僅有的那麼多合照。
大多數照片都是時洛強拉著唐其深拍的,他表情雖不自然,可總是寵溺地配合,時洛看得津津有味,沒注意到男人進來。
她身子嬌小,在自己丈夫的地盤又比較放鬆沒顧慮,隨意脫了鞋子,整個人窩在寬大的皮質沙發椅里,椅背對著辦公室的門,整個人被擋得嚴嚴實實。
不過僅有的一點小動靜也沒有逃過唐其深的注意。
男人揚揚眉,心下知道,有膽子跑來他辦公室里造作的,也就是時洛一個。
知道是她來了,唐其深習慣性地斂起在會議室里的嚴肅,語氣溫和:「過來了怎麼不讓助理進來說一聲。」
「你要工作嘛。」少女嗓音軟軟的。
唐其深幾步走到辦公桌旁,俯首抬起她下巴:「什麼時候這麼有覺悟了?」
時洛嬌氣地瞪了他一眼。
唐其深輕笑:「在看什麼?」
「照片啊,你的照片好少,都不笑。」時洛說著,邊直接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唐其深擔心她站不穩,忙伸手扶著。
時洛索性直接轉移陣地,跳到他懷裡。
唐其深穩穩噹噹地將她接住,她彎著眼,又接著剛才的話:「可是還是好帥啊,老公,你怎麼這麼好看。」
突如其來的獻殷勤,唐其深多少有些不適應,可仍舊很受用,尤其是那聲軟軟糯糯的「老公」,一下把他五六個小時會議攢下來的疲倦都一掃而空。
然而男人還是笑得有些壞:「缺零花錢了?又看上什麼喜歡的了?」
時洛攥著小拳頭輕輕砸了一下他胸口,嬌嗔地哼了聲。
唐其深低低地笑,也是,時洛哪有機會缺錢。
時洛見他這副溫柔的樣子,鼻尖都有些發酸,兩隻手仍舊囂張地捏住唐其深的耳朵,話音卻柔和體貼:「老公辛苦啦。」
不論是辛苦工作,還是辛苦哄她慣她應付她沒來由的小脾氣。
「今天怎麼這麼懂事?」
時洛沒回他,倒是主動地捧著他的臉親了好幾下。
這種主動唐其深當然不會拒絕,甚至還意猶未盡地說:「再來幾下?」
時洛聽話地又啃了很久。
唐其深手頭上還有點事沒處理完,時洛不吵不鬧安安靜靜地陪著一直做到結束。
晚上吃過飯,時洛難得沒嚷著要生寶寶,而是體貼地讓他早點睡覺休息。
唐其深到最後也沒弄明白,怎麼媳婦乖巧了一天,到最後卻把他那點小福利給沒收乾淨了。
隔天時洛悄悄設了鬧鐘,破天荒起得比唐其深還早,隨後一頭扎進廚房,折騰了一個多鐘頭,弄出點清粥和炒雞蛋。
唐其深很給面子,兩盤難以下咽的東西被他一掃而空。
臨走前,時洛還墊著腳尖給他重新打了遍領帶。
唐其深垂眸睨著她稍顯笨拙的動作,心裡痒痒的,也不去看領帶打得好不好,大手便下意識地扣住她後腦勺吻了吻。
一吻方修,時洛微喘著氣,仰頭看著他說:「我這周回寧水灣和媽媽住一陣。」
唐其深顯然沒想到她突然會有這個打算,以為她只是想梁淑儀了,於是說:「我最近有些忙,等忙完這一陣,咱們搬回去住半個月?」
時洛知道他最近忙得厲害,她只是不想在他忙的時候給他添亂。
早上做飯菜的時候她才突然想明白,她這種笨手笨腳脾氣又不好的,不在他身邊給他添亂要他哄要他陪自己生寶寶,就已經是最大的體貼了。
時洛最終還是一個人回了寧水灣。
梁淑儀見她回來,寶貝得不行,頓頓滿漢全席地餵著,恨不得把她餵胖兩圈再給唐其深送回去。
不習慣的反倒是唐其深。
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家裡那個吵吵鬧鬧的嬌小姐不在了,他連哄人的機會都沒有,明明時間多了,也沒人給他添亂折騰他了,可他就是渾身不舒服。
好幾回習慣性地替時洛擠好牙膏,準備叫她起床的時候才想起,這丫頭回寧水灣去了,根本不在家裡。
時洛走的第三天,唐其深忍不住直接從公司開車回了寧水灣。
在家裡吃了個飯,打算順理成章地把老婆接走,時洛卻說還想再住幾天,讓他先行回去。
她想回去和梁淑儀住,唐其深也不能不許,然而空蕩蕩的家裡沒有她,他真的忍不了。
後來索性吃睡都在公司,靠加班來填充想她的時間。
就連唐其深自己都沒有想到,明明平時都是他像帶女兒般照顧她,可一旦分開了,首先活不下去的還是他。
公司里的人隱隱都察覺到了總裁這幾日狀態不對勁。
加上時洛又好幾天沒來過公司,私底下不少人都在議論是不是婚變。
也就助理知道一點小道消息說:「太太回娘家了。」
婆家娘家分不清,總歸原因就是總裁夫人不在身邊,相思成疾。
一群傳婚變的默默自掌嘴,有顏有錢還專情,酸都酸不過來。
唐其深第一次捉摸不透時洛想幹什麼,可他知道自己想她,她再不回來,他怕是得拋下公司陪她回去住了。
於是第五天的晚上,唐其深躺在私人診所的病床上懶洋洋地吊了點葡萄糖,給時洛打了個電話。
「嗯,有點發燒,溫度也不算高,四十多度吧。」唐其深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能說出這種鬼話。
好在時洛這個衣來伸手的嬌小姐沒什麼常識,不知道四十多度早就能升天了,只知道心疼唐其深,趕忙從寧水灣回來了。
以往都是唐其深照顧她,少女坐在病床前,第一次擔起了照顧人的責任。
溫柔地端茶遞水陪聊天,說話聲音都是輕輕柔柔,又軟又乖。
唐其深強忍住笑意,裝出一副仍舊虛弱的樣子。
「為什麼回去那麼久?我很想你。」男人嗓音微啞。
時洛聽得有些心疼:「你工作那麼忙,還要抽時間照顧我,我就只會添亂……」
唐其深眼眸深邃,低笑著自嘲:「你不知道,沒有你所謂的添亂啊,我這日子過得才真叫一個亂。」
時洛抬眼看了看他:「我也好想你喔,好幾次都想回家來。」
唐其深伸手揉了揉她軟軟的海藻頭髮:「傻瓜。」
隔天早晨時洛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占據了唐其深病床三分之二的位置。
她睡相不好,半個身子都掛在唐其深身上。
明明睡前她還一本正經地坐在旁邊看護的小沙發里,怎麼一夜過去,居然爬病床上睡了,甚至睡得比需要照顧的「病人」還熟還久。
她坐起身的時候,唐其深正悠閒地拿著份報紙看。
被窩暖烘烘,身邊有是自己的丈夫,時洛索性就這麼厚著臉皮繼續賴著,往他身旁又挪了挪,偎在他身側。
唐其深靠近她的那邊手習慣性地將小女人攬進懷裡,無聲卻溫馨。
片刻後,男人的視線在報紙的日期上停留了一眼,下意識地問了句:「你這個月的事來了沒?」
時洛也沒太在意,唐其深對她這事比她自己還上心,她也不覺得他問起有什麼奇怪:「沒有呀。」
等話音落了,她才猛地坐起身來:「好、好像遲了快一個月了……!」
私人診所的效率很高,時洛又是個重點保護對象,因而從檢查到出結果,不過過去十來分鐘。
看到孕檢結果的那一瞬間,時洛覺得眼眶都有些發酸:「其深哥哥……」
「嗯。」
「你好像要做爸爸了?」
「嗯,你要做媽媽了,小姑娘。」
時洛懷著孩子的那幾個月,被肚子裡的小崽子折騰得夠嗆,她嚴重懷疑自己懷了個舉世無雙的作精,白天讓她困得要死,夜裡卻開始踢肚皮,在羊水裡嗨了。
唐其深推了幾個月的工作,專門在家陪她。
時洛時不時地沖他念叨:「這孩子白天不醒晚上不睡的!也不知道隨了誰!」
男人揚揚眉,唇角勾勾,心中早有答案,只是沒敢說出來氣她。
「她生出來之後要是晚上還不睡覺,一拳打暈,不慣她!」
唐其深低低地笑,應聲道:「好。」
小寶貝出生那天,梁淑儀買了幾百條橫幅掛滿寧水灣,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她有小孫女了。
「是個小姑娘!像洛洛,一看就是美人胚子,還好不像其深,其深小時候連個笑臉都沒有,要不是媽媽心地善良,早被丟後山去了。」
唐其深也不反駁,只是守在時洛身邊寸步不離地悉心照顧。
時洛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不過到底剛剛生過孩子,心情再好,身子也比較虛,嗓音也是弱弱的:「其深哥哥,女兒叫什麼名字?」
「你說了算。」唐其深這會兒就只關心她還疼不疼,餓不餓,其餘的暫時沒心情去想。
時洛低頭瞧了眼懷中喝奶的小傢伙,笑得溫柔:「那就叫歲歲吧,歲歲平安。」
唐其深點點頭,又輕笑:「不是要一拳打暈?」
時洛嬌嗔著瞪了他一眼。
溫雨在邊上看著都要吐了。
小傢伙喝了幾口奶,砸吧砸吧嘴,睜著大眼睛好奇地環顧四周,剛想繼續喝,就被唐其深一把抱走。
他擔心時洛累著,不讓餵太久,喝奶粉也是一樣的。
唐其深摸了摸時洛臉蛋,抱著女兒去喝奶粉。
溫雨走到她床頭坐下,時洛看了眼門外守著的肖或,饒有興致地問:「什麼情況啊?他怎麼又和你一起來了?」
溫雨臉上表情有些不自在,可看得出來,心情是好的:「誰知道他發什麼神經,非要跟來。」
時洛和葉蕁蕁臉上都藏著曖昧的笑:「哎,我可聽說,之前你的相親都被他給弄沒了?」
「還說呢,我爸差點被他氣死。」這話算是沒有否認。
時洛:「他在追你啊?」
溫雨懶懶地白了門口那王八蛋一眼:「排隊吧,畢竟搶著和我相親的人也不少呢,一時半會兒輪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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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歲歲不愧是時洛的女兒,從樣貌到脾氣都和她如出一轍。
才屁大點的時候,就開始懂得臭美。
會走路了,就開始偷偷穿媽媽的漂亮高跟鞋,趁媽媽被爸爸抱走不知道幹什麼的時候,自己疊了好幾個凳子爬到時洛的梳妝檯上,口紅眼影塗得滿臉都是。
偶爾跟著時洛去唐其深公司玩,還懂得在口袋裡揣上一些芭比粉指甲油,秘書室里的那一群阿姨們會幫她塗指甲油,小歲歲每回去,都把指甲塗得花枝招展,而後舉著爪子跑到唐其深面前要他夸漂亮。
時洛也不大約束她,反正家裡這些東西多得要命,經得起糟蹋。
更大一點,會懂得用比較長的句子來表達自己的時候,就會時不時地照照鏡子,而後拉著爸爸問:「為什麼其他小女孩的頭髮都是直直的,小寶貝的就是這樣卷卷的?」
唐其深抱起女兒走到主臥,對著床頭那副巨大的結婚照,指著問歲歲:「那個是誰?」
「媽媽!」小孩子笑點很低,看到熟悉的人就喜歡笑,「媽媽,小寶貝的媽媽,漂亮媽媽,歲歲愛媽媽。」
不得不說,這小丫頭的狗腿子性子也從時洛那得到了真傳,以前時洛每回央著唐其深討好處或善後的時候,總是嘴上抹油,很會說好聽話。
唐其深聽著低低地笑。
「歲歲看媽媽的頭髮好不好看?」
小丫頭操著小奶音:「好看,媽媽最好看……」
唐其深又說:「媽媽的頭髮也是卷卷的,歲歲是爸爸媽媽生的小寶貝,頭髮也像媽媽一樣卷卷的,很漂亮。」
小丫頭覺得爸爸說得很有道理,抖著腿要爸爸抱她去鏡子前再好好照一照,自我欣賞一番。
然而惹禍精生的小丫頭,自然安分不到哪去。
小歲歲上幼兒園的第二個月,時洛第八次被班主任叫了家長。
饒是再疼愛女兒,她也終究是那個被寵壞的小公主,脾氣本就不大好,去完學校回來之後,終於炸了一回。
揪著小歲歲在客廳罰站。
小丫頭第一次見媽媽生氣,嚇得直哭。
唐其深回家的時候,小歲歲已經哭過兩輪了,其實時洛也沒怎麼說她,只是她平時被慣得不像樣了,又遺傳了媽媽的矯情勁兒,哭起來就沒完沒了。
小傢伙見爸爸回來了,趕忙邁著小短腿迎上去,一邊跑一邊委屈,委屈地又哭了一頓,鼻涕泡都吹了好幾個。
唐其深忍俊不禁,動作輕柔地拿紙巾替女兒擦乾淨。
「怎麼了?」
小歲歲撅著嘴,委屈的樣子簡直像是照著時洛刻出來的,見媽媽還在邊上,沒敢說話,只低低地垂著腦袋,一個勁兒往爸爸懷裡鑽。
時洛哼了一聲:「都是你慣的,現在無法無天了,今天又被叫家長了,全幼兒園!她校服裙最短!小屁|股|蛋都快漏出來了!」
小歲歲知道是自己沒理,一聲不敢吭。
唐其深忍著笑,柔聲問女兒:「誰幫你把裙子剪了?」
小歲歲猶猶豫豫半天,才小心翼翼說:「奶奶……」
唐其深這回實在沒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時洛瞪了他一眼:「你還笑!」
唐其深把女兒放下,讓她趕緊回房間,小傢伙聽到爸爸這麼吩咐,立刻邁著小短腿哼哧哼哧爬到樓上臥室里躲了起來。
時洛沒好氣地說:「都是你慣的!」
「嗯,我慣的。」
「慣壞了怎麼辦?」
唐其深走近她,將人一把拉到懷裡安撫:「慣不壞的。」他懷裡這個,他慣得更狠,不也還是這麼招人疼。
男人湊到她耳邊:「我記得某個小姑娘以前也和女兒一樣,全校,她的校服裙最短。」
「被我抓過好多回,哪次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的?」
時洛臉頰紅了紅,仰頭瞪他。
「你那時候還不是不准我穿……」
唐其深湊到她唇邊,吻了吻才低低道:「嗯,當時沒說明白,那麼短的裙子,只能穿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