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火種

  「殺，殺啊！」

  「沖！勇士們，給我沖！」

  ……

  寶珠山下，一陣陣震天動地般地衝殺之聲響起。

  在無數大軍前方，大蠻國之主阿嚴獨自站立在一顆數丈之高的巨石上，仿若天神般俯瞰下方。

  他右手持一桿足有丈余長，一看便知至少有數百斤的方天畫戟，左手則高舉一面旗上繡有金色「蠻」字的血紅大旗，仿若直刺天穹一般，在他手中搖曳。

  「沖！給我沖！大蠻勇士們，成敗在此一舉，只要今日就讓我們踏平寶珠寺，活捉朱洪，來日便能揮軍北上，從此占領這肥沃廣闊的燕國大地，讓燕人世世代代為我大蠻民族的賤奴，為我們大蠻盡忠！」

  巨石之上，阿嚴打瘋狂大笑著，似乎看到了他們大蠻占領整個燕國的場景。

  自從十餘年前，燕王駕崩，天下大亂以來，燕國經過十餘年的內戰，力量早已衰弱不堪，除了掌管西北和部分南方的明王朱洪之外，整個燕國幾乎再無一位拿得出手的人物。

  只要今日自己將朱洪擊殺，他日揮師北上，那必定所向無敵，迅速便能征服中原大地！從此，他們蠻人便能在肥沃廣闊的中原落地生根，再也不用回那窮山惡水的南蠻之地受罪了。

  「沖啊！殺啊！」

  聽到阿嚴打激勵的話語，無數密密麻麻的蠻人軍隊也瘋狂了，個個赤紅著眼，如同螞蟻一般悍不畏死地衝鋒而來，不管是多麼崎嶇的道路，在這些蠻人腳下，都仿佛如履平地一般，迅速便被踏過，然後繼續朝著山上的寶珠寺進發。

  ……

  而此時，寶珠寺，大雄寶殿之中，在九道鐘響之聲過後，寺中所有僧人便立刻聚集到了此地。

  此刻，這裡不僅有新入門的空字輩弟子，淨字輩師叔師伯，圓字輩長老首座等，甚至連上一輩已經隱退的本字輩太上長老們都過來了，全都在聽方丈圓音安排，準備商量撤退事宜。

  「方丈大師！各位首座！各位長老！大事不好了。」

  正當眾人有條不紊地安排之際，殿外，一位身穿黃色僧衣的青年和尚急急忙忙趕來，開口道：

  「方丈大師，不好了！山下的蠻人已經聚集完畢，現在就開始發起衝鋒，迅速往我寶珠寺山門靠近，預計再有半個時辰，便會打上山門了！」

  「什麼！」

  大雄寶殿之中，方丈圓懷聞言頓時臉色一變，一臉驚怒道：

  「你說什麼？這些蠻人怎麼會這麼快，剛剛你不是還說他們離山下足有數十里，預計還要足足兩個時辰才能到達我寶珠寺嗎？怎麼現在才過了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就已經到山腳下了？」

  而且我寶珠山好歹也有近千米之高，雖比不得西嶽華山險峻，但除了上山那一條路，其餘的路也並不好走，縱使是一般的易筋武者也得耗費大半個時辰才能上得山來，他們怎麼可能在區區半個時辰便能功成？淨嚴，你是不是說錯了！」

  方丈圓音對著淨嚴呵斥著，一臉不信道。

  「方丈大師，弟子沒有看錯。我，我也不知道那些蠻人速度為什麼會這麼快，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啊！

  這些蠻人也不知是何物轉世，速度極其快速。腳下似乎踩著風火輪一般，行山掠地如履平地，一路上碰見溝壑、巨石等障礙，直接就是不管不顧，一步一跳便輕鬆邁過，實在是如同，如同猿猴一般矯捷啊！」

  聽到方丈言語，報信和尚淨嚴也一臉大急地解釋道。

  「什麼！這，這是天要亡我寶珠寺啊！」

  淨嚴話音一落，方丈圓音頓時慘呼一聲，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一雙虎目含淚，忍不住對著一旁的那位眉須皆白，面如雞皮般地寶珠寺上一任方丈本真哭道：

  「師伯，你說圓音此舉是不是做錯了，我當初是不是就不應該放明王進來，是不是就不應該管他，而是任由他自生自滅，否則也不會有今日之禍，以致成為我寶珠寺千年歷史上的罪人啊！」

  方丈圓音張口說著，魁梧的身軀似乎一下子都佝僂了不少，顯然是心中悲痛至極。

  「呵呵！痴兒，老衲問你，佛經之中，出家以何為懷？」

  本真聞言微微一笑，好似佛陀般慈祥，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張口問道。

  「回師伯，佛經中曾言：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

  圓音回答道。

  「是啊！你也知道，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所以我等出家人每日喝水都需念上一遍一遍往生咒，以超度水中蜉蝣，每日掃地都需小心翼翼，恐傷了螻蟻性命，這就叫做憐憫眾生。

  而如今明王不僅是眾生之一，而且其身上擔著燕國千萬人的性命，因為這世上只有他才能有望抵擋那大蠻之主阿嚴打，也只有他才能護住燕國千千萬萬的百姓。

  所以救他一人，便算救了燕國千千萬萬之人，如此我寶珠寺即使被滅了又有何干係？

  當年佛祖成道前能割肉餵鷹，也能捨身飼虎。我等僧眾雖不如佛祖偉大，但為了天下眾生，舍下一條性命卻又有何妨？

  圓音，去通知明王部將吧，叫他們趕快離開，同時召集寺中十五歲以上的僧人，準備迎戰，為他們拖延時間！至於十五歲以下的弟子，就由淨明和淨遠帶領，從後山小道下山吧，如此，也算為我寶珠寺保留一絲火種。」

  本真嘆了口氣，隨後老朽的身軀一震，一股強大的內氣悍然爆發，雖不如當年強大，但卻有著一股無比堅定的意志。

  「是！謹遵師伯法旨，圓音這就安排。」

  圓音聞言雙眸含淚，之後便繼續安排。

  「哦，讓我帶領？」

  而角落中，看著已經老朽不堪的本真凝望過來的慈祥眼光，顧寒卻是一愣，心中有些驚訝。

  自從自己十餘年前遲遲突破不了淬血，在寺中就慢慢地成為了一個透明人一般。

  即使現在復出一月，也沒有多少人認得自己的面容，沒想到本真竟然還記得他，還讓他擔任護送寶珠寺最後一絲火種這麼重要的任務，這著實是讓他心中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