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陣之所以翻出這個玉瓶,是想著先把他身上有價值的東西翻出來,等仙盟的人來了之後,就有理由找他們報銷了。
不然的話,人家一看,咦,他身上不是有好東西麼,你拿走吧,報銷的事就算了。
可誰想到那個村長身上除了那三隻金屍之外,就只剩這個長頸玉瓶了,裡面是一些黑色丹藥,羅陣也不知道是幹嘛的,只從上面感受到了一股陰氣,但是詭異的是,除了陰氣之外,羅陣還感應到了一些雷電的力量。
作為大部分攻擊都與雷電有關的修士,羅陣對雷電的感應還是比較敏感的,只不過,陰氣和雷電組合到一起,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此時又看到村長鄭重地將這個儲物袋放在抽屜里,羅陣的心裡忍不住泛起一個猜測。
難道這些玉瓶里的,真的是好東西?
陰氣和雷電···
羅陣心中一動,難道是陰雷?
萬物皆分陰陽,就算是至陽至剛的雷電也是一樣。
雷電這東西,也有陰雷這一說。
難道這玩意兒就是陰雷製成的法寶?
不對,若是法寶的話,這些東西應該是一套的,應該會全都帶上才對,但是他只帶了一壺,難道這是消耗品?
想到這裡,羅陣乾脆飛出地窖,從玉瓶中倒出一顆黑漆漆的丹丸,飛到半空中,瞄準地窖的入口,將其扔了進去。
因為不知道這東西應該怎麼激發,擔心僅靠碰撞無法激活它,羅陣還在丹丸外面包裹了一層法力,待到丹丸落地之後,伸手一指,默念了一聲。
爆!
彈丸外面包括的那層法力瞬間爆開,然後羅陣就見地窖猶如井噴一般,噴出數道粗若兒臂的黑色雷電,將周圍的地面犁出一道道深溝。
雷電足足肆虐了又五分鐘的時間,這才漸漸消退,原本的地窖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坑,裡面連同周圍到處都是雷電犁過的痕跡,痕跡中的沙土已然玻璃化。
這威力,恐怕尋常的金丹期修士都擋不下來吧?
這波不虧。
···大概不虧。
有了這點收穫,羅陣的心情也算好了點,不管仙盟那邊是否報銷靈石,起碼不像上次那樣,打完就得逃,這次好歹也算是有了點收穫。
不過看到化為一片焦土的桃花村,想到煉屍窟里的那些屍體,羅陣的心情卻是有些嘆惋。
在這個世界上,凡人,幾乎就與螻蟻無異。
也許桃花村以前真的是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只可惜被邪修盯上,甚至連整個村子都被替換成了邪修一脈。
從幻象中看到的情況來看,這個村莊的村民看到那些邪修和屍體,沒有一絲懼怕和憎恨,而是司空見慣,這足以說明,這個村莊的人並不是被脅迫,而是早已和邪修同流合污。
這顯然不是一年兩年能辦到的事情。
更不用說煉屍窟里的那些殭屍和材料了,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人。
嘆了口氣,羅陣便飛回了來時的城鎮。
找到縣令,將桃花村的事情告訴他,讓他找人接管那千里桃園,隨後羅陣便離開了這裡。
羅陣考慮了一下,並沒有回化龍谷,而是準備度過金丹之劫之後再回去。
度劫嘛,最好還是找個荒山野嶺比較好,比較安全。
反正按照他的估計,最多三五年,應該就可以構丹,準備金丹之劫了。
找了個荒山野嶺,羅陣稍微布置了一些遮掩的陣法,開始閉關。
······
掌域,一個小小的城鎮中。
「滋啦···」
隨著一陣淬火的聲音,一個赤著上身的年輕人將巴掌大的一個鐵塊從一旁的水桶中鉗出來,拿到眼前看了兩眼,又重新塞進了火爐里。
年輕人看起來很瘦弱,但是不管是拉動風箱還是揮動鐵錘,身上的肌肉卻是塊塊隆起,給人一種力量的美感,似乎這些不大的肌肉中蘊含著無窮的力量一般。
只不過左手似乎是受了傷,纏著一圈繃帶。
「吳大哥,給喝水。」
旁邊一個臉龐有些黝黑的少女趕緊遞上一碗水,吳毅衝著她笑了笑,接過水,一飲而盡。
「謝謝。」
少女臉蛋微微一紅,接過碗,使勁搖了搖頭,然後快步走開。
走進屋子裡之前,她還是忍不住偷偷回頭看了吳毅一眼,兩眼亮晶晶的,蘊含著別樣的情愫。
「我說吳兄弟,只不過打把菜刀而已,至於這麼誇張嗎?」
站在打鐵鋪子前的一個中年漢子盯著又開始揮動鐵錘打鐵的青年,笑著說道。
「照你這樣打,這把菜刀都快趕得上衙門裡那些捕快的百鍊鋼刀了。」
吳毅笑了笑,手上不停,敲打鐵塊的聲音簡直要把人的耳朵都給震聾了,很快,那塊巴掌大小的鐵塊便被敲的扁平,然後將其摺疊起來,又砸成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鐵塊,伸進了淬火桶里。
「牛伯父好心收我為徒,教我打鐵的技藝,現在牛伯父不在了,我總不能墮了他的名聲吧?」
中年漢子搖了搖頭,滿臉讚嘆:「這老牛收了你這個徒弟,真是上輩子修來的服氣啊。只可惜,正當壯年,居然得了怪病,竟然就這麼扔下女兒走了,唉。」
提到這個,吳毅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黯然和悲傷,嘆了口氣。
「牛伯父待我恩重如山,我一定會把靜兒當親妹妹看待,把她撫養成人,給她找個好人家的。」
中年漢子哈哈大笑了兩聲:「吳兄弟,你要是真給牛家妹子找個好人家,我敢打賭,她肯定會恨你一輩子!」
「要我說啊,再過上兩年,等牛家妹子到了年紀,你們倆乾脆就成親算了,親上加親,多好。到時候,我一定給你們封個大大的紅包!」
「李叔你這話可不能亂說,我是把靜兒當親妹妹看的,這話傳出去,還讓她怎麼嫁人。」
中年漢子還沒說話,屋裡就先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叫喊:「我誰都不嫁!」
「哈哈。」中年漢子大笑了兩聲,「聽聽,人家就差把非你不嫁四個字喊出來了,你還說把她當親妹妹?」
苦笑了一下,吳毅繼續低頭打鐵,只不過在別人都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眼中卻是泛起了深深的厭惡,手上也青筋暴起,似乎恨不得把錘柄捏成粉末。
又打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菜刀成型,吳毅磨刀,打上刀柄,然後把菜刀遞了過去。
接過菜刀,中年漢子試了一下刀口,忍不住叫了聲好。
「好手藝!吳兄弟,你這手藝,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給你錢。」
接過中年漢子遞過來的銅錢,吳毅放進兜里,笑著說道。
「李叔慢走。」
目送他離開,擦了擦汗,吳毅準備回屋休息一下,一轉頭,就見牛靜正安靜地站在門口看著自己,好一會兒之後,她猛地大喊了一聲。
「我誰都不嫁!」
吳毅苦笑著點了點頭:「好好好,誰都不嫁,誰都不嫁,行了吧。」
牛靜看了他好一會兒,這才露出了微笑,重重地點了點頭:「好!進來吃飯吧。」
待到吳毅進屋之後,她才看著他的背影,無聲地說了一句。
「除了你。」
入夜,兩人吃完飯,說了會兒話,把明天要用的東西準備好,然後便準備各自入睡。
差不多三更天的時候,吳毅卻猛地睜開了雙眼,悄無聲息地翻出一身夜行衣穿上,翻身下床,悄悄地摸出門外,走進了黑暗之中。
趁著夜色,躲著街道上的打更人,吳毅悄悄地摸到了一名乞丐身邊,雙手一錯,乞丐的頭顱便猛地扭轉了九十度,當場身亡。
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黑色大布袋,將乞丐裝進去,吳毅背著一具屍體,繼續摸向城外。
雖然他修為盡失,但築基時對身體的改造卻是不可逆的,他的身體強度,堪比凡人中的一流高手,背著個百十斤的屍體,完全不在話下。
這只是個小城池,城牆不高,看守也不嚴密,甚至連城牆上都坑坑窪窪的,吳毅很輕鬆地就繞過看守的士兵,爬上了城牆,翻出了城外。
看他這熟練的樣子,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翻到城外之後,他便背著屍體健步如飛,很快就來到了預定的地點。
取出一把剔骨尖刀和一把小鏟子,吳毅很快就在地上挖出了三尺見方,尺許深的大坑。
將屍體擺在裡面,舉起剔骨尖刀,吳毅狠狠斬下,將屍體大卸八塊。
頭顱,四肢,軀幹,內臟,全都被他斬下挖出,擺在了特定的方向,隨後他解下繃帶,露出左手上猙獰的傷口。
尖刀一划,還未痊癒的傷口再次撕裂,鮮血流出,他舉著手腕,用自己的血在坑裡畫出了個玄奧的圖案。
待到圖案畫完之後,他的臉色也隱隱有些發白。
將身上濺上鮮血的夜行衣脫下,塞進大坑的一角,吳毅又從那個大布袋裡取出備用的夜行衣換上,這才開始填埋深坑。
等到這些事情都做好了之後,已經差不多過去一個時辰了。
吳毅不敢耽擱,飛快地返回了城中,返回了自己的床上。
第二天。
「吳大哥,你臉色怎麼這麼差,生病了嗎?」
牛靜一看到吳毅的臉色,就忍不住驚叫了一聲,滿臉擔憂。
吳毅笑了笑,滿不在乎地說道:「沒什麼,就是昨天做了個噩夢,沒睡好罷了。」
牛靜這才鬆了口氣,笑了他一下:「這麼大的人了,還怕噩夢,丟人。」
吳毅瞪了她一眼,牛靜趕緊嬉笑著跑開,做飯去了。
如此又過了半個多月。
吳毅感覺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翻出夜行衣,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直接換上,而是怔怔地看了好一陣子,這才幽幽地嘆了口氣。
「終於,最後一次了···」
「我吳家,絕不會就此滅亡!」
說完,他眼神中再無迷惘,飛快地換上夜行衣,拉開房門,悄聲走了出去。
悄悄地關上房門,一轉身,卻正好對上了牛靜的雙眼。
「吳大哥,你要去哪?」
在漆黑的夜色中,她的雙眼在微弱的月光下,卻顯得莫名的明亮。
「吳大哥,城中的那些失蹤案子,難道···」
咬了咬嘴唇,牛靜上前一步:「吳大哥,我們逃走吧,只要不在這裡,去哪都行!」
吳毅微微嘆了口氣,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你知道嗎?在這裡的每一天,我的心情,我的感受,你明白嗎?」
放開她,吳毅緩緩地將雙手伸向了她的頭,捧住了她的臉,而他的連,卻在瞬間,滿臉猙獰。
「每一天!我就像是生活在豬圈裡!不光要和一群骯髒的家畜同吃同睡,還要對他們笑臉相迎,好言好語!」
「每一天!我的心就像是在被烈火燒灼一樣,恨不得用那把該死的鐵錘把你們全部砸死,全部燒成灰燼!」
「每一天!我都在夢想著今天的到來,夢想著我重新變回修仙者的日子!」
牛靜滿臉驚恐,睜大雙眼,但卻嚇的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吳毅的聲音卻陡然轉柔:「對了,我不是說過嗎?我不會讓你嫁人的,那句話不是在騙你,因為,從此以後,你永遠都不用考慮嫁人的事情了!」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