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觸手與蛛網接觸的那一剎那,蛛網上的無數概率之線崩裂,但是,同樣的,巨大的觸手上,出現了一條又一條的切裂痕。
斷裂。
巨大的觸手,被灰白色的蛛網切裂了。
每一條蛛絲,都仿佛一柄鋒銳的利刃。
看著這一幕,亞戈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概率之線和那切割事物的力量。
他可以肯定,後者就是他也並不少用的,用來切斷概率之線的力量。
怪盜的「切斷再續」與稻草人的「歪曲」。
但是,亞戈從未通過概率之線,以概率之線作為利刃般操作為切割的工具。
下一刻,亞戈的視野中,那被獵網般的白色蛛絲罩住的巨大觸手,繃斷了接近四成左右的蛛絲後,被切裂成了一段又一段的碎塊。
一股充滿的鮮活感、充滿了動感的碎塊。
每一條蛛絲都仿佛一條鉤子,將那些被切裂出的碎塊扯起,向著裂縫的方向拖拽而去。
然而,就在這一刻——
令亞戈駭然的光景,浮現了。
一張巨口。
如果說剛才碾碎巨龍的、遮蔽一切的觸手用天空來描述,那麼.....
這一張充滿獠牙的巨口,就仿佛大地。
猩紅的巨口突兀地浮現——
從地面之下。
又或者說,從「海」中?
血肉之海。
亞戈的視野中,大片大片的區域,幾乎是他視野所能觀察到的範圍內,都被猩紅籠罩。
水?不,海洋,一望無際的血色海洋。
這片猩紅,瞬間取代了大地。
而這片猩紅的正體,著血色的海洋中,那些「水」,盡數為軟爛的、近似流體的事物。
粘稠的血液。
這片一望無際的猩紅,其正體,赫然是一片血肉構成的海洋。
那張巨口,就是從這血色的海洋之下探出的。
一顆沒有穩定輪廓,軟爛流質,僅僅能夠大概看出是某種獸類,與剛才的幾隻巨龍有著些許近似點的頭顱。
但是,其大小遠超前面出現的三隻巨龍。
無論是那有著遮蔽天空般壯闊景象的巨大觸手,還是在天上扯開一道裂縫,探出蛛足的詭怖巨蛛,與之相比,都要小上一些。
「......世界?」
那遠超亞戈想像的龐大頭顱,用「大陸」來形容都不足以稱呼。
世界。
物質界。
亞戈唯一能夠想到的、貼近的比較事物,就只有這個。
從血肉之海中探出的巨大頭顱,一口咬向了天空的裂縫。
不知道為什麼,亞戈想到了「誘餌」這個詞。
直覺?
只是亞戈並沒有心思細想,從血肉之海中探出的巨大頭顱,猛然撕開了一個正常生物不會出現的誇張角度。
接近平直的巨大開口,涌動的血色,在巨口之中密集地形成了一排又一排,數以萬千計的密集獠牙,然後,隨著咬合的動作,猛烈地刺下。
天空中的巨大裂縫中,詭怖的白色巨蛛面對著這一切,卻是做出了一個讓亞戈沒想到的動作。
後退、收縮。
四條蛛足以比起巨口更快的動作,快速收回了裂縫之中。
巨大的裂縫,瞬間癒合關閉。
而那些切裂了觸手而形成的血肉碎塊,被或黏在或掛在蛛網上的「血肉」,掉落下來。
從血肉之海中探出的巨大頭顱,那巨大的龍首,猛地一口將掉落的血肉盡數吞了下去。
讓亞戈有種它仿佛一開始並不是朝著攻擊那詭怖巨蛛去的感覺。
這不只是那些血肉,還有.....巨龍。
除卻最開始的那隻岩漿巨龍外,被拍碎的腐骸巨龍,還有那只在衝擊中幾近支離破碎,仿佛瓷器一般帶著無數裂痕躺在一旁的無漏巨龍....
一口。
血肉之海中探出的巨口,在亞戈的驚愕中,直接將兩者都吞入了腹中。
因為污染耗盡,在那「命運編織者」出現後,悖論迷鎖的構築過程更是直接被破壞中止的亞戈,此時並沒有動作。
或者說,他根本沒有能動的能力。
不然,他也不會有那種死到臨頭般的放棄。
亞戈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血肉之海中鑽出的巨龍之首,吞下了之前出現的兩隻巨龍。
因為污染耗盡,還處於死到臨頭無力抵抗的頹狀中的亞戈,就這樣看著。
這只不明正體的巨大怪物,會把他也吞掉嗎?
而在亞戈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一股驚懼感襲來。
有著仿佛龍首般頭顱的巨大怪物,那流質血肉組成的頭顱上,似乎是眼睛的部位,向著亞戈聚焦而來。
鼓動感,衝突感。
自己的銀之血,仿佛受到了召喚一般,以亞戈都無法控制的頻率,閃爍起了星光般的美麗幻象。
亞戈的「身體」,是完全由銀之血構成的。
在這個時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都已經徹底失去了控制。
他也能夠觀察到,銀之血以飛一般的速度快速黑化的景象。
但是,無能為力。
縱使是戲命師之牌,在這一刻,也沒有浮現出任何能夠解決事況的「答案」。
不過.....
出乎亞戈預料,亞戈完全沒想到的是,那詭怖的生物,在「看」了他一眼之後,就沉入了鼓盪蠕動的血肉之海中。
自己......被無視了?
在幻影界的大地逐漸在視野中恢復的時候,亞戈有些難以置信。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還活著?
這個問題在亞戈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不夠格?
還有利用的價值?
沒有理會的價值?
不好消化?
吃下去沒好處?
有毒?
一個又一個,亞戈能夠想到的,自己被注意到卻沒有被殺死的理由在腦海里接連浮現。
是自己的「特殊」,還是那怪物自身的問題?
亞戈從來沒有那麼糾結過。
即使是面對死亡,在剛才,在失去了近乎一切逃脫的手段和方法,他自己都已經要放棄所有抵抗等死的情況下,他反而很從容。
而現在,在「安全」了之後,在僥倖生還後,他反而糾結了起來。
而就在這種情況下,在體內的污染緩緩恢復,亞戈逐漸恢復力量的時候,一個聲音,在亞戈耳畔響起:
「法斯特,對吧?」
亞戈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人影。
一位.....騎士。
抱著複雜的情緒,亞戈看向了聲音的源頭。
騎著一隻類似戰馬的奇異坐騎的覆甲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