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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為誰設下的陷阱

2024-09-01 08:28:12 作者: 南非巨頭
  無盡的陰影崩潰。

  血色的物質界,無盡迷霧籠罩的迷霧大地,再次顯露出來。

  被夢境般的黑色泡影包裹的、破碎不堪的世界,也重新展露。

  宛如一棵巨樹。

  不知道應該稱之為根瘤還是蟲巢的巨卵、亦或者應該說是種子的血色事物——

  血色的物質界,向著上方蔓延出了宛如根芽般的事物,不斷向上延伸,向著一座座高塔蔓延而去。

  而在下方,宛如根須般的三條血色觸鬚探出。

  螺旋般扭曲的黑暗巨城、連意識都會沉溺的海洋、死寂無風的天空、凝滯的光湖、昏黃暮光鑄造的門扉、朦朧光輝形成的無盡光橋,以及隨著陰影破碎而留下的、漆黑而光滑的巨大倒影。

  而在這些景觀的中心,那螺旋般扭曲的黑暗巨城之上,一座高塔屹立著。

  一座虛幻的高塔,一座仿佛幻象一般沒有實體,卻又清晰地顯現在所有觀察者的感知中的晦暗高塔。

  高塔的外側,環繞著一道道凝滯的流光形成的朦朧塔影。

  兩條巨大的根須,穿過了這座高塔。

  而剩下的一條根須,則是直接穿過了下方的死寂海洋,伸向了另一座高塔。

  無法窺視的暗影、寂靜無聲的星光長河、螺旋般扭曲的黑暗巨城,以及一個巨大的、仿佛又無數事物聚合形成的漆黑渦旋中央,是一座高塔。

  一座非常奇怪的高塔。

  高塔的塔身是扭曲的,像是麻花一般,像是絞合的藤蔓那般。

  不過......

  作為絞合要素的部分,本應互相交纏的、作為塔身的部分,卻已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黑影糾纏交錯形成的扭曲塔身。

  三根巨大的、根須一般的觸鬚,穿過了這座陰影聚合出的高塔,然後.....

  貫穿了那無法窺視的暗影——

  那是暮光所鑄的門扉的另一根「門柱」。

  那是一座又一座鐘樓。

  一座又一座的鐘樓,被那血色的根須從那無法窺探的暗影中拽了出來。

  ......

  在那血樹的根須又或者說枝芽貫穿了一座座高塔之時,流動的銀色匯聚,凝聚成了一道人影。

  微微扯動了一下自己頭上的禮帽,亞戈看向了天空:

  「答案,可不只有一個啊,同一個人,也有多個答案呢。」

  話語間,他抬起手指,流淌的銀輝在他指間凝結出了鳥的輪廓。

  一隻銀鴉顯現在他的手中:

  「對嗎?塔女士?」

  「看來你和那位很熟悉?」

  銀鴉張開口,吐出音聲。

  亞戈將她放到肩膀上,回應道:

  「當然,如果沒錯的話,法斯特家之所以能夠存在,也是因為他。」

  「嗯?」

  「嘛......怎麼說呢,世界規則已經崩塌的現在,已經沒有『過去』可言了,想穿越到過去也是不可能的,想要穿越到過去,得先有『過去』才行。」

  「而過去是怎麼個樣子,歷史上的榮光世界是個什麼樣子,就是個最好的藍本。」

  他看了一眼那死寂的海洋,又將目光轉移到那一座座被血色觸鬚貫穿的鐘樓之上:

  「就像創作劇本那樣,以歷史事件啊、神話魔改一下,作為故事的背景大綱,然後把一個個角色添加到劇本里,作為劇情發展的配角什麼的。」

  說道這裡,他思索了一下:

  「你還記得『嫌疑人』這個途徑吧。」

  銀鴉聞言,很快出聲回應:

  「嫌疑人、暗殺者、表演家、惡徒、劇本家、揭幕人.....」

  說道這裡之後,她稍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

  「千面人、使徒、惡魔......」

  亞戈聞言,搖了搖頭:

  「不,不對。」

  他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銀輝:

  「惡魔這個稱呼雖然也不算錯,但是,據我所知呢。」


  「他說過一句話——」

  「要說惡魔的原型是什麼,比起考據歷史時,從教會的敵對關係上找出的各種敵人,又或者利益糾纏的什麼派系,異端異教之類的,還是那個更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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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戈說到這裡,微微一頓:

  「......思想。」

  銀鴉聞言,一對銀眸微微一縮:

  「思想?」

  「是的。」

  亞戈向後仰躺下去,口中說道:

  「智慧可以塑造出惡魔,愚昧也可以塑造出惡魔,利益可以塑造出惡魔,但歸根結底的一切,都是源自精神,源自思考,源自判斷,源自認知。」

  「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會說『人類』什麼的。」

  「結果並不是。」

  「雖然『思想=惡魔』也不是什麼稀奇的想法,什麼惡由心生之類說法太多了。」

  帶著感慨和懷念的語氣,亞戈指間環繞的銀輝泛起虛幻且朦朧的光暈:

  「不過,他對我這麼說過。」

  「人心是複雜的,什麼世界是灰色的,不黑也不白這種混淆是非的操作,就很搞笑。」

  「一個正在做好事的人,就說他做過壞事,用這個來把白色的事情抹黑。」

  「一個正在做壞事的人,就說他做過好事,用這個來把黑色的事情洗白。」

  「對人不對事,對事不對人。」

  「人類啊,最喜歡撒謊了。」

  「打著對事不對人的藉口,做著對人不對事的事情。」

  「嘴上說一套,實際做一套。」

  「然後,那些愚民就會像巴普洛夫的狗一樣,看到一個詞就條件發射地蹦出一個刻板印象,然後按照這個印象進行決斷和行動。」

  「甚至,自己都會被自己欺騙,做出言行不一的事情。」

  目光落在銀鴉上,亞戈吐出了一句話:

  「想要和那傢伙對抗,就不要想著去理解分析他到底有什麼計劃。」

  「畢竟,那個傢伙可是連自己都會欺騙的。」

  「昨天的自己欺騙明天的自己,明天的自己又欺騙後天的自己。」

  「如果你找到了一個人的線索,正常的情況就是去根據線索推測發生了什麼,確認是同一個人的線索後,也會根據找到的線索去推測目的吧?」

  聞言,銀鴉點了點頭。

  亞戈笑了笑,繼續道:

  「但是呢,如果這個人同時執行數個計劃,甚至會發生互相衝突的狀況,在這種情況下,你把自己找到的線索串起來,會怎麼樣呢?」

  「人啊,總是會傾向於相信自己通過思考推測得到的答案,比起直接給一個人灌輸什麼思想,還不如用各種線索誘導他去往某個方向想。」

  說道這裡,亞戈不由得笑出聲來:

  「面對他,想要完成目標,最好的做法,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要理會外界的干擾。」

  「然而,這也是不可能的。」

  「畢竟,這個世界不只有你一個人。」

  「其他人也會受到干擾,做出行動,他們的行動,就會影響整個事態發展。」

  「除了自我欺騙之外,那傢伙最擅長的就是搞亂人心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連自己都不會顧及,更何況別人。」

  「越是去想他做了什麼,沒做什麼,反而才會落入他的陷阱。」

  「更何況是這種奇幻的世界。」

  亞戈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了「揭幕人」的文字:

  「被意識到、認知到就能夠進行反向干涉什麼的,對他來說,實在是再有利不過的工具了。」

  「面對他,試圖從源頭出發,追根溯源找到目標這種想法,是沒用的。」

  「水已經被徹底攪渾了。」

  他望著那銀色的文字,心中低語了一句。

  雖然沒有證據,但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專門對付他而設下的陷阱。

  不,應該說.....

  越了解他的人,就越容易陷進陷阱里。

  想到這裡,他忽地一頓。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自己現在這個「答案」呢?是不是又一層陷阱?

  「無論是懷疑主義還是猜疑鏈,我都不擅長玩陰謀算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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