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黃死脈
面對莫靈的各種奇妙猜想，小草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待在莫靈的手中，默默地發著光。
綠油油的光芒忽閃忽閃的，把這昏暗的洞窟完全映照成了綠色。
四周安安靜靜的，只有莫靈自言自語的聲音。
在問了一會兒之後，莫靈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點多餘，撓了撓頭，便沒再繼續問下去了。
「我在幹什麼……繼續往前吧。」
莫靈來到這兒，就是為了找到綠生腎衰竭的原因，可是目前來看，他連這些洞窟到底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既沒有看到成群結隊的黃死脈，也沒搞明白綠生腎代表了什麼。
除了那些黃蟲卵之外，就什麼都沒發現。
而且，他也對那些黃蟲卵知之甚少，唯一清楚的是：
「它們好像是想寄生在物體上，逃離這個洞窟……」
這與莫靈理解的黃死脈有很大的差別。
之前大戰時，莫靈看到的黃死脈瘋狂而強大，雖然在戰鬥中位於下風，但那入侵時恐怖的氣勢是無法掩蓋的。
可現在看到的這些黃蟲卵，更像是一些落荒而逃的「難民」。
「到底是在躲避什麼東西？」
莫靈一邊思索著，一邊盯著那洞窟深處，不知道這七拐八拐洞窟到底通向哪裡……
又過了一會兒，莫靈再次來到了一個分岔口前。
這一次，他又打算用聽聲音的方法尋找正確的道路，然而，當他湊到一條道路前時，卻聽到了一種令他非常意外的聲音。
「河流？」
莫靈似乎聽到了一絲淡淡的水流聲。
「是地下暗河？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莫靈仔細地傾聽著，但那聲音實在太過微弱，莫靈也聽不清具體是什麼，只好先暫時放下，又跑到其他的分岔口去聽了一會兒。
除了那條有水流聲的道路外，其他的分岔口都沒有什麼古怪，於是，莫靈立刻打定了主意，走向了那條特別的道路。
淡淡的流水聲時不時地從洞窟深處傳來，剛走進這個分岔口，莫靈就發現了周圍的不同。
那膠質的洞壁之中，似乎閃爍著若隱若現的水光，這裡的洞壁比之前看到的都要晶瑩剔透，透明度很高，不像之前看到的這麼渾濁。
莫靈湊到洞壁前看了看，裡面依舊還有著那種像是血管一樣蔓延的奇怪紋路，但在這些紋路的周圍，又多了一些東西，那是一種黏稠的黃綠色液體，正在重力的作用下自上而下地流淌。
那洞壁就像是一層玻璃，將這些液體封印其中，玻璃之後有著獨立的流動空間，這些黃綠色水流就順著內部不斷往下滲去，不知會流向什麼地方。
莫靈仔細地聽了聽，那水流聲似乎並不是洞壁發出的，而是在更深的地方，於是他也沒再繼續糾結這洞壁的變化，徑直地向著深處走去。
水流聲越來越明顯了，聽起來真的像是地下暗河之類的東西，但莫靈知道，那絕對不可能是地下暗河。
這裡本來就不是正常的洞窟，又怎麼會有正常的河流？
帶著疑惑，莫靈加快了腳步，繞過七拐八拐的洞窟，在鑽過幾個狹窄的裂縫之後，終於豁然開來。
「嘩啦啦……」
水聲瞬間大了起來。
在穿過最後一個洞壁縫隙之後，莫靈居然來到了一片淺灘之上。 這裡似乎是暗河的主脈，洞壁非常寬闊，河流從中央流淌而過，兩旁是黃綠色的淺灘。
來到這淺灘上之後，莫靈一眼就看到了那在中央流淌的河流。
那的確是河流，只不過是暗黃色的，極其渾濁，像是摻雜了很多雜物的泥漿，看起來髒兮兮的。
不僅如此，那河水中的雜物，似乎也不太正常……
「那是什麼東西？」
莫靈好奇地走上前，終於看清楚了那混在泥漿河中的雜物到底是什麼……
「是屍體！」
那是一具具完全泡發的屍體，混雜在泥漿之中，不斷翻滾，已經看不清具體的模樣，有的殘缺，有的完整，表面被暗黃色的泥漿覆蓋著，隨著泥河的流淌時而浮起，時而沉下……
泥河在昏暗的黃綠色螢光中緩緩流淌，似乎承載著無法言說的死寂。
河面上的那些屍體靜靜地沉浮著，宛如被遺忘的孤舟，姿態各異……這似乎都是它們死前的姿態，還帶著對生的渴望，但此時卻只剩下了無盡的悲哀。
黯淡的光芒撒在泥河之上，沒有帶來一絲溫暖，一股寒意順著河邊的涼風朝著莫靈吹來，他沒有聞到任何屍體的腐臭味，卻聞到了一種淡淡的塵土味。
「塵歸塵，土歸土，靈魂沉溺，黃泉流淌……」
這黃泉之下，似乎還有數不盡的亡魂。
河面上看到的只是一部分，還有更多，被那渾濁的泥漿所掩蓋著，不見天日。
「這條河……難道真的是黃泉嗎？」
黃死脈到底是什麼意思？是那些蟲子？還是黃色的血脈？還是面前的黃色河流？
莫靈一時間有些迷茫，他愣愣地走到河邊，看著那不斷流淌的黃泉，一股死寂順著河岸湧向了他的腳踝。
莫靈終於看清楚了，那河水，也是一隻只黃蟲組成的……
是蟲，也是河，也是血脈。
從來就沒有分別，這是它們的存在形式，不同的屬性同時出現在了同一個事物上，完完全全地糅合在一起，不分你我，無比協調。
河中的蟲卵依附在那些屍體之上，漂到岸邊，又化作一條條求生的「腿」，帶著生者的怨氣，驅動著亡靈，向著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逃去。
「回家……回家……」
莫靈聽到了一聲聲死寂的呼喚，那些屍體帶著太多的執念，才會被黃蟲所依附。
黃泉能夠沖走亡靈，卻沖不走那些深深的執念。
死寂順著腳踝爬了上來，慢慢地讓莫靈的整個身體變得冰冷而僵硬，他一恍惚，好像看到河中的那些屍體活了過來。
它們褪去泥漿，睜開了眼睛，這屍體曾經也是和他一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生靈。
它們的眼中也有迷茫，也有嚮往，也有所愛之人，但這一切似乎都被黃泉沖得煙消雲散。
不甘心，它們不甘心……
莫靈終於明白那些腿在逃離什麼了……
「它們，在逃離死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