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男人,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依舊強硬鋼直,勇往直前;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澹的人生,有難事,不過逢山鋪路,遇水搭橋,總結起來就是一個詞:平A。
「意思是,這青眉山不去還不行了?」
陳三更愁著臉對吳春雷低聲道。
吳春雷艱難地憋著笑,嘴唇不自覺地顫抖著,「其實你也可以不去。」
不努力就要回來跟首富的女兒結婚是麼?
陳三更扭頭看了一看在不遠處斂著衣裙,獨自美麗的蘇紅袖。
蘇紅袖一雙眼睛就沒離開過陳三更,能就這麼靜靜看著他就是幸福的事情,更何況一個月之後他還要來跟自己成親,蘇紅袖覺得天底下就沒有比這更好的一天了,如果硬要說,那可能是自己真的跟他成親那天吧。
想到這兒,她便眉開眼笑,眼睛眯成一條縫。
當陳三更望來,仿若實質的目光將那道縫隙緩緩撐開,像是有一股精氣被注入了裡面,原本被隱藏起來的眸子立刻變得水潤晶瑩,生動誘人。
陳三更心神一顫,覺得自己還年輕,還是應該再努力一下。
很快狄仁帕夫婦就回來了,陳三更和吳春雷便趁機告辭。
陳三更朝著三人揮了揮衣袖,背上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二人卻沒有直接回去,而是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細細說了一堆。
然後在大街上拱手道別,分道揚鑣。
就像一個普通的鏢局青年和一個高高在上的繡衣使正常應該是的那樣,最多只是因緣際會地匆匆一交,然後必然會各自沿著各自的軌跡前行,再無相遇的可能。
就像陳三更和萬妖聖子吳青帝的交集一樣。
所以,此刻陳三更站在悅來客棧的門口,聽掌柜的說萬妖聖子殿下一行人今天天還沒亮就已經離去時,他神態平和,並無半點失落。
掌柜的笑著道:「小哥你還是重感情,還能想得到來道個別。」
陳三更笑著搖了搖頭,微一抱拳,轉身離去。
看著那個青衣勁裝身影漸漸走遠,掌柜的暗啐了一口,「也不看看你什麼玩意兒,聖子殿下賞臉一次,你還真當你是他朋友了?我呸!」
……
吳春雷回到繡衣使的小院中,武志遠也已經從漫雲樓回來。
吳春雷揮了揮手,「那正好,咱們進去一起說了。」
像往常一樣坐在位置上,全軍覆沒小隊舉行了又一次集體會議。
武志遠先匯報了剛才從漫雲樓得來的消息,「據漫雲樓掌柜供述,那個被大人殺死的黑豹精名叫申寶,來自匯仁山,核實了樓里眾人的口供,的確平日裡都是叫的申先生,到漫雲樓也確實不到半月。」
他抹了抹下巴,「不過我總覺得這胖小子還知道些什麼,要不我們抓起來拷問一番吧!」
吳春雷卻搖了搖頭,「夠了,不必打草驚蛇。」
他沉聲吩咐道:「接下來你們三個做好兩件事,暗中盯住漫雲樓的異動,以及盯住蘇紅袖身邊的人。」
他看著梅挽枝,「挽枝,接下來這幾天你就主要負責一下,你們兩個好好配合。」
一男兩女,決斷權要交給男人,進退自如,一女兩男,做主權要交給女人,張弛有度,這樣才能和諧共處,這是常識。
三人沉聲應下,然後問道:「隊長,你這是要去哪兒嗎?」
吳春雷點點頭,「我會去一趟天益城,匯報近期情況,在我下一步指令到達之前,你們就按照我剛才的指令行事,同時做好隨時前往天益城支援的準備。」
「是!」三人齊齊答應。
沒有領導在,任何人都會下意識地感覺到輕鬆。
走出院門,踏實勤懇的武志遠從馬廄里牽來了兩匹高大的駿馬,吳春雷將一個麻袋橫在一匹馬背上,然後跨上另外一匹馬,看了一眼三個手下,「好好干!」
烏雲風歡快地答應一聲。
吳春雷兩腿一夾,馬兒舒坦一叫,嗷嗷邁步,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中。
梅挽枝望著吳春雷遠去的背影,露出惆悵的神色。
沒有隊長在,怎麼才能再見到他呢?
......
捕快班房中,陳三更找到了當值的狄仁帕。
狄仁帕把陳三更請到自己屋子,將其餘人趕出去,拍著陳三更的肩膀笑得合不攏嘴,「兄弟,你是不知道,蘇家是真有錢啊,光是這回裝樣子送到家裡來的東西就比我貪污好幾年掙得都多!」
這是什麼神仙比喻......陳三更腹誹一句,調侃道:「那說明老哥還是很廉潔的啊?」
「廉潔個屁,老子都已經盡力了。只是蘇老爺給得實在是太多了!」
狄仁帕看著陳三更,「兄弟,放心,這些東西你也有份,咱們二一添作五,對半分了就是!」
陳三更正色道:「我建議這些東西都別動。」
「為啥?」狄仁帕很是不解,人家都送上門了啊。
他看著陳三更,忽然想起自己這位兄弟可是連送上床的女人都拒絕過,是個狠人!
陳三更看著狄仁帕,估計講什麼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之類的話說服不了他,於是換了個思路,開口道:「你想一下,拿這點錢與跟蘇老爺搞好關係比起來,哪個重要?」
「拿這些錢啊!」狄仁帕毫不猶豫,「我跟他搞好關係,他就能送我這麼多錢嗎?兄弟你不懂,我們這行,講究一個落袋為安,畫餅的東西不能信。」
「......」
陳三更只好又道:「不說他,就說蘇姑娘和我吧,萬一我和她成了,日後還少得了你的好處,但若是你就把這筆錢花了,豈不是在人家心中,落下一個不好的印象?後面再想搞什麼事情,那就不好弄了啊!」
狄仁帕笑了笑,「兄弟,這就是你不懂了,名聲頂個屁用啊,若是未來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就是名聲爛大街了,他也得來求我,要是我對他沒用了,我名聲再好有啥意義?利益才是實打實的,所以,拿不拿這筆錢壓根就不重要。」
「......」
面對狄仁帕這麼多歪理,陳三更一時都想不到什麼法子來說服他了。
正當他氣悶之時,狄仁帕卻忽然笑著道:「其實兄弟,你就跟我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就好了。」
陳三更驀地睜大了眼睛,聽見狄仁帕把胸脯一挺,「你這什麼眼神,瞧不上你老哥是不?不信你出去打聽打聽,老哥我乾的可都是那劫富濟貧的買賣,什麼時候向那些貧苦百姓、鰥寡孤獨要過半分好處了?這叫盜亦有道!」
陳三更地聽著一城捕頭說自己劫富濟貧、盜亦有道,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燦爛。
狄仁帕稍顯滑稽地挺著胸,跟陳三更一起相視而笑。
「老哥,我馬上就要出趟遠門,有個事兒麻煩你幫我辦一下,」
「兄弟放心,包在我身上。」
「你記得我在你家馬廄還放著一匹馬吧?」
「哦,懂了,放心,我一定給你賣個好價錢。」
「咳咳,不是,我想請老哥幫我把它送回萬福縣順風鏢局一趟。」
「哦,這個啊,小事,包在我身上。」
陳三更從懷中又掏出一封書信遞過去,「到了萬福縣,再麻煩老哥去一趟萬福縣首富花家,把這封信交給花家三公子,花笑晨。千萬別給錯了。」
狄仁帕笑著收好,「好!兄弟你這能耐是真不錯,到哪兒都能跟首富搞上關係,有男有女簡直是男女通吃啊。」
陳三更扶著額頭,「老哥,聽我的,得空好好學學比喻吧。」
狄仁帕嘿嘿一笑。
陳三更長長吐出一口氣,抖了抖身子,「老哥,走了!」
「兄弟,平安!」
「平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