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脈,一族的氣運和靈氣匯聚之地。
在這樣充沛的靈氣之中,順理成章地會孕育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存在。
被封印的祖脈恢復了流轉,那濃郁如水的靈氣里,蹦出了一隻渾身長滿白毛的猴子,攔住眾人的去路。
它還是猴子的樣貌,並未化形,渾身氣機竟已然是超越了合道境的存在。
望見眾人,它頓時齜牙咧嘴,將背一弓,尾巴高高豎起,張牙舞爪地就要衝過來。
那兩名合道境底蘊和四位問天境長老都如臨大敵,江童顏倒是一臉無所謂,因為以他的能力緊張也沒什麼作用。
同樣,領頭的二位臉上也並無懼色。
坐在他們的位置,敢親身犯險,自然是做足了周全的準備。
洛靈均掌心一翻,一塊山形的令牌憑空出現,被他握住。
正是青眉山山主之令。
他將令牌單手平舉,青眉山主特有的功法運轉,真元灌注,一道虛影立刻浮現。
長長的紅髮簡單地束在腦後,身材挺拔,一身長袍,雙手淡淡背負於身後,神色冷漠地望著前方。
妖祖!
本來氣勢洶洶的靈猴看見那道虛影,連忙身子一縮,雙手抱拳,充滿人性的作揖討饒兩下,接著便伏跪在地,再不敢動彈。
洛靈均朝著武正則微一點頭,武正則帶著其餘眾人率先前行,洛靈均緩緩跟上,手中始終舉著山主之令,面朝靈猴。
等到稍遠幾步,他將真元收回,虛影淡去,發現對方並沒有跟上來,他和眾人都鬆了口氣,面露興奮。
妖族並沒有如人族一般進化出一套成熟的社會秩序,他們分出等級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血脈和拳頭。
血脈甚至排在拳頭之前。
誰的血脈更高級,誰的血脈更純粹,往那兒一站,自有妖族特有的辦法來感知。
高等級血脈對低等級血脈的壓制,是深入到骨髓之中的,甚至在極端情況下還可以無視境界。
若是血脈又高,拳頭更大,那更是不言而喻。
所以,當整個妖族血脈最強,拳頭也最大的妖祖出現,從任何角度都無法抗衡也根本生不出抗衡之心的靈猴嚇得不敢動彈,那也是再正常不過之事。
而這,就是洛靈均等人敢闖入祖脈的底氣所在。
說來好笑的是,他們想要倚仗著妖祖的威名,進入核心處的妖祖宮殿,為的,卻是掌控妖祖的後手,防範妖祖可能的重生或者意志降臨。
其中微妙,讓人唏噓。
隊伍朝前還沒走出多遠,一聲駭人的虎嘯便再度讓他們停下了步伐。
一頭雄壯的成年巨虎,邁步而出。
白色虎身間隔黑色花紋,白虎,主殺!
白虎額頭上,一道猙獰的傷疤,在威猛之外更添兇惡。
比起先前的靈猴,這頭白虎只是往那裡一站便有一股奪人心魄的威懾。
還不等眾人有所動作,白虎一步跨出,化作了人形。
王字紋路依舊保留在了額頭,那是身為白虎一族的威嚴。
只不過,那道豎直的疤痕同樣也留了下來,剛好位於那個王字的右邊......
「何人擅闖祖脈!」
洛靈均這次卻沒有如法炮製,而是看了武正則一眼。
武正則點了點頭,上前一步,從方寸物中取出了屬於他的萬妖穀穀主之令,和先前的洛靈均一樣,平舉,注入真元。
一道虛影憑空生出,和先前青眉山妖祖形象截然不同。
紅髮迎風飄揚,戰甲將他強健的身軀和霸道的氣質彰顯得淋漓盡致,手中一桿長槍,槍尖微微朝上,握在那隻大手之中,仿佛下一刻就要撕裂蒼穹。
但若看那張睥睨八方,戰意十足的面容,卻跟先前青眉山山主令中那個平靜淡漠的妖祖,一模一樣。
所以,白虎的反應,也和先前的靈猴差別不大。
伏跪在地,一動不動。
再度印證了心中的猜測,眾人神色一振,繼續朝前走去。
接下來,巨象、螣蛇、蒼龍、青鸞,攔路的凶獸層出不窮,但盡皆折服在妖祖的神威下。
當視線的前方,出現了一座雄偉壯闊的青色宮殿,洛靈均和武正則再度對視,眼中都有難以置信的喜悅。
雖然事先有過推演,雖然二人也有七八成的把握能夠成功,但當事實真的擺在眼前,他們都還有些不敢相信他們居然真的就這麼來到了妖祖的宮殿之中。
毫髮無傷!
這座全名叫做祖妖殿的宮殿,就是那座傳說中的妖祖住處,就是他們整個妖族的聖地。
上古之時,有資格進入這座宮殿的,幾乎都是各條血脈的祖妖,個個神通廣大,境界不凡。
這裡匯聚了妖祖最核心最強大的力量,也代表了妖族最輝煌的那段歲月。
但隨著天帝出手,人皇崛起,妖族在這片天地之間的光芒便日漸黯淡了下來。
等到天庭開闢,天帝強行帶走了妖族的所有成仙之妖,這座承載了妖族無數光輝的宮殿也隨著祖脈一起,被封印在了歲月之中。
直到此番,拜另一位人間之皇所賜,重見天日。
萬妖谷的那名合道境底蘊看著眼前的殿宇,感慨道:「這等地方,若非我們是妖族,再強也不可能進得來吧!」
洛靈均笑了笑,「前輩所言甚是,不過有一點稍顯偏頗了。」
他看著眾人道:「尋常的妖族也不可能進得來,我們能進來,純粹是因為我和武兄手中的令牌。」
他伸出手掌,那枚青眉山山主令安靜地擺在掌心。
武正則也默契地將他萬妖谷的谷主令擺在了伸出的掌心。
「若說天底下真的有誰能在這妖祖祖脈之中自由行走,那恐怕就非妖祖莫屬了。而這令牌,就代表著妖祖。」
洛靈均將令牌收起,微微一笑,「這便是我們敢走這一趟的底氣所在。」
「呵呵,沒想到留營和戰營的頭領,如今已經弱成了這樣了啊!」
「誰!」
一個蒼老聲音的響起,讓眾人神色猛變,後背迅速靠攏,扭頭四望。
「誰?」一個蒼老身影邁著遲緩而虛弱的步子,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呵呵,終究不是當年了啊!」
武正則的掌心悄然握住了那杆陪著他縱橫八方的長槍,如臨大敵。
因為,眼前這個老者,和先前他們曾經遇見的攔路之靈不一樣!
他並不是靈氣所化,他就是個活生生的妖族!
祖脈被天地靈氣大陣封印了兩千餘年,此人就在這靈脈之中待了兩千年?
怎麼可能!什麼妖能有這樣的壽元!
所以,即使眼前老者的氣血已經虛弱到極致,但武正則如何能夠等閒視之!
「呵呵,怎麼?妖祖的裂天槍,如今要指向自己人了嗎?」
老頭雖然看都沒看武正則,卻完全將他的動作查知得一清二楚,完全不緊張地笑著道。
默不作聲的洛靈均目光在老者的身上逡巡,長長的脖子,短小的四肢,緩慢的動作,以及那張蒼老到已經滿是皺紋的臉,他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了曾經在青眉山為數不多的古籍上見過的一些記載,試探道:「前輩莫非是當年妖祖座下的龜老?」
龜老?
眾人都面面相覷,似乎完全未曾聽過這個名字。
老者詫異地看了洛靈均一眼,嘖嘖感慨了一句,「呵呵,當年妖祖帳下,英雄豪傑無數,老頭子不過是個默默無聞之輩,沒想到還有人能夠記得老頭子的身份。」
洛靈均連忙看向武正則,朝他也是朝眾人解釋道:「龜老乃是當年妖祖座下的祖妖之一.......十分強大。」
明顯的停頓,蒼白的辭藻,共同湊成了一句很尷尬的介紹。
眾人自然都聽了出來洛靈均這是實在找不到什麼當年事跡來夸,硬加的一句,但既然真的是當年人物,他們也盡數恭敬行禮問候。
龜老似乎心情不錯,笑著道:「爾等來此,是有何事啊?」
洛靈均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話,而是恭敬道:「龜老可知,如今是何年月了?」
龜老搖了搖頭,「群仙都上天了沒?據說佛陀和道尊因為重建輪迴的事情各執己見鬧掰了,和好了嗎?劍主之前似乎因為什麼在追殺鬼帝,他們二人打完了嗎......」
洛靈均苦笑一聲,「龜老莫問了,你說的這些我等一概不知。」
龜老疑惑地看了他二人一眼,洛靈均嘆了口氣,「如今距離天庭開闢,群仙登天,已經過去了兩千餘年。龜老你所在的那時,也被如今的我們稱作修行界的上古時代。」
龜老的神色隨著這一句話徹底凝滯,過了半晌,他看著洛靈均,「你的意思是,此刻,是兩千年之後?你們是來自兩千年之後的妖族後裔?」
不等洛靈均答話,他驀地臉色一變,「爾等到底是何人,竟試圖誆騙於我,究竟意欲何為!」
洛靈均連忙擺了擺手,「前輩莫慌,我等所言句句屬實!」
說完,他將從天庭開闢到如今的諸多大事一一說了,然後道:「天地靈氣大陣與人族氣運勾連,卻沒想到現世人皇以氣運撞碎了大陣,如今天地靈氣大陣破碎,祖脈封印破除,這才重現於世,我等身為妖族後輩,自當趕緊前來查探,弄清楚祖脈之中情況,盤算此事對我妖族之影響,然後擬定應對之策,順道再來看看祖妖殿中可有異常。」
龜老沉默地坐在宮殿前的石階上,「你們別說話,讓我想一會兒。」
一個時辰之後,眾人面面相覷,「山主/谷主,這?」
武正則淡淡道:「等著!」
「乾等啊?」
洛靈均笑了笑,「不然你們以為人家憑什麼活這麼多年歲?」
他率先盤膝坐下,「盤坐吐納,祖脈之中靈氣充裕,正好趁此機會修行吧。」
祖脈之中,不見日升日落,但眾人有心之下,自有計數之法,一晃兩日已過。
「你們說的,有點道理。」
當龜老重新緩緩開口,盤坐的洛靈均鬆了口氣,笑著道:「我等自然是不會也不敢哄騙龜老的。」
龜老長長一嘆,「當年妖祖將走,同僚大多跟隨,我因為境界不夠,便留守此地,不料大夢兩千年,物是人非,妖祖啊,屬下已經離開你兩千年了啊!我甚至都從來沒想過自己能活兩千年。」
洛靈均心思一動,趁此機會問道:「龜老,不知妖祖升天之前,可曾有過布置?我們可聽說,其餘幾脈的先祖,都或多或少留了些後手。」
跟著洛靈均前來的眾人心頭都是微微一凜,關鍵的問題出來了!
龜老卻似乎認定了他們的身份,並未多想,老實開口道:「當年妖祖大人升天倉促,後手大多都給了你們戰營和留營了,像你們戰營和留營頭領必須要修行的功法,這些都是當年妖祖親自為你們所創。至於這個宮中到底有沒有,我還真不知道,那也不是我該知道的。」
一直沉默的武正則裝作一副大咧咧的樣子,嚷嚷道:「有沒有後手,咱們進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只要妖祖大人有準備,我們齊心協力幫他完成,到時候這天下不就又是我們妖族的天下了?」
龜老微笑道:「你們戰營的頭頭倒是一如既往地莽撞!」
武正則嘿嘿一笑,撓了撓頭,演技驚人。
洛靈均開口道:「如今天下已無戰事,不論是我們留營還是他們戰營都慢慢改為了妖族的修行宗門,我和這位武兄實際上平日裡有諸多不睦,但為了妖祖,我們還是摒棄前嫌,一道前來!」
龜老讚賞地點了點頭,「這就對了!當年戰營和留營也沒少吵架,戰營老說留營的不給他們補充戰妖,留營的罵戰營的只知道打打殺殺,絲毫不顧及戰妖的性命,好多次都是拳腳相交,但一旦妖族真的有事,他們也會像你們這樣......」
眼看龜老回憶起來似乎有點止不住的樣子,又想起他那長達兩千多年的記憶,洛靈均連忙打斷,「為了妖族,為了妖祖!我等萬死不辭,何況這點小事。」
他望著宮門,「可否請龜老帶我等一起進去看看?」
龜老緩緩搖了搖頭,就在眾人心頭一沉之時,他又緩慢開口道:「不過你們二人身為留營和戰營之主,當是有資格進去的。據我所知,你們手裡的令牌,其實就是開啟宮門的鑰匙。」
龜老極其緩慢地挪向一邊,讓開道路,「你們進去吧,我就不去了。」
洛靈均的身後,一名長老走出,「山主,要不讓我先去看看吧,山中還有那麼多事等著你去處理,你可不能出什麼閃失啊!」
洛靈均搖了搖頭,「這是祖妖殿,妖祖大人難道還會為難我們這些後人不成?」
長老卻反駁道:「妖祖自然是不會為難我們,但問題是妖祖他不知道啊,這祖妖殿中,完全可能有機關陷阱,以防外人亂入,我覺得還是由我先去看看的好。不要到時候咱們好心變成了慘事。青眉山可以沒有我,但可不能沒有你啊!」
武正則的身後,也走出一名長老,「不錯,谷主,我也先代你去看看吧!」
武正則想了想,看向洛靈均,「洛兄,他們說得也有道理,就讓他們先去吧!這會兒不是扭捏的時候!」
洛靈均嘆了口氣,也有了決斷,掏出山主令,交到那名長老手中,「千萬小心,山中之事,盡可放心。」
那名長老點了點頭,接下了這個承諾,也接下了山主令。
一旁萬妖谷的長老也一樣,拿著萬妖穀穀主令,一起朝著祖妖殿的大門走去。
洛靈均朝著龜老拱了拱手,「讓龜老見笑了。」
龜老搖了搖頭,「為了活著,不寒磣,只是你們太弱了,不怪你們。」
洛靈均苦笑一聲,跟著二人的背影,望向祖妖殿。
因為上古大妖極多,而且有許多大妖根本不喜歡化作人形,故而這祖妖殿修得比尋常的人族宮殿要大上好幾圈,那進出的宮門更是又高又大,氣勢驚人。
洛靈均的心頭驀地浮現出一絲奇怪的念頭,似乎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他心中暗嘆,沒想到自詡見過世間無數大場面的自己,僅僅是站在這宮殿之前,就能被嚇得心神恍惚。
妖祖威壓,的確不凡。
兩名分別來自青眉山和萬妖谷的長老在門前站定,果然在兩扇門上的中間,瞧見了一個凹陷下去的印記,形狀有些奇怪,但正是他們手中的令牌的造型。
所以,無需指點,他們便將令牌舉到了那個凹陷處。
他們沒有修行谷主/山主特有的功法,無法催動令牌,但眼下的這兒,只需要讓他們把令牌放進去就可以了。
但他們的手在即將把令牌放進去的時候,懸停在了凹陷的印記上。
即使在來路上便已知曉了這個安排,即使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他們還是無可避免地緊張了。
因為,這一放進去,或許就可能出人命。
兩名身為問天境,已經站在了這個天下極高處的二人,也不得不面臨這樣生死一念的恐懼。
但事已至此,不得不發,二人對視一眼,重重點頭,同時將手中的令牌按了下去。
咦?沒有反應?
二人詫異地對望,不等他們有所動作,一陣驀然亮起的光芒,吞噬了他們二人的身影。
祖妖殿宮門大開,塵封了兩千多年的氣息展露在了這個天地之中!
祖妖殿外,洛靈均、武正則等人神色猛地一變。
就在這屏息凝神,一片寂靜之中,兩名長老的身影急急奔出,「山主/谷主,我們進去看了,沒問題!」
武正則望著洛靈均,「洛兄,走吧。」
「好!」洛靈均毫不遲疑,接過令牌,邁步前行。
只要確認了其中的情況,確認了妖祖的後手,就能回去想辦法好好利用這條祖脈了。
妖族當興,但不需要妖祖。
這是他的想法,也是武正則的想法。
相信其餘各家,或許也會有類似的念頭。
二人領頭,其餘眾人跟著前行。
站在大門外,就已經可以望見十分空蕩的大殿。
但那一根根雄偉的柱子,一張張碩大的椅子,以及它們共同拱衛的那張居中的王座,都仿佛還在記憶著曾經的壯闊輝煌。
洛靈均和武正則沒有遲疑,同時邁步,跨過了那高得驚人的門檻,進入了祖妖殿中。
望著他們的身影沒入了祖妖殿的大門,龜老嘆了口氣,短小的兩條手臂伸出,屈指一彈。
兩道攻擊帶著雄渾的氣息撞向眾人的後背。
兩名合道境底蘊率先反應過來,大喝一聲,試圖防禦。
龜老果然有問題!
一直暗中防備著龜老的洛靈均和武正則神色猛變,真元流轉,準備領著眾人退向一邊!
但當他們運轉的真元的剎那,一道無形的吸力忽然湧向他們的身體。
大殿正中,屬於妖祖的主位光芒一熾,一陣沛然的吸力,將二人吸了過去。
那道璀璨的白光在妖祖之座上大放光明,將二人的身形吞沒,再瞧不清。
「別看了,他們不會再出來了。」
正當跟著洛靈均和武正則而來的眾人發現龜老聲勢浩大的攻擊原來只是徒有其表的時候,龜老已經出現在了宮門口。
他看著又驚又怒的眾人,「妖祖升天,留下兩本功法,一本給了戰營,就是你們口中的萬妖谷,一本給了留營,也就是青眉山,要求兩家頭領必須修行此法,為的便是今日。」
「你們就沒有想過為何你們各自令牌召喚出來的妖祖虛影是不一樣的?因為戰營的功法,傳承的是妖祖的體魄,留營的功法,傳承的是妖祖的意志。只要他們二人共同進入這祖妖殿中,同時運轉功法,就能引動妖祖當年留下的準備,合成一具完整的妖祖分身!這就是妖祖留下的後手!」
「我告訴你們,是因為,妖祖分身降世已成定局,你們誰也走不了了。」
他雙膝一彎,在宮門口緩緩跪下,高呼一聲,「恭迎妖祖!屬下幸不辱命!」
白光如一個蠶繭,轟然炸裂,一個紅髮身影在碩大的椅子上,現出身形!
九州天下,凡人察覺不到的氣機,在這一刻,轟然一震。
京城,司天監,觀星樓,白衣監正霍然站起,神色大變,望向西南方向!
靈劍宗外,正欲登山的陳三更似有所覺,扭頭看向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