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絕世好詞?
其標準很簡單——能夠在千年後依然熠熠生輝的就是好詞。
中華上下幾千年,能夠符合這個標準的詩詞作品並不多,而岳飛岳武穆的這首滿江紅·寫懷毫無疑問絕對位列其中。
一首好詞的影響力究竟又有多大?
年代不同、社會環境不同,其影響力的表現多多少少也會有些不同。但不可否認的是,無論其表現形式如何,其影響都是極其深遠的,即便在相隔上千年之後的現代其內在的能量依然能夠影響著無數大好青年。
在古代,詞作本身有著一定的休閒娛樂的屬性,有些類似後世的流行音樂。普通民眾對於詩人、詞人的崇拜非常類似粉絲對於歌星影星的崇拜。
而詩詞作品不同於流行音樂的地方在於它的逼格更高,因為詞作本身就代表著一個人在文事上的造詣,而文事上的造詣往往又代表著一個人的政治前途……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辛棄疾差不多就相當於周杰倫在華語圈的影響力再加上一省之長的職務。
在市井民眾中的影響力與政治前途疊加所產生的化學反應是驚人的,所以當這《滿江紅·寫懷》一出立即以爆炸般的速度在臨安城附近傳開了。
以至於第二天,當肖恆牽著馬準備出門的時候,居然聽到路邊的小孩都在唱著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小蝶啊小蝶,你可真能給我找事……」肖恆搖搖頭,事已至此他總不能拽住一個人就說「你別唱了這不是我寫的是岳飛岳武穆寫的」吧?
好在古代資訊並不發達,更沒有網際網路……說是誰做的也只是知道個名字罷了,倒是沒人知道肖恆的長相,對他出行還是不影響的。
肖恆一路飛馳,很順利的就進了城。
找到之前定製模具的那家鐵匠鋪,肖恆又在那裡定了幾套烤爐的配件。除了這些配件之外肖恆又定製了幾塊巨大的鐵板,其大小組裝起來後就跟之前他用泥胚造的烤爐差不多。
沒錯,他要做全鐵質的烤箱了。
之前是預算不足,再加上只是試探著做一做,還不知道這生意賺不賺錢……而昨天一天小蝶就收了差不多50兩銀子!鑑於肖恆定的是走高端奢侈品的路線,可以說這五十兩幾乎就是純利!
單個烤爐的效率已經跟不上糕點的銷售了,所以肖恆一大早就跑來城裡定製新的烤箱了……而且還是加錢加急下午就拿貨的那種。
等那師傅接了單,肖恆又跑去諮詢了一下起一棟磚瓦結構的馬廄需要多少錢……然後對方的報價讓肖恆驚了個呆。
青磚本身價值不菲,同時作為粘合劑的三合土、糯米灰漿之類的成本也非常之高……難怪普通老百姓住不上磚瓦房,這宋代的生產力本身就限制了磚瓦、灰漿的成本,以至於至少要中產以上的階級才能耗用得起。
儘管糕點生意可以說是開門紅,但就這麼幾天賺的錢就想起幾間磚瓦房那還是有點想多了。
正當肖恆走在街上尋思著如何解決馬廄問題的時候,忽然有人攔住他問道:「這位可是肖恆肖兄?」
「你是?是你……」肖恆一抬頭,就見一個微微有些發胖的文士攔住了去路,正是昨天堵著門想買一塊棗糕的那位。
「鄙人姓張,名瀚,字坷涵……昨日見到肖兄那滿江紅,實在令人敬佩得緊。」微胖雙手合抱行了一個標準的長揖,「不知肖兄可有閒情,移步樓上吃酒長談?」
「……好。」肖恆看了他一眼,稍微考慮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
旁邊就是一座挺熱鬧的酒樓,肖恆將馬交與店小二就跟著微胖文士上了樓。兩人找了個臨街的位置坐下,那微胖的文士就招來小二點了幾個小菜。
肖恆這還是第一次在這種酒樓里吃飯——之前在望月樓都只是點了蠶豆而已。
「肖兄可有表字?」微胖文士問道。
「沒取。」肖恆搖頭,看著他問道:「滿江紅一事……是你傳出去的?」
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小蝶早已告訴了肖恆,所以當他發現滿街都在傳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堵在門口非要買一塊糕的那兩人。
「這……如此好詞自然要與三五好友鑑賞品評一番,恰逢西子文會,有位大人給了一句極高的評語,再加上芳蘭大家親自填唱,自然引得全城風雨……」微胖文士對於自己能掀起如此風浪還頗有些自得,絲毫沒有考慮到肖恆的感受。
或許他默認肖恆也希望揚名立萬……畢竟寒窗苦讀為了什麼?除了金榜題名之外的追求大概就只剩下名滿天下了吧?
「可是坷涵兄你錯了,滿江紅的作者是岳飛,並非在下。」肖恆拱手一禮,「還請坷涵兄代為澄清此事。」
「什麼!?可你那小婢說……」
「她只是見我寫在紙上罷了,並沒有說是我所做。」不管小蝶當時是什麼意思,肖恆現在這麼說了那責任就都落到了眼前這位微胖文士的身上。
「竟有此事!?」微胖文士愣住了,「岳武穆竟有此詞作?我竟從未聽說?」
「也是先人得自一篇殘稿。」肖恆將一切都推他那還沒出生的先人頭上。
「這……這便如何是好,這便如何是好……」微胖文士急得抓耳撓腮。
「只要有人提及的時候,坷涵兄將真實情況告知便可……」肖恆安慰道。
事已至此,已經不是這張坷涵一個人去澄清就能將餘波蕩平的了,所以肖恆也只是讓他盡人事就好。
「來來來,喝酒喝酒。」肖恆給張坷涵倒上酒,「如此煩心事坷涵兄不必多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肖恆的話當然是風涼話,因為壓力都在張坷涵身上了。
「……」張坷涵滿臉鬱悶的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遠方一陣蹄聲由遠及近,肖恆尋聲望去,就見一隊衣甲鮮亮的軍士從遠方疾馳而來。當中一位小將身披紅袍,胯下戰馬也是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與旁邊其他人騎的劣馬一眼就能看出高下。
「咦?這馬?」肖恆一愣。
這匹馬看上去可是神駿得很,與肖恆騎來的那匹金人戰馬居然不相上下!
這幾人前呼後擁的上了樓,不過距離肖恆他們這邊很遠,在酒樓的另一端。
肖恆原本只是稍微觀察了一下,可沒多大功夫就聽那邊傳來一陣高聲怒吼:
「你知道這位小爺是誰嗎!?這可是單人匹馬殺退上百金人的好漢!看到這口刀沒有?這就是陛下的封賞!!見陛下御賜之物還不下跪!?」
隨著那聲怒吼,被吼的小二、幾個歌女藝伎紛紛下跪,而那趾高氣昂的紅衣小將居然就這麼大喇喇的受了。
「……那人是誰?」肖恆眉頭一皺,他總覺得對方的那所謂的戰績聽著非常耳熟。
「此人是史進之子,史慈……仗著老子戰功的野小子,咱們不用管他。」張坷涵搖搖頭道。
說話間,一人忽然湊到紅衣小將耳邊說了句什麼,緊接著那紅衣小將的目光就順著那人所指,向著肖恆他們這一桌望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