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無常劍胄1
扶風看了我一眼,不止是我和麻早,好像就連他也注意到了其中蘊含著的神秘偶然性。
「如此巧合……」
他眉頭緊皺,發出沉吟:「莫非這也是卦天師的算計嗎……」
「扶風前輩,你很在意師父?」冬車問。
扶風戒備地說:「自然。卦天師乃是能夠觀測過去與未來、與真正神明無異的人物。據說受到他關注之人,都會落入他親手編織的命運之網絡,直至死亡——甚至是直到死後都在他的算計之中。眼下出現這樣的巧合,又要如何令我不在意?」
既然卦天師可以預知未來,自然可以通過巧妙算計將現實牽引至自己想要的局面,很多看似是巧合的事件都有可能是這種人幕後操盤的結果。
不過從我和麻早這邊的角度來看,眼下的巧合更有可能是掃把星體質作祟的結果,就連冬車的出現也更加偏向於這個方向。雖然無法否定卦天師幕後操盤的可能性,但是目前看來還是缺乏那方面的線索。
扶風貌似對於卦天師操縱命運的能力有著仿佛心理陰影般的戒備,或者對於那種類型的大無常,就是要戒備到這種程度才算是合理嗎?
「還是先繼續說回那個被抓來的研究員吧。冬車,我想你所說的『可疑之處』,應該不止是他出現得巧合這一點而已吧?」我問。
「是的!」
冬車用力點頭,老實回答:「我在抓到那個研究員之後,比對過羅山電子檔案庫里對於人道司成員的通緝名單,然後發現對方疑似是人道司最高決策者之一『銀面具』應凌雲的得力助手!」
因為祝家早已經把應凌雲相關的情報上傳,所以現在羅山上下好像都知道人道司的銀面具就是應凌雲了。
而我則是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問題:「等等,你說的是應凌雲本人的得力助手,而不是銀面具博士……『可能性分身』的?」
「沒錯,至少在通緝介紹上面是這麼說的,外貌也對得上。雖然他使用法術道具對自己做過易容,但是我可以直接看穿他的真面目。」冬車點頭,「這個人應該掌握著與人道司和應凌雲相關的很多極密情報,我認為有必要對其嚴加審問。」
人道司舊據點裡面還有這種角色嗎?看來我上次在潛入那裡的時候還錯過了很多重要的東西。就像是玩虛擬潛入遊戲只通關一遍,錯過了很多收集要素。
突然,扶風隨身攜帶的通信設備響了起來,他將其拿出來,跟對面的人說起了話:「……是監牢區嗎,有什麼事情?正好,你們把冬車昨天晚上抓來的人道司研究員帶到審問室,我之後要親自……
「……等等,你說什麼?」
通信設備那邊的人好像在大聲呼喊什麼,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內容,扶風聽過之後頓時發出了吃驚的聲音。
幾乎是同時,從遠處傳來了爆炸破壞的聲音。我們立刻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在通道的轉角處,一頭渾身銀白色的「怪物」橫衝直撞地出現了。
定睛一看,那並不是怪物,而是個穿著密不透風的銀白色金屬鎧甲,大約兩米多高的「戰士」。
那金屬鎧甲到處都是尖刺,不止是肩膀、手肘、膝蓋等地方,就連胸口和背後都有著很多兇險殘暴的尖銳結構。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那些尖刺其實都是劍尖,就連整具鎧甲本身仿佛都是用大量利劍扭曲編織而成的。
看得出來,這個人並不是扶風基地里的成員,而是一個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敵對破壞者。站在這條通道裡面的其他獵魔人紛紛都施展出來五花八門的法術,去阻止這個狂暴的鎧甲戰士。閃電、狂風、肉眼難以捕捉的衝擊、無法辨別效果的彩色光芒……各不相同的力量席捲而去。只是看都不用看,我就做出了「全部無效」的判斷。
周圍的獵魔人最多就是住級別,而這個鎧甲戰士散發出來的是成級別的法力波動。要說完全無效可能過頭了,那些法術似乎多少還是對其動作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妨礙,卻統統未能夠穿透鎧甲的防禦。
鎧甲戰士也沒有做出反擊,僅僅是一味地硬抗周圍的法術,似乎是在逃離追殺。
扶風放下通信設備,看了一眼遠處的亂象,面無表情地說:「冬車抓過來的那個人道司研究員,剛剛從監牢區逃跑了。似乎是偷偷隱藏了什麼強力的道具,使用那東西突破了監牢區的重重防禦。」
聽他突然說起此事,我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你是說,這個穿著鎧甲的傢伙就是……」
冬車仔細看了遠處兩眼,好像是在感知著什麼,然後做出了判斷:「他就是那個人道司研究員。」
那仿佛狂戰士一樣的姿態可完全不像是個「研究員」。
說話間,遠處那個穿著重型鎧甲的逃犯已經從集火區裡面跑了出來。
而不幸的是,他是往我們這邊跑過來的。
這條通道裡面應該就屬我們這塊兒最沒有緊張感了。
雖然我可以輕而易舉制服這個逃犯,但是這塊地盤的主人終究是扶風,還是交給對方出手制服比較好。事實上,扶風似乎也有這個意思,他已經在抬手了。
冬車也躍躍欲試,主動上前一步,說:「莊成前輩,扶風前輩,這裡就交給晚輩來……」
只不過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有另外一個也打算出手、卻沒有半句廢話的人率先出陣了。
這個人正是麻早,她憑空召喚出虛影反曲刀,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地閃身上前,轉眼間便跨越一大段距離,就要與穿著重型鎧甲的逃犯撞擊到一起去。
我很是意外。畢竟這個逃犯可是成級別,純粹以強度來說,很可能匹敵過去的怪人製造者,住級別的麻早在對方面前就連一個回合都無法撐過去。
不過,既然麻早會主動出手,那就意味著她是有勝算的。至少我從來都不認為她是會在毫無底氣的前提下魯莽出陣的人。而且我還注意到了另外一個不對勁的地方——此時此刻,她的移動速度遠遠超過了以前與換影怪人戰鬥時的峰值。
重甲逃犯見到有人阻攔在自己前方,也是毫不客氣,快速抬起了自己仿佛用無數利劍扭曲編織形成的手部鎧甲,就要向著麻早的頭顱砸落。
而麻早則對著敵人念出了兩個字。
「不動。」
話音響起的同時,狂暴的重甲逃犯仿佛中了定身術,就連前沖的勢頭都硬生生地打住了。麻早的動作卻是毫無間斷,她對著敵人劈出了虛影反曲刀。
刀刃落在了重甲逃犯的軀幹側面,就像是巨人用棍棒全力毆打沙袋一樣,重甲逃犯被這一擊打得轟然砸在了通道旁邊的牆壁上。
換成是普通建築物的牆壁,肯定會像是豆腐一樣被輕而易舉地砸穿。也不曉得扶風基地的通道牆壁是以何種材質組成,又或者是經過了何種程序的強化,這一下居然硬是沒有破碎,僅僅是出現了一個相當巨大的凹陷,裂紋觸及到了天花板和地板。
另外,很可惜,對手的鎧甲也沒有被這道斬擊直接撕裂,僅僅是側面部分出現了些許破碎龜裂。並且這一下似乎還幫助其從石化定身的狀態中脫離了出去。他落到地面上,然後像是想要報復,向著麻早殺氣騰騰地沖了過去。
麻早卻是撤去了右手的虛影反曲刀,然後轉過身去,同時念出了最後的「咒語」——
「諸行無常,有漏皆苦。」
然後,戰鬥結束了。
我也是過了兩秒鐘才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過去,麻早曾經在怪人製造者的「診所」裡面以回歸之力重現出了曾經在那裡出現過的黑霧漩渦傳送門;而就在剛才,她也做了相同的事情,只不過重現出來的並不是什麼傳送門,而是她自己的斬擊。
就在她念出那段咒語的剎那,先前施加在重甲逃犯身上的「斬擊」憑空再次出現。並且不是僅僅出現一下,而是出現了至少一百下。就像是周圍有著無數看不見的士兵揮落了看不見的刀刃一樣,意欲從後方襲擊麻早的重甲逃犯再也無法前進半步,過百次看不見的斬擊瞬息間轟擊了他的全身。那身看似堅不可摧的銀白色金屬鎧甲頓時土崩瓦解。
斬擊不止是破壞了鎧甲,也深入了逃犯的血肉和骨頭,像是爆汁一樣迸發出來漫天的血漿。穿著囚服、支離破碎的逃犯從中跌落,鮮血淋漓地摔倒在了地面上,變得一動不動。
麻早看向了冬車,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任何情緒,但是我感覺她好像很想要插個腰,仿佛是在說「怎麼樣」。
「哎?」冬車茫然,「我做了什麼嗎?」
麻早接著看向了我,似乎是在等待我的反應。
「麻早,你居然變得這麼強……」我配合地發出了感嘆的聲音。
麻早矜持地點頭,隱隱約約地浮現出開心的表情,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
「那個……我可以說一句嗎?」扶風委婉地說,「重要的情報源是不是被殺掉了?」
麻早頓時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