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剛界曼荼羅
凌晨4點。
平宮千夜從被窩裡起來，前往寺廟。
來到澡室，開始用清水洗澡，一般用10桶水清潔。
洗完澡後，換上法衣，一套黃色的袈裟。
然後敲響寺廟的第一道鐘聲。
此時，時間才來到凌晨5點，天剛蒙亮。
微蓮古寺燈火通明，照耀周遭黑暗之地。
正常情況下，平宮千夜不會如此隆重，畢竟他還要趕著時間去上學。
只有周末兩天休息時間，他才會挑選出一天，換上法衣，負起主持寺廟的職責。
當正殿裡已經有人前來參拜，平宮千夜才離開敲鐘處，返回正殿。
在這個時代，能這麼早起前來參拜的信徒，只有上了年紀的老人。
飽受5天工作辛勞的年輕人，此刻還在酣睡。
他們的休息時間往往跟堀井鈴音差不多，熬夜，然後一覺睡到中午。
今天前來參拜的是居住在距離這裡150米遠的山野家的山野婆婆與她的妹妹。
山野婆婆曾撫育有一子，可惜在5年前離世，她的老公在12年去世，孫子一家則是搬到新宿區。
年老無人照顧，與她有著同樣遭遇的妹妹，便來到這裡跟她作伴。
她們兩姐妹，可以說是微蓮古寺最為虔誠的信徒。
每天天不亮就會來這裡參拜。
正式參拜完，平宮千夜陪著她們聊會兒天，然後目送她們前往偏殿折千紙鶴祈福。
微蓮古寺是座小寺廟，祈福所需要千紙鶴大多是信徒們自己親手所折。
不像一些寺廟裡面，已經聘請專門的工作人員來負責這方面的事情。
平宮千夜在正殿待了一個小時，又接待了一位72歲的信徒。
當時間來到早上6點半，平宮千夜離開正殿，前往納骨堂，這裡擺放著信徒們供奉骨灰盒的地方。
有的人喜歡埋葬於墓地，有的人喜歡供奉於寺廟中。
納骨費用，是微蓮古寺較為穩定的收入項目。
念經超度後，平宮千夜來到偏殿。
山野婆婆跟她的妹妹已經先回去了，只有他的母親還在這裡折千紙鶴。
平宮千夜並不喜歡折千紙鶴，因為這種東西除了感動自己之外，並沒有其他作用。
看病送千紙鶴、救災送千紙鶴、寄託哀思送千紙鶴、祝福送千紙鶴、祈福用千紙鶴……
平宮千夜很想說一句，千紙鶴那小小的身軀，可是承載不了這麼多的重擔啊。
儘管抱怨，平宮千夜還是會跟著自己母親折千紙鶴。
一串串或白或粉或是兩種顏色相間的千紙鶴，折好放整齊，看起來確實挺賞心悅目。
平宮千夜折了一串千紙鶴，就離開偏殿，前往後面墓地區域巡視一圈。
1500平米的墓地，並不大，按照3平米一個墓位，僅能容納500個墓位。
在微蓮古寺過往的歷史中，這裡已經埋葬了近200個墓位。
目前還需要交墓地管理費用僅有25個墓位。
每一個墓位每年需交5000円，每年僅這項收入就是125000円。
收入不高，勝在穩定。
接近8點時，平宮千夜才離開寺廟，前往吃早餐。
吃完早餐，稍微休息會兒，臨近9點，平宮千夜回到正殿，帶領兩三位前來參拜的信徒，開始誦經祈福。
所誦經文一般為：《心經》、《消災吉祥神咒》、《藥師灌頂真言》等。
誦經祈福到11點，平宮千夜為了幾位信徒解答些疑惑，並普及些許他們能夠聽懂的佛教知識。
過了12點，平宮千夜才真正可以休息。
午餐結束後，他又來到偏殿。
中午的寺廟，很少有信徒會來參拜，除非遇到特殊情況。
偏殿裡面有一張專門用來繪製曼荼羅的畫桌。
上面擺著畫布、水彩筆、針管筆、鉛筆、橡皮擦、顏料、調色板、量角器、圓規、尺子等工具。
平宮千夜將量角器與圓規這些輔助畫圖工具收起，放在一旁。
從小開始繪製曼荼羅的他已經不需要這些輔助工具，畫圓還是畫方，輕鬆就可以勾勒。
據說現在的寺廟，已經開始用電腦設定好的程序繪製曼荼羅。
量大精準效率快。
但如果想要讓一幅曼荼羅發揮出真正驅邪鎮魔的作用，還是應該由高僧親手落筆繪製。
筆觸行走間，佛意蘊藏，法力流轉。
這樣所繪製出來的曼荼羅才能有大光明大智慧大法力。
平宮千夜從架子上取下已經繪製三分之二的金剛界曼荼羅，這是堀井鈴音所預定之物。
50萬円的委託，不能不上心啊。
平宮千夜在調色板上調好顏料，提筆，屏息凝神靜氣，然後才揮毫而就。
金剛界曼荼羅是真言宗兩部曼荼羅之一，另外一部是胎藏界曼荼羅。
此部曼荼羅是以《金剛頂經》為基礎，由九個曼荼羅會所組成。
故而又被稱為九會曼荼羅、金剛界九會曼荼羅。
平宮千夜這一幅金剛界曼荼羅已經完成前面六會。
他習慣一次性完成一會，共分九次完成。
下午2點多，平宮千夜完成第七會就放下手裡的筆。
等顏料干透，他才將這幅金剛界曼荼羅掛起來。
將畫桌上的東西收拾乾淨整齊，洗了洗手，離開寺廟，返回家裡的臥室。
剛準備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放在床上的手機信息就嗡嗡嗡響個不停。
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是堀井鈴音的信息。
她總共發了三條信息。
13:32分【我出門了，半個小時後準備在車站接我吧】
14:08分【我已經到了荒川區車站，你人呢？】
14:35分【我已經找到你們家族繼承的微蓮古寺，平宮同學，你該不會沒有在家吧？（生氣臉）】
……確實是忘記了。
平宮千夜在手機里發個信息給堀井鈴音：【我這就下去】
換了套日常休閒服，下樓開門，剛走到馬路，就看見堀井鈴音站在微蓮古寺大門外面的身影。
她戴著一頂天藍色白色蕾絲邊的帽子，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襯衫，藍色蝴蝶結點綴領口。
下半身是淺藍色束腰百褶裙，僅僅露出白皙精緻的腳踝，搭配著露出細嫩白皙腳趾的涼鞋。
雙手拎著一個小包包，正站在路邊大樹影子裡的陰涼處，好奇朝著微蓮古寺方向打量。
見到平宮千夜身影出現、走近時，她微微仰著頭，眼裡閃爍著某種危險的光芒。
「平宮同學，你這麼久才回我信息，真忙呢。」
「剛才忙著繪製你所需要的那一幅金剛界曼荼羅。」
平宮千夜走到堀井鈴音身旁，很自然解釋一句。
「已經完成了嗎？」
「還差幾天。」
堀井鈴音眼裡露出可惜的神情，她的目光越過平宮千夜，看向微蓮古寺。
「平宮同學，可以帶我參觀一下你的家族寺廟嗎？」
「這邊請。」
平宮千夜在前面帶路，帶著堀井鈴音進入正殿拜過大日如來，穿過偏殿、經過納骨堂，來到敲鐘地與墓地。
十幾分鐘，就算是逛完一圈，又回到了正殿。
「平宮同學，你們家族寺廟這么小啊。」
堀井鈴音臉上露出沒有掩飾的震驚與不解。
她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平宮千夜要那麼努力賺錢。
那些大寺廟，通常有山門、佛殿、法堂、僧堂、庫院、東司、浴室等建築物。
可這裡，僅有正殿、偏殿、納骨堂以及外面搭建的浴室。
「廟小僧大，僧小佛大，佛小法大。」平宮千夜神色如常打了聲偈語。
「我看是人小鬼大吧。」堀井鈴音輕笑出聲。
「人死為重，死而化鬼，確實是人小鬼大。」
「……平宮同學，你是認真的嗎？」
堀井鈴音眨了眨眼，平宮千夜口誦阿彌陀佛。
兩人又繞著微蓮古寺四周轉了兩圈，堀井鈴音微皺眉道：「平宮同學，你家寺廟如果想在新時代獲得足夠多的關注度，僅憑寺廟本身，是無法吸引人的，尤其是年輕人，你應該要與時俱進。」
「該怎麼做？」平宮千夜來了興趣。
堀井鈴音臉上露出神秘微笑，揚了揚自己手裡的手機，「平宮同學介意錄製幾段視頻嗎？」
「……」
平宮千夜並不喜歡在網絡上拋頭露面，可為了家裡寺廟的關注度，他還是答應配合堀井鈴音的宣傳。
「平宮同學，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共識，那麼現在可以先來談一談第一期GG宣傳費用了吧？」
「我突然覺得也不怎麼需要宣傳。」
平宮千夜精神一震。
這女人好厲害的心思啊！
竟然想從他身上將錢再賺回去！
堀井鈴音笑意盈盈開口：「平宮同學，只允許你從我身上賺錢，就不允許我也賺回一點嗎？」
「我窮你富，錢財如流水，總是要由高處往低處流。」
平宮千夜一臉正色說道。
堀井鈴音靠近平宮千夜，下巴微抬，同樣一臉正色道：「蓮生主持，現實往往是錢往高處流，富者的財富正是汲取於萬千窮者啊。」
「說明這個世道病了。」
平宮千夜口誦阿彌陀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