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房東太太像雪女
聽到外面來的是女子，柜子里的波風幽鶴有些發愣。
這個叫織田信吾的學長，莫非是女性吸鐵石？
我這在柜子里這麼短時間，已經有兩個女的來找他了。
她在這邊吃驚，織田信吾則是相當尷尬。
織田信吾在聽到房東太太的聲音後，下意識地摸了一下手機。
他知道自己的存款，在剛才購買家具和繪畫工具後，只剩下了二萬六千餘日元。
原身已欠三個月租金，合計七萬五千日元。
雖然房租超級便宜，還是根本不夠補的。而且剩下的錢，要留著維持生計。
日本絕大多數租房都有中介公司擔保，房東是不需要擔心房租的。
這位房東太太直接租房、甚至親身來收款的情況，是極少數。
正是這個原因，令原身拖欠了這麼久的房租，也沒有被上黑名單。否則，原身之前在動漫株式會社打工，都不可能了。
但不管是生活需要，還是想拉起隊伍創作漫畫，織田信吾心中迅速作出判斷：這拖欠的房租都暫時不能還！
「馬上來。」織田信吾站起身，對著破鏡子迅速整理了一下儀表，才去開門。
織田信吾開門後，以日本禮節微笑鞠躬。
「房東太太，您好。一直以來，承蒙您關照了。」
三十度角的敬意鞠躬，動作細節非常標準。
雪乃深冬太太卻是一愣。
來之前，她已經想過可能發生什麼。
因為她不是頭一次來討要房租了。
第一次裝病，第二次裝作不在家，第三次態度蠻橫……
想不到這一回，租客織田信吾直接開門笑臉相迎了。
難道這也是一種套路？雪乃深冬太太心中揣測。
「您好，織田先生。」想歸想，雪乃深冬太太還是非常禮貌地鞠躬，雙方在門口客套了幾句。
口中說著話，雪乃深冬太太卻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
眼前的織田信吾，還是之前看見的，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的年輕人嘛？
衣著得體、談吐有禮。
就算不作為參考，但這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完、完全就是兩個人吧？
很有識人之明的雪乃深冬太太心中疑惑，不由得重新暗自打量眼前的年輕人。
「這兩天風大，還勞煩您來看我，實在過意不去。」織田信吾嘴裡客套著。
只要事情不是火燒眉毛，見面先寒暄半天，慢慢再說正事兒，這是日本特別是東京人的傳統。
據說京都更甚，可能雙方貌似非常快樂地聊上半個小時後，才提起正事兒，然後就恨不得砍死對面一戶口本……
織田信吾也在打量著房東太太。
在這個年代，比較少見的一身和服打扮。
很漂亮的女人，不，該說是非常精緻。
皮膚白皙，身形柔弱，舉止話語頗有出身傳統人家的感覺。
「房東太太來，想必是為了房租的事情吧？」織田信吾臉色很快認真起來。
記憶中她的亡夫，好像是某個世家的大佬……
織田信吾毫不懷疑，萬一這位房東太太動怒，自己會被扔到街上都是最輕的。
被沉到東京目黑川的河底，都完全可能……
「哎呀，既然織田先生主動提起，我們就聊聊這件事兒吧。」雪乃深冬太太漂亮的眼眸微微張大，「織田信吾先生，是否公寓房間有哪裡不好？您住著不習慣？」
她其實不缺錢，但收房租，卻是她目前的工作內容。
織田信吾聽出她這話說的很客氣了。
自己欠了她三個月的房租，99%的日本人會拋掉平日的故作客套，直接厲聲責問，甚至是直接趕人也完全可能。
日本社會貌似很講禮貌，但內核里卻是比任何國家更加功利。
可以說，崇拜強者、鄙視弱者，是他們的天競法則。
拖欠房租的人，就是loser。最常發生的就是租客土下座，請求租金緩交。
房東對拖欠房租的租客劈頭蓋臉地罵，甚至是直接趕到街上，把行李扔得到處都是，都不會有人說什麼。
「太太，公寓的條件是可以令人接受的，也符合我的收入標準。」織田信吾站直身形，一臉嚴肅道，「我不想和您找什麼藉口，這個……」
織田信吾一邊說著，一邊觀察房東太太的臉色。
但臆想中的變顏變色卻沒有發生，雪乃深冬太太略抬著頭，沒有任何想要呵斥的意思，只是認真地聽他繼續說下去。
「真的非常遺憾，要跟您說聲抱歉了。」換作旁人，看著這位漂亮的房東太太如此注視，也許就要尷尬地說不下去，但織田信吾卻非常堅決地說道，「我，需要繼續拖欠您房租！」
雪乃深冬太太看著織田信吾，臉上表情仍舊保持微笑，過了幾秒鐘才緩緩道，「既然織田先生如此坦率，那麼，我需要一個理由。」
其實今天是她計劃最後一次來的。
如果再像以前那樣被對待，雪乃深冬就準備交給身邊人處理……
只不過，今回的織田先生似乎有點不同。
「……」織田信吾沒有立刻說出理由。
他在腦中迅速分析了一下房東太太的穿著舉止。
她穿的雖然是四季小紋和服，但顯然用料奢侈，再輔以上等的純手工，造價肯定不低於一百萬日幣。
身上首飾很少，臉上是淡妝，但唇彩和臉頰打底色都是奢侈品水準。髮髻的髮絲也是嚴謹搭理，微微的飄香也充分彰顯了髮蠟的昂貴。
舉止上，非常得體而且客氣。站姿和說話的聲調可謂完美，顯然是有著非常良好的家教。
那麼，這位房東太太並不缺錢！
甚至可以大膽猜測，收房租也許只是她的某種工作愛好！
「房東太太，實不相瞞，最近打工的確賺了一些錢……」織田信吾實話實說。
說著這話，織田信吾仍在觀察。
雪乃深冬太太臉上還是掛著微笑，仍舊是在靜靜聽著的樣子。
如果她是友人的話，一定是位很好的困惱傾聽者。這是她給織田信吾的感覺。
這位太太，就是那種精品女性吧？織田信吾想起前世看到的一篇研究女人的文章。
精品女人，未必容貌如何出眾，但就是讓男人覺得很有味道的那類。
不過這位太太顏值也很高，身材也好。如果頭髮染成白色，也許會給人某位知名雪女的感覺。
他態度端正地繼續解釋道：「我最近打算開始創作漫畫，非常需要啟動資金。所以，非常抱歉，暫時不能償還拖欠您的房租了。」
九十度鞠躬，鄭重歉意級別的態度。
雪乃深冬太太語速緩緩地問道：「動漫？具體，你想做什麼？」
「我有了構思，準備投稿。」織田信吾立刻解釋。
「現在市場對後宮已經膩煩、異世界為主流的動漫市場，缺乏創新立意……」
「發行商急於求成，製作方心態急躁，忽視了讀者已經漸漸膩煩的傾向……」
織田信吾利用前世豐富的從業經驗，並利用記憶和剛才用電腦對動漫市場的了解，開始分析這個世界當前的動漫行業。
這……他說的……雪乃深冬詫異。
雪乃深冬太太對動漫行業有所接觸，但從來沒有分析過市場行情。
這一聽之下，似乎這年輕人對動漫市場是認真思考過的。
雪乃深冬太太重新打量織田信吾。
簡樸的穿搭，廉價的服裝，清秀卻顯得有些弱氣的五官，更是容易讓大姐姐產生一種忍不住就想要欺負一下的感覺。
可言談舉止，一點也沒有年輕人的浮躁，再結合站姿和目光顯出的氣質，更像是在職場混了許久的老手。
好奇怪的感覺啊……
雪乃深冬太太在收房租的過程中，見過各種各樣的人，還是頭次遇到令她如此看不透的年輕人。
「明白了，非常榮幸你能和我分享這麼多想法。」雪乃深冬太太直視著織田信吾，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在決定是否接受你的拖欠請求前，能否讓我看一下您的房間呢？」
聽到這話，織田信吾一愣，不知怎麼的，腦海中莫名出現無數篇似曾相識的類似劇情……
比如上門水管工啊、家教女鮮師、快遞員入室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