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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九州月

2024-09-01 09:29:39 作者: 公子永安
  漫天雪飛, 群山皆滅。【Google搜索】

  「鈴——」

  馬鈴搖晃,鏢車緩慢行進,留下深深蜿蜒的車轍。

  鏢師低聲提醒。

  「鏢頭, 前面就是嫁夢寨的地界了!」

  年輕長隨騎著棗紅駿馬,不解地問,「嫁夢寨?這是什麼地方?名字怎麼這麼奇怪?」

  鏢師們轟然大笑。

  「嫁夢寨,方圓十里,不, 方圓千里的女兒寨, 劫色不劫財, 那可是男人的溫柔鄉!小陸鹽, 哥哥們都是過來人, 就你還是個雛兒,連經過登春樓都會臉紅, 怎麼樣, 這一夜新郎的春風, 要不要讓你?」

  長隨漲紅了臉, 連連搖頭。

  「什麼?!劫色?好不要臉的女人……呸, 不要,我才不要!」

  鏢隊的氣氛更加熱烈, 哥哥們壞著心眼兒,輪流逗弄這個雛兒長隨。

  「真不要嘛?那寨主娶了十七房小妾, 還未有寨主夫人呢,小陸鹽這細皮嫩肉的, 保准寨主看了歡喜,搶去做正妻!」

  「哥哥!哎呀!莫要取笑!莫要取笑!」

  「哈哈,快別逗小鹽兒了, 就他這小身板兒,哪裡經得住寨主的如狼似虎!」

  「嘖嘖,說的也是!」

  趁著眾人打鬧,鏢頭走到馬車前,小聲地說,「公子放心,嫁夢寨並非窮山惡水,寨主更是一諾千金,若非挑釁,從不輕易害人性命,況且這一趟咱們是仁義鏢,獻身的兒郎還有小黑爺早就準備好了,只消寨中歇歇腳,待天明即刻趕路。」

  窗簾捲起半邊,露出主人半張美人面,唇色淡如雲水,沁出一抹冷紅。

  「娶了十七房小妾?野慣了,欠收拾。」

  鏢頭:「……?!」

  什麼?這什麼?他怎麼聽不懂這位公子的意思?

  如此拈酸吃醋的語氣……難不成是老相好?!

  鏢頭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這一趟遠赴京師,明面押的是糧鏢,實際上是肉鏢,要護送這位神秘公子入京。

  買家是怎麼說的?

  「這人我就給你們了,務必要讓他平安抵達京城!少了一根汗毛我唯你們是問!」

  要是男子沒了貞操……這算毫髮無損嗎?

  鏢頭陷入了深深的糾結當中。

  「鏢頭!嫁夢寨到了!」

  「下半旗!上七星鑼!」

  「是!」

  如此陣仗,嫁夢寨自然收到了情報。

  「報!!!」

  「大王山下來了一支大鏢隊!!!」

  「大王他們下了半旗!要給大王獻男人呢!!!」

  「大王他們有好看的小白臉啊絕對不要輕易放過他們!!!」

  姐妹們紅光滿面。

  般弱窩在搖椅里,身邊一水兒的美男,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她懷裡還抱著一頭雪白圓潤的小豬崽,陪她一起看雪喝茶吃烤羊。

  般弱撂了撂眼皮,很有范兒,揮了揮手,「抬我去看看,要是敢給老娘歪瓜裂棗,傷了我姐妹的眼,我弄不死他!」


  「大王英明!!!」

  昌茂鏢局等了片刻,很快就見到一群浩浩蕩蕩的黑影從山寨飛下來。

  女人們虎背熊腰,目露凶光。

  個個都是野蠻粗狂,如同山中的飛禽猛獸,頃刻就要見血。

  嚯!

  還有一群野豬護衛隊!

  鏢局自願獻身的兒郎有點腳抖,想要開溜,被兄弟一左一右押住肩膀。

  左邊的兄弟說,「忍忍,就當是為了兄弟,為了大局!」

  右邊的兄弟道,「熄燈了都一樣,就算你是下邊的,我們也不會嘲笑你的,你要相信我們多年的情誼啊賢弟!」

  兒郎:「!!!」

  我不信!

  你們這群傢伙要是知道丁點風聲肯定恨不得全城張貼大肆宣揚我賢弟被壓可喜可賀!!!

  「吱呀,吱呀。」

  女人們抬著搖椅,落到前面。

  那小寨主黑髮絨絨,編成辮子,束進了冷金細環,而大半的臉兒淹沒在狐裘兜帽里,依稀可見唇紅齒白,玉雪小豬在她懷裡拋著蹄子,故作兇狠之相,「我們嫁夢寨劫人不劫財的規矩,你們知道的吧?誰先來?」

  聲音也是軟軟糯糯的,帶著一股兒奶氣的甜味。

  長隨陸鹽大為震驚。

  「這就是你們說的寨主?如狼似虎?!」

  說是奶虎還差不多!

  鏢師們又是一陣騷笑。

  兒郎臉龐通紅,正要開口,被兩隻蒲扇般的大掌捂住了口鼻。

  左邊的兄弟義薄雲天,胸膛拍得啪啪作響,「賢弟,不必說了,我知道你心中的痛,便讓為兄來吧!」

  右邊的兄弟連連反駁,「兄長,你還有未過門的妻子啊,我願捨身侍奉小寨主,成全兄長的情義!」

  「你放屁!我哪裡有女人!」

  「兄長,做人怎可如此薄涼,你將嫂子置於何地!」

  而在另一邊,般弱身邊的美男不樂意了。

  「大王,你這什麼意思,有了我們兄弟還不夠,還要再娶第十八個小妾嗎?」

  「大王,那小白臉兒看著就不中用,不如賞給姐妹玩吧!」

  「大王,天冷了,我給大王暖床,快別理這些粗人好不好嘛!」

  般弱這個摸摸頭髮,那個摸摸小手,被哄得眉開眼笑,燦若春花,「好好好,都聽你們的,都聽你們的,哎喲喂,小心肝兒,別噘著小嘴了,咱心疼著呢!」

  落雪紛紛,蒼白淡青的手背撩開了一側車簾。

  剎那,漫雪飛涌。

  車內斜臥一道瘦長身影,披著厚實華貴的黑貂裘,淡眉細細,是一筆春山遺墨,彎了一泓琉璃冷泉,當他抬眸,絨睫的雪粒融融化開,閃爍著銀色微芒。

  他呵出一段淡白的霧氣,化為飛霰,掖手含笑。

  「寨主,千嬌百媚在懷,當真是好不快活呢!」

  「咕咚!!!」

  般弱一個撲街,從椅子裡外翻出去,兜了滿頭的雪沫。


  「寨主小心!」

  不等美男們扶起,般弱一個箭步,把愛寵鄭重託付給二當家,跟林中野兔似的,嗖的一聲溜得不見人影。

  眾人:「???」

  她們總是慢吞吞的寨主,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盤腿,何時手腳這般利索了?

  貂裘公子看她飛去,也不阻攔,淡淡輕聲,「還愣著做什麼,天寒地凍,讓你們寨主受寒怎麼得了,快把她尋回來。」

  貂裘公子指尖輕撫著耳後軟骨,風姿清貴,動作從容,嗓音亦如潺潺流水,「你們寨主不是想要缺一個鎮寨夫人麼?在下身無長物,好在還有一張略微過目的容貌,想必寨主多情,也不會嫌棄在下自薦枕席。」

  鏢頭都傻了。

  見過強搶民男的,就是沒見過民男強搶惡霸的。

  此時惡霸在林子裡蹲了半天,腿都蹲麻了,後邊的人氣喘吁吁地趕上來。

  「大王,呼呼,大王,總算找到你了!」

  「噓!!!」

  般弱捂住二當家的嘴,「別叫這麼大聲,被他找到,我會沒命的!」

  「大王,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讓你怕成這樣!」

  二當家很是不解。

  「那是眾生爸爸,你怕不怕?」

  二當家:「???」

  大王說話真是越來越高深了!

  她聽不懂!

  不過這不妨礙二當家把般弱扛回去,「大王,這裡雪大,風又冷,還是先回寨子吧!」

  般弱死活不肯。

  「不不不,不行的,我會被小明剝皮抽筋的!」

  「小明?噢,您是說明公子吧?他生得跟天上的神仙妃子一樣,竟也極好說話,自願當大王的夫人,真是絕世好男人啊!」二當家安慰她,「再說了,大王,你看他一個瘦弱書生,腰細得還不如姐妹的大腿粗呢,大王你怕他什麼啊?」

  般弱欲哭無淚。

  「我就怕這種狐媚細腰書生啊! 」

  夜晚,寨內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般弱躲在二當家的身後,探頭探腦觀察局勢。

  「哪位姐妹要成親啊?」

  二當家憨厚撓頭。

  「俺也不知道,俺去問問。」

  當家從旁邊經過,驚喜擊掌,「大王,你可算回來了,險些誤了你與明公子的吉時!」

  般弱:「?!」

  般弱被五花大綁,送進了人頭攢動的成親現場。

  雪狐披領,稠麗紅袍,明公子身姿纖細,攏在一片瀲灩煙霞里,正眼波婉轉瞧著她,他柔聲道,「回來了?路上沒凍著吧?」

  他主動接過當家的活兒,牽住般弱的手,「喏,時候也不早了,咱們拜堂吧。」

  般弱:「……」

  我人設是惡霸!我要強搶民男!

  而不是惡霸被民男壓著拜堂成親你懂嗎!!!

  小惡霸被綁著,根本無法動彈,只好服軟,「你先解開我,這樣拜堂一點體面都沒有!我好歹還是一寨之主呢!」


  倪佳明溫柔淺笑,「所以你之前都怎麼體面拜堂,娶了十七房小妾的?」

  般弱閉嘴。

  當家神采飛揚,激昂高聲。

  「一拜天地!敬蒼天!」

  般弱還沒動作呢,倪佳明伸過來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頸後軟肉,「你是要自己低頭呢,還是哥哥來做呢?」

  般弱癟了癟嘴,「哪有這樣強迫人的!」

  他眨著眼睛,「那你跟哥哥說說,你的十七房小妾都是怎麼搶來的?他們伺候好你了嗎?」

  般弱被命中死穴,只好哭唧唧行了大禮。

  「二拜高堂!謝長恩!」

  新人起身再拜。

  「夫妻對拜!佳偶天成!並蒂紅花開!」

  倪佳明彎著腰,碰了碰她的額頭尖兒,唇齒的熱流似春夜裡的潮氣,細細鋪在她的面。

  場中一片鬧哄哄的。

  「洞房!洞房!」

  「喝酒!喝酒!」

  等眾人鬧完洞房,已經是深夜。

  倪佳明拆了一杯合卺酒,遞到她唇邊。

  般弱被強壓拜堂,氣勢洶洶扭頭,嘭的一聲倒在床褥里,因為手腳被捆著,她只能像毛蟲一樣蠕動逃離他。

  倪佳明不由得啞然失笑。

  「好了,好了,乖乖,不生氣。」

  病公子撫著紅袖,坐在床邊,捉住她的腳踝,將她慢慢拖了回去。

  他含了一口冷酒,在唇里煨得溫了,再一滴一滴地餵進她的嘴裡,餵得她眸波飛花,肌膚生暈。他指尖捻起一頭的紅色綢緞,像解新婚賀禮一樣,緩緩解開她的雙腳束縛。

  解開雙腿後,般弱也主動把手遞過去。

  病公子眉尖一挑,竟壞心眼地說。

  「這個,今夜哥哥不給你解。」

  「?」

  您這條狐狸尾巴收一收!

  倪佳明伸手鑽進袖裡,慢悠悠晃出了一隻緬鈴,鏤空精巧,小如蠶豆。般弱頭皮發麻,雙腿一蹬就想跑,又被抓了回來,書生的手臂看似纖細光潔,力氣卻極大,根本不容得她逃脫,聲音更是清清淡淡,飄飄渺渺,美人面如墜雲端。

  「哥哥聽當家說,你跟你的小寵們,玩得挺花的呀。」

  白淨的手指捻著一枚緬鈴,從她臉頰滑落,遇到溫熱的肌膚,鈴舌輕輕顫動。

  般弱狂咽口水。

  「不不不,謠言,肯定是謠言,小明,你不要聽她們亂說的,我,我連他們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的!」

  「真的?」

  「真噠!!!」

  倪佳明輕笑,「那你知道,哥哥生氣,接下來你要做什麼嗎?」

  「……」

  老狐狸!

  般弱膝行,爬到他的身上,也不用仰著頭,哥哥早就低下臉,等候她的一吻。病公子手指纏繞同心結,解開腰間的鮮紅絲絛,隨後雙肩聳動,輕盈滑開了喜服領子,露出大片潔白似玉的胸膛,瑪瑙籽鮮紅欲滴。


  倪佳明籠著她的蓬蓬烏髮,手指插入其中,把她押到胸前。

  牆角一眾偷聽的。

  「怎麼回事?裡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大王該不會是不懂吧?」

  「不可能,大王都娶了十七個了!」

  「話是這麼說,可是大王不跟他們過夜的啊!」

  眾人悄悄撐起窗戶叉竿。

  且讓我等窺一窺!

  紅燭嗶剝燃著,室內籠罩在昏暗的紅霞中,便見那明公子懶懶靠在海棠圍廊邊,支起了一條長腿,他紅衣松松垮垮的,要掉不掉似的,簇簇艷光墜在了腰邊,如同一尊陷入情海的白玉觀音。另一隻手則是用力抓著床沿,頭顱往後高高仰著,纖細脖頸顯出一兩道猙獰的青筋。

  眼尾紅得妖異如血,仿佛燒了起來。

  而他們的小寨主呢,黑幽幽的小腦袋正臥在人家的胸前,卯足勁兒呢。

  「大王這不是挺會的嘛,瞎擔心了。」

  當家欣慰無比。

  「誰?!」

  般弱聽到動靜,立馬回頭。

  「管他們的呢,你吃你的。」

  倪佳明把她的臉撥了回去,他雙指夾住那一枚鈴鐺,隨手拋出去,啪的一聲,叉竿滑落,窗戶重新閉合。

  眾人作鳥獸狀散開。

  散了散了。

  再待下去,寨主夫人得要她們的命!

  次日,倪佳明一身正紅,坐在正廳主座,不緊不慢喝著茶,底下是般弱的十七房男妾,烏泱泱的一片,看著般弱都發慌,她狂使眼色。

  都學乖點!

  別惹小明!

  老娘昨晚可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藝才安撫住人的!

  豈料眾男從未與她洞房花燭過,俱是拈酸吃醋。

  「哥哥真是威風,上來便自薦枕席做了正房!」

  「是啊,早知如此,我等做什麼矜持姿態,白被他人撿了便宜!」

  「哥哥這身子瞧著虛弱,可別過度操勞,大王有我們伺候就夠了!」

  般弱頂不住了,悄悄溜向牆根。

  「大王,急著走做什麼?」

  倪佳明支著臉,似笑非笑。

  「弟弟們對你一往情深,可別辜負他們的情意,今晚我們一道伺候你,如何?」

  般弱:「草。」

  明哥:「……嗯?」

  般弱:「我是說,草長得很好,我割一點餵豬!」

  明哥:「乖。」

  當天,般弱的十七房小妾被正妻哥哥雷厲風行遣散,他們將跟著鏢車入城,各奔前程。

  鏢頭欲言又止。

  「公子,您不跟我們去京師了嗎?」

  該走的不走,還要留下來當黑寨夫人,你說這是什麼事兒?

  「不了,我讓陸鹽帶個信,信到了,他們自會知曉我的心意。」

  公子一襲紅衣,素手籠著寒雪,雖然是病骨支離,弱得下一刻好像就被風吹跑似的,但當他開口,事情就成了定局。


  鏢頭只好嘆氣,「來啊,把小陸鹽捆了,若是再逃了,我們可就難向貴人交代了!」

  陸鹽:「?!」

  般弱眼淚汪汪揮著小皮鞭,目送這一群國色天香跟著鏢隊遠走。

  「看來你真捨不得他們。」

  倪佳明從後頭將她攬入貂裘里,冰涼的手指捏著她的腕骨,「要不將他們叫回來?」

  般弱撇嘴。

  「叫回來又怎樣,只能看又不能吃!」

  倪佳明眯起丹鳳眼,模樣清清淡淡,沒有一絲火氣,「……哦?」

  「咳,我是說,大家都有光明的前程!」般弱連忙改口,「我有你一個就很滿足了,就別耽誤人家終生了,多了我也吃不消!」

  「果真?」

  般弱點頭如搗蒜。

  佳明哥哥風輕雲淡,「那便信你,若有下回,那緬鈴麼,試試也無妨。」

  「……」

  你應該改名叫狠明!

  於是沒過多久,附近的人都知道,嫁夢寨多了一位寨主夫人,白衣貂裘,看著病病殃殃,出手卻狠辣異常,令當地州牧忌憚不已。

  正值亂世,朝野動盪,狼煙四起,生靈塗炭。

  寨子的外來訪客就更多了。

  來人痛心疾首勸誡。

  「祭酒,國將不國,廣廈傾頹,您難道當真要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發生嗎?!」

  春日花影綽綽,年輕祭酒褪下了那厚重的皮裘,長發高束,黑眸沉靜,雙鶴黃彩細絲絛繫著身腰,他專注燒灼著竹條,待它略微彎曲後,他試了試軟硬程度,滿意頷首,飛快紮成蝴蝶的骨架。

  「祭酒!都什麼時候了您還做這無用的紙鳶!」

  來人生氣抓起來蝴蝶竹架,扔到腳邊。

  祭酒淡聲,「撿起來,我姑娘的紙鳶,你撒什麼氣。」

  「……」

  許久,蝴蝶骨架重新放到桌案,只是經過這一場無妄之災,絲線斷裂,架子早就散開了。

  來人澀然道,「學生失態了,還望祭酒海涵。」

  祭酒輕勾著裂開的絲線,攤開自己的掌心,骨節分明,伏著淡青色的筋脈,指尖染著一點美人祭,「清焰,你看我這雙手,養尊處優,全是軟肉,可給我姑娘梳頭,更衣,煮茶,溫酒,陪她染鳳仙,草長鶯飛時節,再糊一糊紙鳶,餘生清平,如此而已。」

  「可你卻想我這雙手,染盡天下血腥。」

  「我姑娘萬一嫌我太腥,不願近我之身,那當如何?」

  「祭酒——」

  祭酒語氣清淡似水,「你回去罷,不必再勸,也不必再來,世上已無扶明月,我一介病書生,實在擔當不起帝師之責,此生也只在一寨一人身邊終老,再不踏出此界半步。」

  又一隊人馬失魂落魄離開。

  般弱吃著燒雞,手肘捅了捅身邊的男人。

  「欸,你跟他又說了什麼,怎麼一副失戀的鬼樣子?這已經是本月第八個被你搞失戀的男人了吧?」

  倪佳明:「???」


  般弱當晚腳踝被系了一對鈴鐺,月明皎皎,春海起浪,響得她好幾天都沒敢走出屋子。

  太羞恥了!

  小明他變壞了!

  又過一年,州牧擁兵自重,割據一方,派遣下屬來招安嫁夢寨,否則放火燒山,斬草除根。

  般弱聽到這個消息,一口軟酥險些卡在喉嚨里。

  你說你活著不好嗎?

  惹你爹生氣幹什麼!

  「大王,夫人,別管我們了,我們女子招安,定會被他們折辱,你們……你們還是快逃吧!」

  寨子姐妹情深,並不想受人擺布。

  「不急。」

  倪佳明折起帕子,拍掉般弱嘴邊的碎屑,「你喝口水,我去看看。」

  「早點回來,給你燉了鴿子湯!」

  般弱揮了揮爪子,小明同學是要給人當爹去了。

  山腳,旌旗獵獵,氣勢如虹。

  「下來了!有人下來了!」

  「咦?是個書生?」

  州牧鷹犬叫囂不已,「喂,你小子不會就是那壓寨夫人吧?」

  眾兵鬨笑。

  「看起來,的確貌美,這小腰嘛,倒是可以讓爺玩一玩。」

  書生寬袖束腰,唇邊橫笛。

  「來者是客,那便,好好玩一玩吧。」

  笛音穿腸,無一活口。

  倪佳明輕盈如燕,又飄然回到了寨子裡,喝了一碗鴿子湯,才摸著般弱的腦殼,絨絨的小孩胎髮總是讓他愛不釋手,「哥哥要出去辦點事,你就在這裡待著?」

  般弱問他,「多久回來?」

  「五年必回。」

  「好。」

  他們的默契是深入骨血里的。

  她湊過去,親了親天道哥哥的柔軟雙唇,「等你回來,咱們放風箏去!」

  次日天明,倪佳明吻了吻小孩熟睡的臉龐,穿戴衣裳,策馬離開。

  ——帝師扶明月歸京!

  天子迎出千里,王侯公卿莫不俯首。

  「老師,您,您終於回來了,學生與社稷久候了!」

  天子難掩激動,作揖下拜。

  「久等了。」

  萬里穹頂無雲,帝師長發飄渺,繫著一條女子喜愛的榴火絲絛,卻無人敢譏笑。

  他丹鳳眼淡淡掃過百官。

  「令諸位見笑,本想與我姑娘隱居,但世無太平,我姑娘也睡不安穩,因而我便來——」

  用這雙捉蝴蝶的手,定一定山河太平。

  明月帝師入京,天下局勢頃刻風起雲湧。

  對內,誅王侯,廢內相,幽囚太后,統攝朝政,定天下紫微。對外,懸旌萬里,屍山血海,罷天下諸郡。

  九州升起一輪染血明月。

  四年之後,天下初定。

  帝王霸業功成之日,欲要大封功臣,問及帝師,後者已經換了一襲發舊的白衣,騎著那匹來時的駿馬,溫和笑道,「那便為我姑娘,討一座城,永不封侯,也不稱臣,做我們的世外桃源,陛下以為如何?」


  如此大逆不道之語,滿朝公卿深深埋首,無人敢駁斥。

  天子同樣不敢攖其鋒芒,拱手應諾。

  「帝師……堪為千秋明月,吾等恭送!」

  寨子落完最後一場雪,迎來了風和日暖的日子。

  般弱抱著長胖了不少的白皮小豬崽,沉甸甸得她胸口發悶,在暖風中昏昏欲睡。

  「回來了!夫人回來了!」

  不知是誰嚷了一嗓子,般弱從夢中驚醒,她連鞋襪也來不及穿,跳了出去。

  寨外,駿馬側繫著一隻蝴蝶風箏,色彩斑斕,春影深深。

  那人衣擺如雪,唇卻灼灼欲燃。

  「弱弱,哥哥回來了。」

  她像一隻小蝴蝶似的,羽翼幼嫩,卻撲稜稜撞進他的懷中,鼻尖重新聞到了熟悉的冷香,清淡又綿長,比佛香更讓人安定。

  般弱狠狠狂吸。

  「外面好玩嗎?有人欺負你嗎?」

  她盤在他的腰上,親親熱熱貼著他,沒有半點生疏跟冷落。

  「不好玩,他們不敢。」

  「那下次咱們不去了!」

  「嗯,不去了。」

  倪佳明拍著她腳心的雪沫,藏進袖兜里,輕輕吻了她額頭,「不過我給你掙了一座城,以後呢,咱們就關起門來養豬豬,好不好?」

  「哇——」

  她高興得瘋了,「那以後我就是騎豬上班的城主了!」

  倪佳明煞有其事點頭,「很威風,很別致。」

  她軟軟摟住他,「小明呀,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呢?」

  倪佳明失笑,將紙鳶取下來,放到她懷裡,語氣一貫溫柔寵溺。

  「這點就好嗎?我還覺得不夠呢。」

  曾經的少年沉在深海的暗夜裡,被你濕漉漉地撈了起來,你竟給了他一個纏綿悱惻的吻。

  所以,舊歲,新歲,今朝,明朝。

  無數個篇章傳說。

  我要你每一片天光,見我皆明朗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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