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思過崖山洞前。
張力和曹武兩人趴在懸崖邊,雙手呈喇叭狀,正著急的向下面大喊:「掌門師兄,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快上來!」
片刻後,一聲鷹鳴從谷底傳了出來。
兩隻黑鳥,約莫有母雞般大小,一前一後的從谷底沖了上來。
在黑鳥的下面,一個人影正在繩索上快速向上攀爬。
一炷香後,曹軍登上了懸崖。
啾啾……
兩隻小鷹在空中盤旋了一會,興沖沖的一左一右落在曹軍的左右肩膀上。
這兩隻鳥,正是那成年大鳥的後代。
這一年多的時間內,一直被曹軍和劍宗四人連番用肉食餵養,成長迅速,身上已經長滿了羽毛,有了幾分肉食猛禽的神韻。
不過這兩隻小鷹一直跟隨著人類生活在一起,和其他自力更生的猛禽相比,少了幾分兇狠,多了幾分靈性。
此刻,兩隻小鳥正趴在曹軍的肩膀兩邊,身形歪歪斜斜的站著,一雙鳥眼更是好奇的東張西望,顯得十分雞賊。
「掌門師兄,山門外來了2個人,一個老和尚,說是要為他女兒抓女婿,另一人是個年輕女子,全身罩在黑袍中,手上還抱著一個嬰兒,指名道姓要找……」
張力和曹武說完後,臉上的神色十分古怪,想笑又不敢,只得拼命拿眼神去偷瞄曹軍。
「一個和尚,一個女人,一個嬰兒?」
曹軍也有些意外。
眼珠子轉了轉,依稀明白了幾分。
那個和尚,莫不是恆山派小尼姑儀琳的親身父親不戒和尚?
至於那黑衣女子,八成就是任盈盈了。
還帶來了一個嬰兒……莫非是自己的種?
算算播種的時間,也差不多對的上。
曹軍撇了撇嘴,心中感情十分複雜,曾經播下去的種,轉眼就到了收穫的季節,除了驚訝自己的命中率百發百中外,還有些觸不及防的驚喜。
驚喜中伴隨著一股驚嚇。
這個事情,有些難辦啊!
債主親自找上門了。
曹軍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向前山趕去。
「掌門師兄,那和尚凶得很,要不要我多帶一些人手過去?」
張力和曹武試圖為曹軍分憂,可曹軍壓根沒搭理他們,幾個縱身就消失在山道中。
這一年的時間內,曹軍大半的精力都花在整合5派的實力上,同時將一些隱藏在暗處的不穩定因素一一除掉。
如今的五嶽劍派上下一體,有了一套完善的運營機制,門派的實力也一躍而成為能與少林武當魔教並駕齊驅的一流門派。
剩下的時間,則在谷底忙著修煉內力。
田伯光的快刀刀意和萬里獨行輕功,華山劍宗的神行百變和獨孤九劍,氣宗的抱元勁和五嶽劍法,都被曹軍梳理了一遍。
還有太上鍊氣篇的加特。
此時的他,距離天下第一的位置,可能只有半步之遙。
缺的只是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
山門外,熙熙攘攘的聚集了不少華山派弟子,隨著曹軍的到來,這些人面色各異,嘴巴大開,紛紛一眨不眨的盯著曹軍。
若是有人會口語,就會明白他們此刻要表達的意思,「來了來了,掌門師兄來了。」
與一般的門派掌門人不同,曹軍因為年紀不大,和很多弟子之間沒有年齡上的代溝,又加上他一向以平易近人的形象自居。
在曹軍沒有板著一張臭臉前,他們不一定害怕曹軍。
不過,作為一派之主的面子還是有的。
在山門外圍觀的弟子很給面子的向後縮了縮,讓出一條路來。
曹軍狠狠的盯了他們一眼,面色如常的進了修建在山門附近的會客廳。
「掌門,那個黑衣女子抱著嬰兒在這間房間,另一個光頭和尚在另一邊,還有,岳師姐原本是想招待他們的,結果沒聊幾句就吵起來了,最後氣匆匆的走了。」
負責看守山門的僕從弟子年紀和曹軍差不多,雖在門派的地位不高,但位置十分關鍵,辦事風格老成持重,此刻正以一種詭異的表情望向曹軍。
曹軍點了點頭,對著兩個房間望了望,率先進了第一個房間。
房內,一個身穿黑色長袍,頭戴黑色斗笠的年輕女子正在屋內不停徘徊。
好巧不巧的是,懷中嬰兒可能餓了,閉著眼睛吵鬧起來。
黑色女子熟練的掀起衣袍,將一團東西塞進嬰兒口中,後者才安靜下來,轉而哼哼唧唧的喝起乃來。
曹軍推門進來時,女子正好抬頭望了過來。
兩人隔空望了一眼。
雖然隔著斗笠和一層面紗,曹軍仍感覺到女子的身影顫了顫。
不過女子餵乃的姿勢並沒有刻意的避開曹軍。
等到曹軍的眼神落到嬰兒身上時,只覺得心中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
作為一名位面來客,曹軍也算久經考驗,對男女之情拿捏得十分精準。
紅粉骷髏,英雄墳墓,這些只是完成任務的工具人。
何況是一夕之歡的女人。
不過當他從嬰兒的鼻子五官上依稀找到和自己一樣熟悉的感覺時,境外來客的那種淡定金身瞬間碎了。
臉上多了一絲關心之色。
「他是不是餓了?」
曹軍三兩步湊了上去,用手關心的在下面翻了翻,露出一個小茶壺。
還是一個帶把的。
當他的視線不輕易從嬰兒的乃瓶上掃過時,臉色不自然的出現了一絲尷尬。
任盈盈並沒有刻意避開他。
只是身子向後讓了讓,躲開了曹軍伸出來的手,以一種夫妻間的默契淡淡回道:「你等一下,我先給他餵乃。」
這一聲略顯親熱的回覆,一下子驚醒了曹軍。
他很快恢復了原先的淡定模樣,獨自找了一處椅子安靜坐了下來,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冷不丁問了一句,「這孩子……是我的?」
問完後,才發現這一句話極不聰明,而且,一不小心就捅了馬蜂窩。
任盈盈原本掀開的面罩,又蓋了下去。
之前溫情脈脈的一張臉,很快冰冷一片。
她怨恨的白了曹軍一眼,一句話也不想多說,直接向門外走去。
「別走,是我不對,我只是感到有些意外……我也是第一次做父親,這種矛盾的感覺你明白嗎?」
曹軍連忙伸手將母子倆攔了下來。
一向堅強頑強的任盈盈,被他一動不動的抱在懷中,眼中的淚水就這麼倉促的流了下來。
兩人默默地站在原地,曹軍的雙手隔著孩子抱住她的上半身,雙方都一動不動,只是拼命地嗅著對方身上熟悉而陌生的氣味,感受著從彼此身上帶來的一絲異樣溫存。
當初在西湖底的水牢中結合時的衝動,一年多不見的隔閡,以及魔教與五嶽劍派之間正邪不兩立的對立,仿佛一下子都消失了。
有的只是被強行連在一起的親情。
這個出世的小嬰兒,便是連結親情的紐帶。
一炷香的時間後,任盈盈的心情才算慢慢恢復平靜。
曹軍又輕輕的問了一句,「小孩有名字了嗎?」
「沒有,我爹爹要幫他取一個,我沒同意,我覺得應該留給你來取。」
「是個男孩?」
「嗯!」
曹軍望了望懷中的嬰兒,低頭沉吟了一會,這才說道:「既然是個臭小子,就叫無忌吧,曹無忌。」
隨後,兩人一小孩坐在了床沿上。
曹軍抱著任盈盈,任盈盈抱著嬰兒。
父子相認後,任盈盈才開口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首當其衝的便是讓他們父子相認。
此時的日月神教,在任我行的出山後,兩派勢力彼此間斗得厲害,遠不如五嶽劍派安全,這也是任盈盈找上門來的原因。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生活在刀光劍影中。
話中也隱隱透露出了想和曹軍生活在一起的意思。
第二個目的,便是為任我行來搬救兵的。
此時的任我行,因為之前被關在西湖水牢12年,功力受損嚴重,在向問天的幫助下,尋了一處安全地方落腳,默默調養身體恢復功力。
同時偷偷的聯繫之前的舊部。
至從東方不敗奪走教主之位後,醉心於修煉葵花寶典,以至於心態大變,成日在後山閉關,幫派教務全權交給了楊蓮亭,後者只是一個得寵的面首,對教務一竅不通,惹得教內一片混亂。
在加上任我行的推波助瀾。
距離發動總攻,剷除東方不敗的勢力越來越近了。
不過東方不敗此時還是江湖第一高手,任我行就算狂妄,也沒有正面硬抗他的把握,這才讓任盈盈來搬救兵。
從世俗倫理的角度來看,曹軍也算是任我行的女婿。
至於曹軍和岳靈珊的夫妻關係……不好意思,任我行概不承認。
原著中,任我行打中單,學會了獨孤九劍的令狐沖扮演主力輸出手,加上向問天的一旁輔助,三人合力,才將東方不敗擊殺。
此時少了令狐沖這一大助力後,鹿死誰手還兩說。
要不要過去搭把手?
曹軍很快有了決斷,他一個正派的掌門人,若是出手幫助任我行,無異於背叛了整個正派聯盟。
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振興華山的任務就完不成了。
振興華山派,除了硬實力外,還需要軟實力,也就是所謂的江湖名望。
其中的風險可想而知。
如何回復任盈盈?
一個字——拖。
自己的媳婦和孩子找上門來了,自然不會讓她再離開了,至少在孩子長大之前。
日月神教的那一攬子屁事,和他無關。
完全可以坐山觀虎鬥。
就在兩人含情脈脈的享受這難得的短暫團聚時光時,屋外突然傳過來一聲大嗓門,「我那賢婿為何還不來?他若故意躲著不見我,小心老子一把火把你們華山派燒了。」
「不戒大師,我已經派人通知掌門了,掌門馬上就來。」
「速速派人去催,我可是他長輩,怎讓我在此枯等?豈有此理!莫非做過的事想不認帳?」
……
「哪裡來的一個瘋和尚,盈盈,你就在房內休息,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就不要分開了,其他的事我自會處理。」
安撫完任盈盈後,曹軍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隔壁房間。
「你就是那姓曹的?做了什麼五嶽劍派的掌門人?」
不戒和尚身穿禪袍,好不容易被華山派的接待弟子勸回了房間,猛的瞅見曹軍推門進來後,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出來。
那接待弟子在一邊訕訕的笑了一聲,「大師,這就是我們五嶽劍派的掌門人,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曹軍正了正衣冠,咳嗽了一聲,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問道:「我就是曹軍,不知大師何方人士,找我有何貴幹?」
「少給我擺譜,老夫無門無派,野和尚一個,法號不戒,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是我的女婿,我且問你,你把我女兒肚子搞大的事認不認?」
「不知你女兒是誰?又在何處?」
「我女兒你不知道?恆山派儀琳,這是她出家後的名字,現在已還俗蓄髮,正在山上獨自帶娃,小孩子才幾個月大,我擔心路途遙遠,他們母子在路上有閃失,這次就沒帶他們過來。」
又是一個帶把的?
曹軍頓了頓,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復。
不戒大師冷冷的瞅了曹軍一眼,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勢,「我問過我女兒,那孩子就是你的種,這個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前輩請聽我解釋,當時恆山派的弟子被魔教中人圍在一處院落中,他們用春宵散迷倒了一群人,其中就有儀琳,我當時也是為了救她性命。」
「少踏馬扯淡,男子漢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別不承認。」
「可是我已經有正妻了。」
不戒大師頓時一拍腦袋,鼓著一雙眼睛嚷道:「這有何難?一併娶進門就是了,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老夫當年年輕時……」
節奏不知不覺中拐了個彎,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曹軍張大了嘴愣在了原地,原本以為是一幢麻煩,沒想到如此容易便解決了,讓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前輩是說,你和儀琳並不在意名分,只需要我認帳接納她們母子就行?」
「廢話,不然你以為呢?江湖兒女,何拘小節,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將他們接回華山?我看你這裡就不多,弟子眾多,人氣也旺盛。」
曹軍瞬間換了個臉色,和顏悅色的回道:「小婿正有此意!等小孩子在長几個月,身子壯實一些,我便親自去將他們母子接回來。」
「嗯,如此甚好!」
這老小子看似大大咧咧十分莽撞,實則是個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的率直漢子。
此番前來,也算達到目的了。
臨走之前,曹軍無疑透露了一條信息,在恆山派的後山中,有一個老尼姑對儀琳十分照顧,好似將她當作自己的親身女兒。
老和尚呼吸聲頓了頓,好似想到了什麼,馬上頭也不回的跑了。
……
華山後山中。
岳靈珊正一臉哭腔的趴在寧中則懷中。
「娘,那年輕女子抱著一個小孩,指名道姓要找曹哥,還有一個和尚,說是曹哥弄大了他女兒的肚子,要讓曹哥負責……娘,曹哥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寧中則一手抱著女兒,腦中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他們新婚的那晚,在門外的走廊上偷聽到的聲音。
當時的岳靈珊正和曹軍在入洞房,陸陸續續的傳出一聲聲痛苦中夾雜著興奮的哀叫聲。
寧中則很快晃了晃腦袋,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珊兒,若是多兩個女人幫你分擔,說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
岳靈珊嘴巴張了張,一時間被寧中則的反應弄得目瞪口呆,「娘,你怎麼能這樣說?明明是曹哥在婚後有了其他女人,是他對不起我。」
「傻孩子,可能連你的父親也沒有想到,他能將五嶽劍派糅合成一派,完成了許多華山先祖都未完成的遺願,這樣的男人,你一個人是綁不住的,三妻四妾也屬正常。」
岳靈珊扭了扭身子,反抗的意念沒有先前那麼激烈了。
「娘……」
「傻孩子,你若是聽娘的,這次受了委屈,不要哭也不要鬧,你才是他明媒正娶的新娘,他若是有良心,自然會明白你的好,還有,你們結婚也有一年了,為何偏偏你的肚子沒動靜呢?」
寧中則至從岳不群過世後,一心隱居在後山,清茶伴明月,反而讓她的心完全靜了下來。
過去的欺騙、悔恨、拋棄,都成了過眼雲煙。
心中唯一的執念,便是岳靈珊這個獨女。
至於曹軍,她始終以一種複雜的眼光去看待他,並不僅僅只是將對方當作自己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