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
剛鬆一口氣的沈鳴差點被自己嗆死。
與此同時,車技向來穩如老狗的司機不知怎的也突然發揮失常,猝不及防來了一記急剎車。
「抱歉傅總,前面有人橫穿馬路。」司機冒著冷汗,小心地跟沈鳴對視了眼,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某種窒息。
「八個前任」這種事,絕對不是什麼愉快話題吧?
這裴小姐可真會聊天!
但出乎意料,傅展行並不見慍色,語氣如常,「我儘量。」
「實在撐不住,也不強求,畢竟我還年輕,可以再去尋找第十春。」裴奚若眼波柔柔,往他身上繞。
他目不斜視,「裴小姐,如果你真的感謝我,就安靜一點。」
「噢,」裴奚若從善如流,從他身上移開目光,眼梢卻彎出了小狐狸般的狡黠,「那我聽聽歌吧。」
沒人反對——或者說,沒人理她。
裴奚若自顧自打開手機,連上車載藍牙,沒幾秒,一曲重金屬搖滾樂直接從音箱中炸了出來。
「Unseenanddeadly!
Phantomoftheskies!
Toolofmassdestuction!
Childofaninsanemind!」
前奏就是雷聲轟鳴般的鼓點,緊跟著男聲嘶吼,震得人心臟狂跳,前排沈鳴差點被嚇得直接原地去世。
而傅展行,只很輕地皺了下眉,隨即便恢復了無波無瀾的表情。
裴奚若有些佩服了。
還真應了手腕上那串佛珠啊,無論眼前發生什麼,這男人都是一副清心淡定的模樣,仿佛隨時可以入定。
搞得她有一瞬間,都不好意思作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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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司機也欣賞不了重金屬搖滾之美,一路上將車開得飛快,沒用十分鐘,便將裴奚若送到了住處樓下。
裴奚若朝身旁男人漾出笑意,「那我走了,拜拜,傅先生。」
「裴小姐慢走。」他微微頷首。終於正眼看了她一眼。
車門砰地關上,女人窈窈窕窕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被重金屬樂吵了一路,沈鳴癱在副駕,有種虛脫之感,這會兒腦海里還是瘋狂作響的回聲。
「傅總,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傅展行淡道:「別講。」
沈鳴:「……」
不知怎的,他從傅總這兩個字中,聽出了「已上賊船,多說無益」的無奈和複雜。
不講就不講吧,他估計傅總也懂——這裴小姐時而嬌柔,時而狂野,屬實讓人摸不清路數。普通男人,根本招架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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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你覺得他最多能撐幾天?」
裴奚若走進家門,簡星然敷著白色面膜,從沙發後邊探出頭來。
「不好說,感覺是史上最難纏的對手。」她給了極高評價。
「九號選手可以啊,」簡星然肅然起敬,又有些納悶,「不過,他這種從小到大的模範生,不是應該很好對付嗎?怎麼你好像有點兒……出師不利?」
被她說中,確實出師不利。
裴奚若事先調查過,傅展行此人性子淡,喜靜,最不喜花里胡哨的東西。當時她還暗暗慶幸——這不是巧了嗎,她最擅長花里胡哨了。
誰知那男人卻很沉得住氣,算上今日,見了兩面,無論她怎樣踩上他的雷點,他都無動於衷。
從私生活方面入手吧,暫時沒什麼收穫——那位傅先生竟然真的跟傳聞中那樣,品行高潔,無可指摘。
「也許是頭一回碰見和尚類型吧,」裴奚若並不畏懼這點小挫折,紅唇彎了彎,「時間還長,走著瞧。」
簡星然坐起來,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旁人講起裴奚若,少不了一番評頭論足,其中最為人詬病的就是先後談了八家聯姻,沒一次修成正果。
一兩個還好說,八個都不要她,那肯定是她有問題。
只有簡星然知道,這八個人里,有兩個是和平退出,四個被捉/奸在床,一個聞風而逃,剩的那個下場最好——在裴奚若的攛掇之下,大膽反抗家族示愛白月光,如今可能孩子都有了。
「話說回來,我們九號選手真的很優秀啊!」簡星然翻出今早收藏的一篇文章,「你看完說吧,我覺得他甩了前八個好幾條街欸。」
文章出自某個權威機構,講的國內民營航天現狀,當中便提到了傅氏集團旗下的風展科技。
國內航天領域一直缺乏實力強勁的民營企業,雖說這是塊價值萬億財富的蛋糕,可沒有雄厚資本,誰也不敢貿然行動。
當初傅展行尚未畢業,接手風展科技這個爛攤子時,沒人看好,甚至不少人就此猜疑,他是被逐出了傅氏集團核心區。
結果短短兩年,風展科技就在科創板成功上市,經兩輪融資順利IPO,獲投資金三十六億,股價一夜飆升。截止今年六月,總計發射十七顆商業衛星,專利技術創新不斷,以披靡姿態馳騁於民營航天領域。
風展科技大獲成功,惹得原先那群人紛紛調轉風向,說傅展行正是憑這項成績力挽狂瀾,才在傅氏繼承人之爭中,成為最終贏家。
文中有不少專業詞彙,裴奚若瞄了兩眼,就開始打呵欠。
「這麼優秀的人,和我就更不合適了。」她是看到數學物理就犯困的學渣,「一定很沒共同語言。」
簡星然:「……」
好像也不是沒道理。
「再說,我也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好,才不願意結婚的呀,」裴奚若笑眯眯起身,朝洗漱間走去,順帶朝她拋了個媚眼,「像我這樣的美女,嫁人是一種浪費。」
有人自戀得暗搓搓,有人卻自戀得光明正大。
裴奚若無疑是後者——她的微博名,「裴仙仙」,是「水仙」的「仙」,古希臘神話中納喀索斯的化身,最自戀的一種花。
然而沒人會拿這個做文章,因為裴奚若確實長了張明艷臉蛋,身材也是一等一的性感。崇拜者贊她天生嫵媚,嫉妒者罵她花瓶狐狸精。但毫無疑問,她的確有這資本。
在無可辯駁的美麗面前,自戀也無傷大雅。
甚至,你會不自覺認同她的觀點。
美女應該孤芳自賞。
而不是被人採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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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裴母大駕光臨,拉裴奚若去看藝術展。
藝術展麼,裴奚若是喜歡的,她自己也算個小藝術家,只是跟裴母一起,就有點鴻門宴那味兒了。
這兩年,裴父裴母想要她儘早訂下婚事,陸陸續續給她相了不少親,被她一個個揪住把柄整沒了。
第八任下崗之後,裴奚若趁機提了一大串對未來老公的要求,揚言做不到這些條件,就別再往她眼前送照片了。
本想讓裴母知難而退,哪知家裡費盡苦心,還真找到一個不抽菸,不喝酒,不玩女人,無任何不良嗜好,正直又禁慾,堪稱新世紀苦行僧的模範男人。
就是前幾天剛見過面的,九號選手了。
自己定的條件,總不好這麼快出爾反爾,跟家裡撒潑打滾寧死不嫁傅展行當然可以,但難保不會有下一任相親對象。耍賴這招,也不會百試百靈。
是以,裴奚若只能迂迴作戰。
今日的展區位於一整棟別墅中,共計三十二間房,分別以三十二位藝術家的作品裝填,各具風格。
裴母當初輟學出道,成為著名影星,後來嫁給高中沒念完就下海經商的地產大亨裴父,對於別人背地裡總說裴家「沒文化、暴發戶」一事,很是耿耿於懷。
於是一直有意識地培養自己看展的愛好,從小將裴奚若往藝術之路上引。
「本想讓你當個鋼琴家,小提琴家什麼的,多高雅,哪知你偏偏喜歡什麼花里胡哨的版畫。」裴母恰好看見一副草間彌生的波點作品,感覺實在欣賞不來,搖了搖頭。
她跟老裴只有這一個獨生女,打小就寵著,從名字上就可見一斑——裴是父姓,奚是母姓,「若」則是希望像他們兩個。
結果,裴奚若確實繼承了她的美貌,也繼承了老裴的聰明。可卻將他們兩個的厭學基因也一塊收了,從小到大,都是班中的吊車尾。對於經商,更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傅家這位青年才俊,真的很不錯,」裴母想起傅展行,止不住滿意的笑容,「這次我們非常謹慎地多方面打探過了,一定不會像前八個那樣。若若,你和他相處,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呀。」裴奚若眨眨眼,「不過,還要再了解了解。」
她跟傅展行相親見的那一面,並沒正式確立關係。「未婚夫」,不過是她嘴上叫叫,誰也沒當真。
「當然了,之前我們也就是不抱希望地往傅氏那探了探,哪知真能得到回應,我還有點不敢相信呢。」裴母拍拍她的手背,「你要把握住呀,儘早把婚事定下來。傅展行,多好的男人,一表人才,出身名門,潔身自好,可以說渾身上下,沒有任何污點。」
「嫁給他之後,我就是他最大的污點了。」她可是有八個前任的女人,風評差得很。
裴母嗔怪地打了下她的手,「瞎說。」
裴奚若面上笑意漾開,繼續看展。
心裡卻在盤算。
說起來,她有好幾天沒見自己的未婚夫了呢。也不知道那位一表人才,潔身自好的未婚夫最近在忙什麼。
念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