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微微沉默一下,沐錦桐順勢應道,他抬頭看向站在樓梯上的母親,沉穩貴氣,眼眸犀利,衣衫整齊,一看就是特意來這裡捉他的,「母親,」
既然母親已經知道事實,他再隱瞞也沒什麼意思,更何況,他為什要隱瞞他的母親,抹去他的姑娘的存在呢?
想道胡嫣華說母親為他找相親對象的事情,沐錦桐眼眸就閃了兩下,他並不想要讓他的女孩受任何委屈。閱讀
「嗤……」衣著華貴的女人嗤笑一聲,下巴微抬,語氣中帶著幾分傲慢和漫不經心,「你看上了,」
她頓了頓,緩慢道:「……一個戲子?」
周圍的氣壓直逼臨界點,空曠的客廳里只餘下這對處於對峙中的母子,沐錦桐微微皺眉,並沒有反駁,只是沉聲道:「我也只是個商人而已,」
他的眼眸微垂,避過沐婉靈越發冷厲的視線,只寡淡道:「士農工商,商人最低。」
沐婉靈的胸口劇烈起伏,眼眸跟刀子一樣,直直地插在沐錦桐的身上,平靜道:「你還小,一時被花花世界迷了心腸也是應該的,明天跟我去看看那書香世家的小姐,嗯?」
「好,」沐錦桐微微頷首,沐婉靈的表情不見半分輕快,只聽沐錦桐沉穩道,「我也想要帶著她回來見見母親,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他的側臉在燈光下綴了一層瑩白,擁有著完美的線條,他都已經比她還要高了,沐婉靈心裡驟然生出了一抹惆悵。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沐婉靈看著她獨自養育二十多年的兒子,知子莫若母,自然是知道他是認真的,無與倫比的認真,
她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又道:「你決定了?此生不改了?就確定是她了?」
「是。」那雙深沉的黑眸毫不猶豫地與她對視,堅定和坦然深深埋藏在其中,竟然生出幾分動人的光,
沐婉靈的表情慢慢放鬆了下來,露出了一個略帶戲謔的笑容,「既然那麼喜歡這姑娘,什麼時候帶回家啊?滿世界飄著這姑娘和其他男人的緋聞,你也不急?」
沐錦桐被哽了一下,這幾天他光顧著跟阿寧培養感情了,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是關注娛樂圈的人,一時之間就把那些人拋之腦後了,只是話卻不能這麼跟母親說,只道:「讓他們爬得再高點,」
摔下來才能越慘。
沐婉靈微微點頭,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道:「那就去睡覺吧,大半夜地為了堵你,我容易嗎?」
「過兩天把那小姑娘帶回來讓我看看,今天我不問你你還不打算交代了是嗎?看我跑這跑那給你琢磨相親對象很愉快是嗎?」沐婉靈蹭蹭下了樓,手指都快指在兒子身上了,恨鐵不成鋼道:「還讓他們爬得再高點,你也不想想你的姑娘,」
「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被這新聞亂七八糟地一折騰,我還能對她有好印象?婆媳關係怎麼辦?帶你姑娘回來是讓她受委屈的?」看了一眼兒子的表情,沐婉靈嫌棄道,「蠢貨。」
沐錦桐猶豫地喚道:「……媽。」
這語氣帶了幾分示弱的味道,自從和那人-渣鬧得天昏地暗最後離婚以後,已經很少聽到兒子這麼叫自己了,成年之後,更是連少年時少有的軟弱也吞噬的乾乾淨淨,只餘下撐起一切的魄力和沉穩,她欣慰之餘,也有幾分遺憾和愧疚,
如果不是自己當初跟那王八蛋心力交瘁地鬧了兩年,兒子也不會跟她這麼生疏,她垂了垂眼眸,遮住了一切情緒,只緩緩抬手摸了摸兒子有些扎手的發,笑道:「去睡吧,累了一天了,我不會難為你媳婦的。」
「嗯,」沐錦桐有些不適應地僵了一下,道,「母親也早點休息吧,最近李醫生又來了嗎?」
「傻孩子,」沐婉靈笑道,因為離得近,眼尖地發現兒子有些窘迫,似乎耳根都有幾分紅,眼角含了許多複雜的情緒,洶湧地奔騰著,最後還是含笑道,「我的身體我能不上心嗎?廚房有湯,喝一碗再去睡,嗯?」
「嗯。」
看著兒子挺拔的背影,沐婉靈久久地站了一會兒,最後回了臥房,扭頭撥了一個電話,「喂,替我把何羽寧小姐約出來,避過錦桐,」
「時間的話,就明天好了。」
「拆散他們?」沐婉靈哼笑了兩聲,最後眯了眯眼睛,看向窗外昏暗的世界,忽然想起那一年,秦凌墨也是那般堅定地站在她面前,深情款款又堅定執著,一字一頓地說著愛她,仿佛沒有她整個世界都會塌了,
結果呢?他出軌了。
外面可不止養了一個。
她遇到這種人渣,她兒子遇到的,就一定是正確的人嗎?
還是這麼一個聲名狼藉的明星。
貌似還是她兒子單戀。
最後,沐婉靈輕描淡地說道:「就算散了,也不是我拆散的,早點讓錦桐看清楚,總比日後傷心好。」
錦桐,我不會難為你的媳婦,但是,她還不是你媳婦,不是嗎?
「還有啊,給你說個笑話,」對面的那個女聲突然嚴肅起來,「秦人-渣最近似乎拼命地想要找錦桐認祖歸宗。」
沐婉靈握緊了手中的手機,那女聲又道:「那人-渣似乎是生不出兒子來,滿院子的小姑娘,死活不肯斷子絕孫,說什麼也不肯把家業留個女兒,現在想起錦桐這麼個兒子了,似乎想要錦桐回去繼承家業,」
「你最近注意著點,難保那人渣不來找你,聽說那人渣把那群情人都解散了,大宅乾乾淨淨的,也不知道做給誰看呢,他要是求複合,你自己掂量著,別讓我一耳光子抽過去,明白嗎?」
沐婉靈嗤笑,「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錦桐是我的兒子!」
這句話說得鏗鏘有力,她早就過去了為了男人而忽視兒子的歲數了。
她現在,只想看到兒子娶一個媳婦,和和美美地過日子,生個小孩子給她抱,她進墳墓也能笑出來。
如果那個女孩是真心的,她自然成全他們;
如果她不是,就別怪她心狠了。
何羽寧回到家,家裡的友人還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呢,見到她,瞬間就鬆了一口氣,把擔心遮掩住,就笑嘻嘻道:「怎麼,你還知道回來啊?」
「這大晚上的,說,出去幹什麼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當心小爺把你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