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號角聲,李興大喝道:「上箭,射!」
長弓與強弩上的箭矢盡皆依次序射出,數百支箭矢如飛蝗一般疾飛上空,而後密密麻麻的鋪天蓋地而下。閱讀高速飛行的箭矢撕破空氣發出陣陣尖嘯,仿若死神的嘶吼一般。
迪剌見狀,眼中毫無畏懼,反而生出幾絲嘲諷。真是無知小兒,怕是根本沒經歷過戰爭,如此距離便射箭,尋常弓箭的射程根本夠不到,更別說殺傷力了。
然而,隨著他部的衝鋒,遠處的箭矢並沒有如他預料一般下落,而是以超乎他想像的速度不斷接近,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看著密密麻麻、近在咫尺的箭矢,迪剌的瞳孔猛地睜大。
「怎麼可能!」
李興軍早已演練好的分段射擊,使得箭矢如大雨一般連綿不斷。死亡的氣息籠罩在迪剌軍的上空縈繞不散。
「噗呲!」
「噗通!」
「啊!」
箭矢入體之聲、戰馬翻倒之聲、痛呼之聲不絕於耳。
居高臨下、順風而射,雙方距離雖遠,但因為箭矢乃是特製而且迎面衝鋒,故而殺傷力還較為可觀,再加上迪剌軍的士卒多數皆不著甲,只有少數身穿皮甲。只是初接觸的一瞬間便有十數人倒下。
如此遠的距離,想要精準射擊根本不可能,弓箭基本只能起到壓制和打擊敵軍士氣的作用,密集的箭雨只有十之一二能夠射中,擊中要害者更是少之又少。但是形成的震懾力還是極為可觀,而且被烈虎軍重點集火的錐形陣箭頭更是已然散亂。
而箭矢造成的影響不止如此,摔下戰馬的騎士不死也是重傷,和馬屍一起倒在地上,又成為了阻礙戰馬前行的路障。迪剌軍不但要防備著天空中的箭雨還要防備腳下的路障,一時衝鋒速度大減,陣型也完全散亂開來。
迪剌心中震驚不解之餘暗恨不已,雖說對方在坡上居高臨下,但這弓箭的射程也太過誇張,李氏部落哪裡來的如此多的寶弓?而且能用如此強弓,對方族人的臂力起碼都得有射鵰手的水準,這怎麼可能!
不過數息,雙方距離百步、進入正常射程之後,迪剌的騎兵們也開始持弓回射。但他們射擊的可是渾身著甲的李興軍,尤其是沖在最前方的烈虎軍騎士,連戰馬都全身被鎧甲保護著。
以他們粗製濫造的箭矢,甚至其中還夾雜著不少骨箭,而且是自下而上逆風仰射,根本造不成有效殺傷。
將手弩收起掛在戰馬一側,烈虎軍從另一側拿起擲矛不斷向著敵人投射而去。百步之內,特製的擲矛威力堪比重弩,只可惜迪剌部並無重甲盾牌,有些大材小用。
雖然準頭不佳,但巨大的投矛帶來的威懾力比之弓弩要恐怖的多。面對擲來的投矛,衝鋒的迪剌部騎兵紛紛閃躲、亂成一片。
兩邊不斷地互射著,一方是人仰馬翻傷亡過百,而另一方卻只有三五個運氣背的戰馬被射中要害倒地,其餘最多輕傷,大部分近乎毫髮無損。
差距如此明顯,雙方的士氣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位於大軍中央的李興更是大發神威,手持寶雕弓,右手隨手一抓,將三支箭矢掛於弦上,弓弦拉滿。
「著。」
暗喝一聲,迪剌軍沖在最前方的三騎齊齊被射中馬頭,深入腦骨。戰馬吃痛之下悲鳴一聲,連同其上的騎士一起摔倒在地上。
李興卻是在射出三箭之後看都不看結果,毫不停息的再次拿出三支箭矢,彎弓射去。箭不虛發,又是三名敵騎倒下。
僅是李興一個人就爆發出了極為恐怖的殺傷力,將沖在最前方的幾名迪剌軍騎兵連人帶馬盡數射死。己方士卒紛紛叫好不已、戰意沸騰。
恐怖的戰果讓緊隨其後的迪剌騎兵不免都心生畏懼,不自覺的放緩了衝鋒的步伐。
李興見狀微微點了點頭,這種一箭三雕的射術對於他而言其實還有些勉強。不過此次運氣好,極大的震懾了對方。
不過轉瞬之間,雙方的距離便已縮短至近五十步。
李興軍的號兵仔細估算著雙方的距離,忽的在某一刻,再次吹響了號角。
「矛戟準備!」
前幾排的騎兵紛紛舉起手中的長矛,雙手緊握直衝前方。而位於最前端早已蓄勢以待的烈虎軍更是將馬速催至最快,通體沉重的鎧甲帶著恐怖的威勢,手持著鋒利無比的馬槊,向著迪剌軍衝去。
馬槊,興起於南北朝,長約丈八、輕韌結實,兩面開刃、長近三尺的槊鋒散發著陣陣寒氣,非武藝過人之輩不能掌握。每個馬槊都要花費三到五年時間才能完成,而且成型率不到四成。
製造一桿馬槊的材料都足以打造十架弓弩,足見其珍貴。無法批量製造,基本上屬於武將專屬,可作為傳家寶的存在。
若不是兵力有限難以擴充,李興也不願打造這種無比燒錢而且性價比並不高的武器。
但不得不說,這種武器的威力著實恐怖,相當於加長強化版的矛。
不過其最大的優點是穿甲,對付這群連皮甲都缺的騎兵,確實是有些浪費了。
每個烈虎騎都將槊杆尾夾在腋下,雙手緊握槊杆中端急催戰馬向前衝鋒。
相較於普通刀槍,馬槊足足長了近一倍。迪剌的騎兵武器還未夠到烈虎騎,鋒利的槊鋒便狠狠地刺入他們的體內,就如歐洲騎槍一般。
但是精良的馬槊遠比歐洲騎槍要堅韌的多,絲毫沒有斷裂的可能。
槊鋒與槊杆之間的留情結使得烈虎騎可以輕鬆地將馬槊從敵人體內拔出。
隨後手持馬槊往周圍掃刺而去,長而鋒利的槊刃化身催命的利刃,在烈虎騎恐怖的巨力之下,不斷地收割著周圍敵人的性命。
而烈虎騎絲毫不管周圍的刀槍,全力進攻,毫無顧慮。
在堅固的鎧甲保護下,周圍的刀槍不斷迎面射來的弓箭根本無法對他們造成致命損傷。
由烈虎騎組成的箭頭輕鬆無比的撕裂了迪剌軍的陣型,而緊隨其後的李興軍前鋒騎兵也各手持長矛跟隨兩翼衝鋒,不斷將這個裂口擴大。
兩軍交鋒最開始的對沖,明顯李氏部落靠著士卒馬匹的強健和武器的精良牢牢地占據了優勢。
更遑論一方是蓄勢待發的自坡上向下衝鋒,騎兵的衝鋒之勢運用到了極致。而另一方是倉促迎戰的疲憊之師,且是自下而上的仰攻,馬速根本催動不起來。
筆直的矛林如熱刀切黃油一般,輕鬆的捅穿了迪剌軍的軍陣,直接將迪剌軍的軍陣劈開近半。
但是兵力上的懸殊還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隨著越來越多的迪剌軍倒下,兩支騎兵也逐漸放緩了對沖,陷入了糾纏狀態。
迪剌軍中的薩卡見狀,再也忍受不住了,怒聲呼喝著向烈虎騎衝來,想要趁機折斷這支「箭頭」。
李虎看到身材壯碩、身上裝備明顯異於尋常士卒的的薩卡,頓時明白這是敵軍之中的將領。眼中閃爍著興奮之色,狠狠一策韁繩,帶著親衛拍馬迎了上去,手中馬槊不斷左右輕掃,輕鬆地清理著周圍的敵人。
「小子,受死!」薩卡雙手緊握大刀,人借馬力,一記力劈華山當頭劈向李虎。
李虎眼中利芒一閃,冷哼一聲,雙手持槊斜劈而上。
「鐺!」
刀槊相撞,發出令人牙酸的尖銳之聲。雙方都覺得一股巨力自刀槊上傳來,雙手發麻、雙臂一陣發顫,連戰馬都各自不自覺的後退了半步。
「可惡的小兒!」薩卡心中又驚又怒。
剛剛那一下看似不分上下,但實際上他輸了。他藉助了馬力方才和對方制衡,說明對方的力量確是在他之上。
看著眼前不過十餘歲的小子,薩卡心中滿是嫉妒和震驚。區區一個小子,力量卻比正值壯年的他還大,若是不死將來必成大患。
必須殺了此子!
薩卡心中暴虐道。
李虎看著嫉恨交加的薩卡,嘴角冷笑,眼中滿是不屑。
「蠻夷之輩,果然無甚本事。」
手中馬槊再次揮舞,直向對方胸口掃去。
薩卡出手速度和反應明顯沒有李虎快,連忙持刀抵擋。
雙方轉瞬之間交手數個回合,李虎直接壓著對方打,薩卡只有抵擋之力。手中的大刀在對方的劈砍之下已然出現了很多個缺口,隱隱有崩裂之象。
而李虎手中馬槊卻是鋒利如初、毫無破損,武器上的差距一覽無餘。
李虎得理不饒人,抓住一個時機,陡然持槊狠狠刺向薩卡刀背。
只聽得「咔嚓」一聲,薩卡手中大刀瞬間崩裂,碎片橫飛。
「該死!」薩卡心中又驚又怒,連忙俯身閃躲,打馬轉身欲跑。
李虎如何能放走這到手的功勞?雙臂微鼓,持槊如刀般向上橫掃而去。馬槊如匹練疾閃,一顆碩大的頭顱飛於空中,頭顱之上的雙眼尚未閉合、滿是不可置信之色。無頭的屍體之上血液如噴泉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周圍的迪剌軍士卒見主將被殺,而且場面如此血腥殘忍,皆是肝膽俱裂、手腳冰涼。
「敵將已死,殺!」
陣斬敵將,李虎暢快異常,面上興奮無比。握住薩卡的頭顱,高高舉起呼和兩聲,然後隨手將之繫於馬鞍一邊,再次狂喝著向著前方殺去。
面對這麼一個殺神,周圍的迪剌軍騎兵不自覺的向著兩邊退散而去,皆是被嚇破了膽。
而場上的局面也已呈一面倒的狀態,一方是裝備精良、配合默契而且是以逸待勞,另一方卻是倉促應戰、方寸大亂,只是初一交鋒,便顯潰敗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