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王小玲打了那個電話之後,我心裡也隱隱有這種感覺:警方可能已經在暗中調查曹金波了,妮可這個時候,選擇和曹學在一起,實在是太不明智,因為我早有耳聞,前些年的時候,曹學一直跟在曹金波後面做事,一旦曹金波被深挖,曹學絕對不可能逃脫干係,一旦曹學面型刑事處罰,那妮可便會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她真的太可憐了!那個與她私奔到大理的男人已經棄她而去,現在好不容易從這個陰影里走出來,如果再遭遇這樣的打擊,讓她該如何去承受?
所以,我必須得勸她,並且把裡面的利害說給她聽;如果,她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已經會用世俗的眼光來衡量自己的感情,那麼她一定會接受我的建議。閱讀
卻不想,她在一陣沉默之後,回道:「你說的我都知道,我在和曹學在一起的之前,就已經考慮過一切可能會出現的狀況,所以也包括你說的這個情況在內……但我依然選擇了和他在一起,就證明我的心裡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未來有什麼風險,我願意和他一起扛!」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但經過這些年的磨鍊,我已經不太願意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別人,所以,我只是輕輕嘆了一聲,然後對電話那邊的妮可說道:「我該說的,都已經和你說了,但人各有志,我也不想勉強什麼,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更是勉強不來……如果,你真的認定曹學了,那就沒有保留的必要,你應該去參加曹小北的婚禮……但是,妮可……有一句話,我必須要勸你,你自己也應該有這樣的警覺……不管曹學以前做過什麼,以後想做什麼,你的心都得和明鏡似的,千萬分清楚,什麼是你能做的,什麼是你不能做的……你的底線,就是要把自己保護好,知道嗎?」
「嗯,我知道……我一定會守住這個底線的。」
稍稍停了停,妮可又低聲向我問道:「米高,曹學他真的會出事嗎?」
「這個,我說了不算……但是,大環境你也看到了……現在全國上下都在掃黑除惡,而且力度空前,我覺得只要是和這個沾過邊的,查到誰身上,我都不會感到意外。」
在妮可沉默的同時,我心裡也滿是感觸,妮可她真的變了嗎?
我也說不上來,我只是看到了,她在對待她自己和曹學的這份感情上,又是沒有留一點餘地……她很可能會再次受傷!
……
剛吃完早飯,楊思思便開著車子過來了,她的精神看上去很憔悴,我便向她問道:「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嗯,昨天晚上風太大,我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心裡老發毛,不敢睡!」
「讓你住酒店,你不肯……你這不是自己找罪受麼。」
「我自己做的選擇,我自己承受,不用你說風涼話……」
「那是,你多牛逼吶,這麼些年,你跟誰服過軟!」
楊思思瞪了我一眼,然後又看著自己的車子說道:「這兩天連夜開車,車子上都是死掉的蟲子,咱們把車給洗一下吧……開這麼髒的車,去參加他的婚禮,我覺得有點不尊重。」
我驚訝地看著楊思思,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細膩,竟然連這個事情都考慮到了。
「幹嘛這麼看著我?」
我回過神,趕忙回道:「沒事兒,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咱們找就近的洗車店洗一下吧。」
「不用這麼麻煩,我開進來的時候,看見地上有水管了,咱倆就自己洗。」
說著,楊思思便上了車,然後將車退到了有水管的地方,這根水管是農場裡面,用來澆花的,此刻被楊思思抓在手上,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我去找了一塊乾淨的抹布,然後擰開了水龍頭,楊思思就高高舉起水管,水呈噴射狀從高處往地面飄落著;忽然,一陣微風吹來,吹動了她的衣角,也吹動了她的髮絲……我迎著陽光向她看去,就像是看著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畫面,如果她是一顆種子,此刻也該萌芽開花了……因為,她就站在陽光和水的旁邊,沒有一朵花,會在有水的地方枯萎,也沒有一朵花,長在陽光下,卻不願意盛開的。
正在我恍惚的時候,鐵男和馬指導像鬼魅一般,走到了我們的身邊;鐵男又貓在楊思思身後,然後對著她耳朵,狠狠吼了一嗓子;楊思思命都快被他給嚇沒了,拿著水管就往他臉上一頓懟。
鐵男一邊躲,一邊對楊思思說道:「真是活見鬼了,你竟然能拿著水管洗車,是米高拿著刀逼你的嗎?」
「閉嘴吧,你還真是蒼蠅屬性,哪兒不歡迎你,你就往哪兒鑽!「
鐵男又看著我笑道:「對,我就是一隻蒼蠅,看見米高,就趕緊奔過來了。」
馬指導裝模作樣地跟著附和:「都知道蒼蠅喜歡屎,鐵男,你可不能這麼埋汰米高!」
我不甘示弱,也對著他倆罵道:「去你倆大爺的……一大早,看見你倆,比看見屎還噁心……哪兒都有你們這兩根攪屎棍。」
馬指導和鐵男各自點上煙,然後衝著我和楊思思笑,活脫脫一副二流子的模樣,又像無業游民,怎麼看,怎麼不討喜,可是卻有著最讓我們羨慕的自由。
這麼開了一會兒玩笑之後,馬指導又向楊思思問道:「思思,你把車洗這麼幹淨,是為了去見米高他爸媽吧?……都說車如其人,是該弄乾淨點!」
「你是在埋汰我嗎?」
「沒有,我可不敢埋汰你……我就是一個光棍,哪有資格去埋汰一個天天吹著春風,做著春夢的小姑娘……我真的特別羨慕你們這個年紀的人,充滿幻想,也能創造,就算是錯了,還能重頭再來!」
「那你好好羨慕吧,內心滄桑的老男人。」
楊思思不屑地瞥了馬指導一眼,然後又拿起水管沖洗著車子,那傲嬌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宛如剛來大理開客棧的那一段時間。
此時,不僅是我,鐵男和馬指導也失了神,估計他們也想到了那一段美好的時光,我們每天都有開不完的玩笑,說不完的笑話,做不完的新鮮事情。
但我又比他們幸運,因為桃子和白露都不會回來了,而楊思思還在我的身邊。
就這一個瞬間,我忽然連曹小北的婚禮都不想去參加了,我只想早點上路,然後直奔老家而去。
但我又知道,這就是一個瞬間的感覺,婚禮是要參加的,公安局也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