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碼頭,熟悉的石砌城牆映入眼帘。碼頭周圍用大塊條石築造了個約四里見方的小城,上面每隔一段就有士兵在巡邏。
城門敞開,時有全部武裝的獵隊進出。看到背負巨大籮筐的林照,眾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只是稍一打量,就不在注意。
這裡的人要麼是準備入山的藥客,要麼是已經迴轉碼頭的獵隊,什麼打扮的都有,各自有著事情忙碌,沒有極大的利益吸引,無人會去關注別人。
小城裡有各式店鋪,收購著從天青山脈獵取的各種猛獸皮毛、草藥、礦石等等。也有一個小型集市,可以自己擺攤,只需向官府派駐的管事繳納很少的攤位費。
林照看著集市的散客,想起前世自家附近的菜市場,看起來有些類似。將自己背上的巨大籮筐放在一樓店鋪,二樓管事聽得夥計通報自家少爺歸來,連忙從二樓下來迎接。
「小少爺,你可回來了,昨日二老爺才派人來詢問,家主也不時差人來問你的消息,你這次可是讓家中擔心壞了!」一個身體微胖,圓臉短須的中年人熱切的向林照說道,正是林氏宗族負責這個碼頭店鋪的管事,也是林氏的遠方支脈,名叫林仁業。
「讓大家擔心了,我這不是毫髮無損的回來了嗎,莫要擔心,莫要擔心!」林照和煦一笑,向著林仁業說道。
「小少爺安然歸來就好,你是在這裡休憩一下呢,還是現在就準備渡江回府?」林仁業圓臉堆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勞煩族叔現在就安排船隻,我準備現在就渡江回府!」林照答道。
片刻後,林照立於船頭,長身而立,江面風吹浪涌,陣陣水汽自空氣中彌散。一路安然無事,讓林照心裡有些失望,一直未曾見過水中精怪的模樣,心中頗為好奇。
登岸騎馬,兩位護衛在後跟隨,其中一人將林照的籮筐背在身後,一行三騎快馬加鞭抵達林府。
不顧身上灰塵,先去拜見了自家父母。母親見到林照歸來,不顧林照身上一路沾染的泥塵,上來一把抱住,眼淚就流了下來。
「你這孩子,一去快半年時間,你可知曉我和你父親有多擔心。你們兄弟一個個現在都翅膀長硬了,都跑出去瘋,就不知曉歸家了?」母親雙目通紅,又是流淚又是氣惱。
林照摸摸耳垂,有些尷尬,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母親這個樣子,還是上次自己被雷擊受重傷後,心裡就留下了陰影。林照本就是家中老小,自小生的俊俏可愛,林母一直最為呵護,現在對林照更是越發疼愛,生怕再受到半點傷害。
鼓了鼓手臂,露出流暢和富有彈性的肌肉,林照故作粗豪,對林母到:「孩兒知錯,母親莫要擔心,你看我現在體壯如牛,胳膊能跑龍鱗馬,胸口能頂萬擔石,天青山的妖獸見我都得望風而逃,哪裡能有什麼事嘛!」
噗嗤一聲,林母本來哭泣的樣子,頓時被林照給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這臭小子,以前那麼知書達理,現在怎得這麼貧?還妖獸見你望風而逃呢,你見妖獸望風而逃,我才少點擔心了呢。」林母也打趣道。
安慰好擔心的母親,林照又向坐在旁邊一直含笑不語的父親躬身行禮。
「孩兒不孝,讓父母親大人擔心了!」
「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林仁仲捋著整齊的長須,面帶笑容不停打量著林照。
「這次去天青山脈,可有獲益?」林仁仲復又開口問道。
「此次入天青山,於武道的確有些進益!」林照也坐在太師椅上,正襟危坐,陪著父母聊著天青山脈的一些見聞。
「對了,這次在天青山中,得了些小玩意!」,說著自門外把大籮筐搬了進來。
一張完好無損,沒有絲毫劃痕的虎皮,要是完全打開,林照父母的前廳都鋪不下。林仁仲和母親陳氏仔細打量,但見毛色光彩照人,摸上去後,長長的虎毛柔順異常,手心傳來陣陣溫暖的感覺。
「這個虎皮足夠大,回頭讓府中匠人作成暖靴,保證父親和母親不會凍腳,給祖父和祖母也做兩雙。」林在邊上開口謀劃到。
「你這孩子,說什麼孩子話,這麼完整寬大的虎皮,作成靴子,卻是浪費了。」母親笑罵道。
「這虎皮怕是不普通,應該是虎妖的皮毛!可這皮上竟然沒見絲毫傷痕,似乎是一隻虎妖躺著讓你剝皮?」林仁傑腦袋靠近虎皮,仔細打量,用肯定的語氣說到。
母親陳氏也是聽的一呆,拿眼睛望著林照,等待解釋。
「哈哈,母親這次該相信了吧,孩兒現在武道大成,天青山的妖獸都是躺著等我來殺!」林照打個哈哈,準備應該過去。這個原因該怎麼解釋?說孩兒現在神功大成,一拳一腳一掌打死虎妖,還吃了整隻虎肉?
林仁仲和母親陳氏也沒追問,但對林照的武道修為,心中大致卻是有了個底。
「這裡還有點好東西,父親、母親你們嘗嘗!」林照又拿出一葫蘆的猴兒酒,處理掉泥封,找了兩隻杯子,斟了兩杯猴兒酒。
林仁仲看著杯中淺綠色的液體,晶瑩碧綠,有陣陣酒香傳來,也不言語,拿起輕輕抿了一口,隨即眼神一亮,口中贊道:「好酒!」,然後一飲而盡。
母親陳氏也是小抿一口,讚嘆不已。遂好奇問酒的緣由,林照一一解釋。
半響後,林仁仲開口道:「你拿著虎皮,給你祖父送去,他老人家一直為你擔心,再帶上幾葫蘆猴兒酒。」
林照明白林仁仲的意思,也不多言,隨即行禮離去。
到了祖父和祖母的庭院,兩位老人家正坐在院中魚池旁,兩位貼身丫鬟侍於安樂椅之後。祖母輕輕揚著手中魚食,投向池中,下方池水清澈,水草翠綠,長於鵝卵石之間,幾十條錦鯉爭先恐後在搶奪食物,一派安逸之景。
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兩位老人家齊齊轉首,目光投於門口。見到林照正長身而立,面帶微笑。
兩位老人齊齊站立,又同時開口:「照兒!」
林照趕忙急行一步,到了兩位老人身前,躬身大禮參拜:「孫兒回來了,讓祖父祖母掛念,是孫兒之過!」
林老太公扶起林照,目露精光,仔細打量。入眼之處,是一位身形修長,面如冠玉,肌膚晶瑩,姿容優雅的少年模樣,當中是「翩翩人獨立,公子世無雙」。
祖母笑吟吟牽起林照的手,比劃了一下身高,對著林照笑道:「照兒這兩年的身材,真是長得快啊,祖母卻是老了!」
林照看著祖母,口中笑道:「祖母哪裡老了,照兒沒看到啊,在照兒眼中,祖母年年芳華不減,都是二八光景,青春永駐!」
林老太公沒有開口,還在打量林照,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感嘆我林氏的天驕長成了。
陪著兩位老人坐於魚池旁,講著自己在山中的經歷,都是些玄奇景色,光怪瑰麗的自然神工云云。大部分時間都是林照陪著祖母在說話,祖父卻是面帶微笑,仰首躺在安樂椅上,左手輕輕拍著扶手,一派安養晚年,享受兒孫之樂的老人模樣。
之後拿出禮物,虎皮和猴兒酒都讓兩位老人開心。其實林府作為頂級家族,祖父祖母什麼沒見過。只是這次不同,是最疼愛的孫兒,獨自一人從妖獸橫行的天青山脈取來,孝敬二人。意義非凡,更多是吾家佳兒初長成的欣慰。
從祖父母庭院歸來,又去五叔林仁傑的院落,剛進院門,就聞到一股藥味,林照暗自奇怪,到底什麼情況?
林仁傑立志於武道修行,一直未曾婚取,雖然其父母開始也為之天天嘮叨。但林仁傑是個主意極為正的人,決定的事情,不會更改。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林仁傑才能成為家族最年紀的三大先天高手之一。
進入庭院,喚來下人問詢,得知林仁傑正臥床養病。林照心中一凜,是什麼情況能令先天境界的五叔臥床養病?
進入內室,見到林仁傑躺於床榻,正自熟睡。林照輕手輕腳,剛站立於林仁傑床前,卻見對方睜開雙目,看向林照的目光露出喜悅。
「五叔,你怎麼樣?有無大礙?」林照扶著林仁傑坐起身體,輕聲問候道。
「沒事,在外爭鬥受了點小傷。」雖然嗓音有些沙啞,但林仁傑身上的豪勇依舊不減分毫。
林照握住林仁傑手腕,仔細把脈,又探出一絲精純的先天真氣在林仁傑體內遊走一圈,頓時臉色一沉。
「五叔,你堅持坐立,我助你療傷。」不等林仁傑開口,林照直接渡去一道真氣,遊走在林仁傑肺脈,精純的先天真氣如絲如縷,祛除沉珂。
半響後,林仁傑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腥臭難聞。
隨即林照又屈指如飛,在林仁傑背部大穴上急速點出。之後單手一按,置於林仁傑背後「大椎穴」處,先天真氣在林仁傑任督二脈遊走九圈,貫通淤積的經脈,頓時林仁傑就是臉色變的紅潤。
之前林仁傑不知受了何等內傷,居然令肺脈受創,五臟六腑居然也有絲絲陰寒之氣籠罩,任督二脈更是淤積不通,這才使得自己無法療傷。
林照隨著李老大夫學醫,盡得真傳,知曉該如何出手治療,同時精純的先天真氣最是善於治療此等內傷,這才使府中高手和大夫束手無策的傷勢,頓時去了大半。
「照兒,你這真氣當真精純,是開始修煉內功了嗎?」林仁傑氣色轉好,含笑看著林照,出言詢問。
「五叔,我已抱丹成功,外功圓滿,此時的確已是開始修習內功真氣了。」林照在桌上倒了一杯熱茶,遞給林仁傑。自己也倒了一杯捧在手中,才開口道。
「好啊,照兒你現在的武道修為應該已經超過我了。區區兩年多時間,有此成就,當中是不可思議!」林仁傑輕輕啜了一口茶水,感嘆道。
「都是五叔你的功勞,要沒有五叔竭盡全力的教導,豈有照兒今天的成就。」林照看著林仁傑往日豪邁大氣的臉龐,此刻居然有些虛弱。
「五叔,誰將你傷成這樣,我定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林照看向林仁傑,雙目深邃,語氣冷如寒冰。
正是:俯首盡孝佳兒孫,青衫磊落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