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開學前,衛凌把溫酌帶去了自己家。
衛凌的爸媽見到溫酌就喜歡的要命,還做了最擅長的紅燒肉來招待他。
溫酌才在飯桌上坐下不到三分鐘,碗裡面的菜都快堆成山了。
「溫酌啊,你來嘗一下,阿姨做的紅燒肉很好吃的。我們家衛凌從小就喜歡吃,一個人可以吃一盆的哦。」衛凌的媽媽容蘭,是怎麼看溫酌怎麼喜歡。
衛凌被米飯給嗆著了。
「媽——你胡說啥呢!我又不是豬,怎麼紅燒肉吃一盆啊!」
「對對對,一盆太誇張了,他是吃一鍋。」
「吃一鍋比吃一盆好多少嗎?」衛凌仰天呼出一口氣來。
溫酌抬起手來,揉了揉衛凌的後腦勺,把最好的一塊從自己碗裡面夾給了他。
衛凌這才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溫酌啊,你不用管他的。你吃你的,阿姨就是特地給你做的。你看你太瘦了,要吃胖一點。」容蘭又繼續往溫酌的碗裡面加菜。
衛凌的爸爸拿了幾罐可樂過來,給了衛凌一罐,然後打開一罐給了溫酌。
衛凌又不高興了:「爸,為什麼不給我開可樂?」
「你有手有腳的我幹什麼給你開啊?」
「溫酌也有手有腳。他不喝可樂的,給我吧。」衛凌就要去拿。
「人家溫酌長得帥,特別像我年輕時候。」衛均一臉緬懷過去歲月的表情。
衛凌看愣了:「爸?你是不是嘴禿啊?我是你兒子,不是該我像你年輕時候嗎?」
「你還不夠帥。」衛均煞有介事地說。
衛凌拿了半天可樂也沒從溫酌那裡拿過來:「誒?你鬆手啊。」
「我要喝的。」溫酌說。
「哈?你不是不喝可樂嗎?說什麼不健康還殺精。」
「一兩次影響不了健康。」
「好吧。」
那天晚上,溫酌和衛凌睡在一塊兒。
這畢竟是衛凌從小長大的房間,溫酌還是挺感興趣的。
他看了看衛凌的書架,學習類的書籍只占了一小格,剩下的都是漫畫書,還有小說。
衛凌正很認認真真地鋪著床,偶爾托著下巴規劃規劃怎麼睡不會擠。
等到他回過頭來的時候,發現書架上多了幾個高達模型,而且就是當初為了給溫酌墊付醫藥費的時候賣掉的。
溫酌沒說話,就安靜地在一旁站著。
「你……你什麼時候擺上去的?」衛凌有點兒回不過神。
「剛才你在那兒鋪被子的時候。」
「你……你從哪兒買來的?」衛凌覺得不可思議,這些模型怎麼就忽然出現在自己的書架上了?
「你把它們賣給了誰,我找到那些買家,再買回來。你當年在微信朋友圈裡賣的,基本都是我們學校的人收走的。還比較好找。」溫酌回答。
「你知道了啊?」衛凌的眼睛紅了。
「知道什麼?」溫酌拉開了一旁的椅子坐下,淡淡地看著衛凌。
「沒什麼啦,都過去啦!不過你把它們再買回來,又得花更多的錢了。」衛凌拿起一個模型,細細地摸著。
「錢這種東西,如果不能用來開心,還能幹什麼?」
「哈哈,也是哦。」衛凌頓了頓,「我是不是該抱著這些模型睡覺?」
「等我走了你想怎麼抱就怎麼抱吧。但今晚,別讓它們占我睡覺的地盤。」
衛凌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永遠瞞著溫酌湊醫藥費的事情,但沒想到溫酌不聲不響的其實一直都知道啊。
熄了燈,衛凌靠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開口說:「如果讀研究生還能跟你同寢就好了。」
「你不是說我太愛乾淨了,很麻煩嗎?」
「除了這個,你什麼都好。」衛凌說。
「那我們研究生就住一塊兒吧。」溫酌說完,就轉了個身繼續睡了。
衛凌卻覺得奇怪,你咋那麼肯定咱倆還能住一塊兒?
等真的研究生開學了,衛凌發現,喲呵,他和溫酌還真的住一塊呢。
許多年之後,諾亞和安奇拉的危機被解決,衛凌帶著溫酌回自己家。
他是有點小緊張的,看著窗外一直嘆氣。
開車的溫酌伸手摸了一下衛凌的腦袋:「你別緊張,你爸媽很開明的,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
「他們當然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他們會覺得是我這頭野山豬拱了你這棵空谷幽蘭!」衛凌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那更不用擔心了。」
「啊?」
「我會據實相告,是空谷幽蘭拱了野山豬。」
「……」
衛凌的爸媽還住在控制中心給他們安排的小區里,這裡是重要崗位人員的家屬居住的地方。
現在的防備已經鬆了很多,衛凌和溫酌進去的時候還是被查驗了生物信息。
才來到門口,衛凌就聞到了一股濃香的紅燒肉味道,立刻肚子咕咕叫,什麼都抵擋不了紅燒肉的召喚。
溫酌才剛停好車,衛凌就跳了下去,開門把鞋一脫,衝到了餐桌前。
「哎喲,小祖宗,溫酌還沒吃呢,你怎麼就吃上了?」
榮蘭聽到聲響,穿著圍裙出來就看見衛凌把一大塊紅燒肉往嘴裡送。
「我現在不趕緊吃,一會兒你們都夾給溫酌了。」衛凌含著紅燒肉,不清不楚地說。
「你這是餓死鬼投胎呀。」
「我這是有心理陰影。」衛凌還在掃蕩。
溫酌進了門,說了聲「阿姨好」,然後就上廚房幫忙去了。
容蘭一邊燒菜,一邊看著溫酌在旁邊洗菜,說了聲:「你這孩子也真是不懂事。」
「阿姨?」溫酌側過臉來。
「我上回去你們那房子幫臭小子打掃衛生,都看見了。主臥里是你們倆衣服放一起。」
容蘭垂著眼,看不出喜樂。
這讓溫酌摘菜的手停了下來。
「阿姨,我和衛凌是真心的。我不能沒有他。」
「……都到這份上了,你怎麼還向著他說話啊,明明是他不能沒有你。」容蘭嘆了一口氣,「我們兩口子又不是眼瘸。沒有你,他還凍在月亮上呢。他應該好好對你,但我一看你們那房子就知道,房子肯定你買,家務肯定你做……你那麼照顧他,來看我們還不敢叫我們一聲爸媽啊。」
溫酌微微一愣,眼睛紅了。
「媽。」
「誒,真乖。」容蘭湊溫酌身邊小聲說,「我看見你們房子裡有嬰兒房了,那小床真可愛,你們是不是研究出來什麼了?你們倆是不是也能要孩子了?啥時候要?我知道那小子不是帶娃的料,媽媽爸爸給你們帶,你們該幹啥幹啥?」
看著容蘭殷切的目光,溫酌的臉頰上難得泛起一層淡粉色。
「我們……還沒研究出來……再努力。」
「還在研究是吧?唉早知道給你們燉豬腦補一下腦子,做研究很辛苦的。」
容蘭繼續燒菜了。
衛均也從外面回來了,拎了幾罐可樂。
「阿唷,衛凌你很可以嘛,我和你媽還沒上桌,你就要把一桌菜都吃掉?」
「這些這些這些我都沒碰。」衛凌很認真地表示自己只吃了紅燒肉。
溫酌給衛均盛好了湯,說了聲:「爸,喝湯。」
衛均正在開可樂,頓了一下,可樂差點噴衛凌滿臉,還好衛凌跑的快。
「哦哦,喝湯,喝湯。」衛均把湯端了過來。
衛凌耳朵動了一下,看向溫酌,用眼神示意:「你怎麼忽然管我爸叫『爸』了?瞧你那他給嚇的。」
衛均忽然在衛凌的腦袋上拍了一下:「不叫『爸』叫什麼?做男人要負責任!」
衛凌才剛喝了一口可樂,全給噴出來了。
「嘖嘖嘖!你把可樂噴到處都是,你讓溫酌怎麼吃?」
「沒關係的。」溫酌拿了紙巾,把桌上的可樂都擦乾淨,然後低下頭在衛凌耳邊說,「你爸媽早就知道野山豬拱了空谷幽蘭了。」
衛凌的臉蹭地一下就紅了。
這時候,容蘭又端了一盤可樂雞翅出來。
「媽——今年過年嗎?」衛凌看著滿桌子菜,這也太隆重了吧?
「你吃不吃?」容蘭反問。
「吃,吃,我當然吃啦。」
話音剛落,容蘭又給衛凌夾了一大塊紅燒肉:「你多吃一點。」
「哦。」
「這個也多吃一點。以後可樂少喝,殺精的。」容蘭很正經地說。
「啊?」
「你們倆要個孩子難度肯定很大,肯定還得多次實驗反覆失敗才會成功。」
容蘭說的太認真,衛凌差點被雞骨頭給卡住。
「只要你們兩個好好的,永遠都幸福,有沒有孩子也不是那麼重要。就是爸爸媽媽每天閒在家裡太無聊了,再加上你倆都那麼聰明那麼俊,這麼好的基因要是不能結合在一起,簡直暴殄天物了,對吧,小酒?」
「嗯,是可惜了。」溫酌回答。
「您放心哈,不會暴殄天物的,我和溫酌的基因已經被留存樣本了,重點『天才培育計劃』。」衛凌拍了拍老媽的後背。
「那怎麼能一樣啊?又不是你和小酒愛情的結晶。」
衛凌已經第N次要被嗆到了。
溫酌給他順了順背。
這時候衛均拿了一瓶酒出來,給容蘭也倒了一杯:「今天高興,我和你們媽媽喝一杯。」
溫酌伸長了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應該我敬爸爸媽媽,謝謝你們相信我會照顧好衛凌,也謝謝你們把這麼好的衛凌帶到這個世界上。」
「你……你不是不喝酒嗎?」衛均看了看衛凌,衛凌跟他說過,溫酌的生父酗酒,給溫酌的童年到少年帶來了許多痛苦。
「今年不一樣。」溫酌很淡地笑了一下,「而且只要有自制力,酒也不是什麼豺狼虎豹。」
能這樣說,溫酌是對過去真的不在乎了。
「好,咱們一家人喝一個。」衛均高興極了。
「嗯嗯嗯,年年歲歲有今朝。」衛凌也把筷子放下,給自己倒上酒。
晚上,衛凌和溫酌來到爸媽給他們留的房間裡休息。
書架上那些漫畫書和小說,早就沒有了。
反倒是高達的機器人模型還在。
「當年諾亞的疫情爆發的時候,那麼緊張,你爸媽竟然還把這些東西留著?」溫酌摸了摸模型,滿眼都是懷戀。
「是啊,我跟他們說這些模型是你給我找回來的,我不在家的時候一定別給我扔了。沒想到他們倆一直保留到現在。而且從舊城到新城『光年』,再從『光年』到新城『曙光』竟然都在。也許,他們也一直把你當成特別的家人,所以你和我的東西,他們都很珍惜。」
「嗯,今天,媽媽把給凌寶的貓房當成嬰兒房了。」
溫酌一邊說,一邊打開自己的襯衫領子。
頸子真漂亮,衛凌盤著腿撐著下巴細細品嘗。
「廢話,誰要你給凌寶那麼大個房間。那隻肥貓一天到晚不回家……誒誒誒,你要幹什麼?這是我爸媽家!」
溫酌彎下腰,膝蓋壓在了床沿上,屬於他的氣味迅速侵占衛凌的空間。
酒足飯飽往往很危險。
衛凌看溫酌來者不善,剛想要遛下去,就給抱了回來。
「我們努力一下吧。」溫酌力氣很大,輕鬆把衛凌放倒。
「滾吧你,生物沒學好嗎?再努力也沒用。下去,下去。」
「今天我吃了特別的東西,也許能成。」溫酌很認真地說。
衛凌一聽嚇著了:「你別和楊墨冰那神經病亂整些藥瞎吃啊!吃出阿茲海默我可不養你!」
「我吃了媽媽的紅燒肉,使命在召喚。」
溫酌的臉頰淡淡地紅,眼睛裡就像盛了水,多半是醉了。
「你是和我爸的酒喝傻了吧?還使命在召喚?這哪裡是你會說的話?」
衛凌覺得好危險,以後無論紅燒肉還是酒都不給溫酌吃了。
「我好喜歡你。」
「我知道我知道,喝醉了就睡覺。」
「不睡。」
「……你聽我說哈,你今天喝了酒,不適合完成我媽交代的使命。明白?」
「……嗯。」
衛凌剛鬆一口氣,誰知道溫酌還是打算完成「使命」。
「你幹啥?幹啥?」
「我生物學很好。」
「你有完沒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