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嗤笑一聲,語氣不屑,「明明是你下毒害了我,害了含光院的那位,攀扯我做什麼?」
「什麼叫我害你?我何曾下過什麼毒?會用毒的分明是你,是你自己給自己下了毒,又給蝴蝶蘭和百日紅下了毒!」香蕊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憤怒地朝來人撲了過來。
來人閃躲了一下,香蕊頓時撲了個空,只那寬大的兜帽也因二人間的東西落了下來。
只見一張清麗帶著蒼白的側臉暴露在橘黃色的燭光下,雖然只見半張臉,可分明是那也中了毒的尋芳!
尋芳順了順被弄亂的髮絲,蒼白的臉抬起,嘴角露出一絲嘲弄,「倒是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夠想明白這一層,可就算你知道是我能如何?告到爺面前去又如何?證據確鑿,你說的任何話,都只是空談。」
她表情冷靜,神色淡然,仿若這一切早已經成竹在胸,看向香蕊的眼神宛若一隻螻蟻。
香蕊怔了好一會兒,嘴唇喏動,「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害我?我們剛進來的時候,不是情如姐妹的嗎?難道你忘記了當年二殿下讓你我過來,叮囑過你我要互相扶持……」
「閉嘴!」聽到二殿下三個字,尋芳眼神頓時一冷,「我為什麼要害你?香蕊,你有什麼臉面說出這種話,你做過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你就是死一百次,都死不足惜!」
香蕊雙眼通紅,不可置信地看向尋芳。
沒有什麼比自己以為能交付真心的人背叛讓她感到心寒,哪怕這一年來尋芳與她不對付,她也以為這是為了更好地完成上面吩咐下來的任務,故而處處配合。
如今想來,那哪裡是什麼配合,自己分明早就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可是,為什麼?
「你口口聲聲說我死不足惜,可是我做了什麼?」香蕊深吸一口氣,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她只想要一個真相。
「你還裝傻?」香蕊話音剛落,尋芳突然間像是瘋了一般,狠狠地將人推倒在地,「你當年搶走殿下對我的恩寵不說,居然還把避子湯假裝成補藥送給我,要不是因為你,我也許早就有了殿下的……」
話說一半,尋芳似想起了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香蕊被推得整個身體匍匐在地,原本就散開的青絲更是糊了整張臉,但她卻像是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尋芳,你要背叛二殿下?」
尋芳臉色一顫,「你胡說八道什麼?」
「是我胡說八道嗎?」香蕊死死地盯著轉過身去的人,試圖撐起身體,可掙扎了兩下,最終以失敗告終。
身體的每一處的骨頭都開始疼痛,但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知道,這是蕭逐野給她下的藥開始起作用了。
「我之所以和你爭寵,都是按照殿下的囑咐,倘若是我先得寵,你也是要爭上一爭的。」香蕊深吸一口氣,咬牙道,「可你卻因為這件事情記恨於我,還妄圖給蕭逐野生孩子!尋芳,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你!」尋芳身體一僵,轉身一腳踢向香蕊的腹部,「你給我閉嘴!」
神色狠厲仿若修羅,哪裡還有半點嬌弱模樣。
香蕊重重地咳嗽一聲,嘴裡吐出一口鮮血,卻分明笑了,「尋芳,你不愧是主子心目中最優秀的細作。你給自己和蘇檀都下毒,不僅可以把它嫁禍給我,順帶洗清自己的嫌疑,還可以讓蕭逐野對你又多憐惜幾分,再完美一點,蘇檀那具身體倘若經受不住一命嗚呼,你就又少了一個爭寵的對手對不對?這樣一石二鳥,不一石三鳥的計謀不可謂不強。但是……尋芳,我賭你,我賭你會輸,你一定會輸得一敗塗地。」
說道最後幾個字時,香蕊分明已經沒有了氣力,聲音也變得嘶啞起來。
可她最後一句話,卻像是詛咒一般,烙在了尋芳的心上,嚇得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等站定時,尋芳狠狠地攥緊了手指,冷笑道,「垂死之人,哪裡來的底氣?」
她怎麼可能輸?
香蕊方才說的那些都沒錯,但可不僅限於此!
香蕊要死,並非只是因為她當年的那碗避子藥,更是因為她要為蕭逐野拔掉香蕊這顆二殿下的釘子!
她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孩子的父親,自己愛上的人陷入危險之中?
香蕊看著尋芳,「你就這麼自信,蕭逐野不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尋芳怔了一下,「只要你死了,就不會。」
而且,就算有朝一日東窗事發,她有今日之功,又有孩子伴身,他一定不會怪她!
「香蕊,怪就怪你,要與我爭,與我爭的人,都該死。」
說完,尋芳深深地看了香蕊一眼,後退兩步,將桌上的蠟燭丟向了不遠處的帷幔。
冬日乾燥,火苗瞬間點燃了整個床榻,火蛇也飛速地蔓延開來。
沖天的火光里,香蕊看著那道融入夜色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弧度,低聲呢喃:「尋芳,你會輸的,一定會……」
因為,再優秀的細作,一旦動了情,便徹底廢了。
因為,她從來沒有給她送過什麼避子湯。
可是,她為什麼要告訴她呢?
她要在地獄裡等著,等著看她一敗塗地,求神無門的那天。
忍住渾身的疼痛,香蕊匍匐著身體一步一步前進,抱住了那些與自己朝夕相處,精心養育的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不遠處的庭院裡,寧野狐看著那沖天的火光,嘴角抽搐,「著,著火了?!蕭逐野,你家房子要被那女人燒沒了!」
蕭逐野目光冷清地看著那著火的院子,眼神平靜,「再蓋就是。」
寧野狐:……
他該說什麼?有錢任性?
不得不說,牛還是蕭逐野牛啊,一碗橫空出世的避子湯,一段虛情假意的恩寵,就能讓兩個女人反目成仇,讓蕭問鼎精心步下的棋局滿盤皆輸。
「不過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明明知道這件事情是那誰……尋什麼芳做的,為啥不直接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