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蟬又試探了幾句,發現蘇檀當真不知道蕭逐野昨夜有來過,一顆懸著的心便也放了下去。
「昨夜殿下雖然沒有過來,但是今日一早就給夫人送了不少好東西。」幫著蘇檀梳洗好,秋蟬帶著她朝屏風外面走去。
一聽到「好東西」三個字,蘇檀腦子裡的弦頓時繃緊了。
尼瑪,這個套路有點熟悉呀……
深吸一口氣,蘇檀垂下眸子,手指攪上袖子,「殿下昨夜,是去了哪個姐姐的院子呀?」
秋蟬怔了一下,她還真沒有想到自己說這麼一句話,對方就能想到這個層面。
但轉念一想,殿下送禮可不就是為了安撫蘇檀嗎?
再說,殿下昨夜去了何處,蘇檀今日不知道,難道還能一輩子不知道?
畢竟去菡萏院的消息,怕是除了昨天夜裡早睡的蘇檀,後院的其他夫人都知道了。
「去了菡萏院。」秋蟬回道。
與其讓她從別處聽到,不如自己告訴她。
「哦。」蘇檀點了點頭,再一次抬起頭來,「我知道了,尋芳姐姐被下毒害了這麼久,殿下多陪陪她,是應該的,而且殿下給我送了那麼多的東西,我很開心。」
可話是如此,但她的臉都皺成了一團,眼圈更是紅紅的,哪裡有半點兒「開心」的模樣?
秋蟬嘴角一動,心口莫名地一抽。
可對方都已經把話說得這般通情達理,她哪裡還能說什麼,只好跟著點頭,「夫人明白就好,殿下心裡還惦念著夫人的。」
蕭逐野要去哪個院子,要去什麼事情,自然不是她這個奴婢可以置喙的,而她更不可能壞他的事情。
秋蟬這話說得乾巴巴的,蘇檀哪裡聽不出來,她其實就是故意做出這麼一副樣子的呀,因為她是真的很高興!
她真的想蕭逐野來她這裡嗎?
放屁!怎麼可能?她又不是受虐狂。
那個狗男人來了兩回,睡了她兩回,把她折騰得死去活來兩回。
雖然她也得了那麼一丁點兒的趣,但對比起那被抽乾了力氣的感覺,這點兒趣兒就大可不必。
而他雖然沒有來,但卻送了禮物過來,有了這一層關係,後院的其他夫人就會收到兩個信息:
第一,蕭逐野昨天晚上睡在菡萏院;
第二,蕭逐野對含光院還是上了心。
雖然前幾天才只交鋒過一次,但她也知道後院裡的其他夫人也不是傻的,她們也能夠從裡面品出其中的味道。
那就是不管蕭逐野是不是真心待她,但至少他上了心,會念著她。
有了這一層關係,那些夫人就算想繼續對她下手,也得再掂量著來。
除此之外,比起對付她,被睡了的尋芳目標似乎還更大吧?
不用陪睡,風險降低,還能收禮!
這潑天的富貴,蘇檀怎麼可能不高興?
要不是秋蟬在,她可以瞬間原地起飛!
可想歸想,蘇檀卻不能夠表現出來,於是乎她這幾天養傷的日子,差不多每隔個半天,就朝秋蟬問一句:
早上是——「殿下要做什麼?」
中午是——「殿下吃了嗎?」
晚上是——「殿下來不來?」
得知蕭逐野去了對面的院子後,便幽幽地嘆上一口氣,也不多說別的。
這樣過了兩天,秋蟬這廂被問得煩不勝煩,於是乎在某個凌晨,蕭逐野又準備離開時,她終於忍不住把這幾句話和蘇檀這幾天的表現告訴了蕭逐野。
聽到這話的蕭逐野眉頭緊蹙,但也沒有說什麼,依舊是趁著夜色匆匆離開。
只是次日,又有一堆的好東西送來了含光院。
蘇檀看著那些金銀首飾,綾羅綢緞,朝秋蟬眨了眨眼睛。
雖然她沒有聽到秋蟬告訴蕭逐野,但是用腳想,也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於是乎,蘇檀問得更勤快了。
許是因為「財氣養人」外加「心寬體胖」,蘇檀這一病,倒是恢復得不錯,整個人都看著白白淨淨,粉粉嫩嫩,竟是比中毒前還要精神幾分。
反觀秋蟬,因為煩不勝煩,往日裡一個冷情冷聲的人,愣是被磋磨得動不動就蹙眉搖頭。
這天蘇檀一睜開眼睛,又準備照例詢問,只她那句「殿下今天要做什麼」還沒問出口,就被眼皮子直跳的秋蟬給堵了回去,「今日下雪了。」
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秋蟬也沒有打算當真讓蘇檀不再問,誰知她說完之後,蘇檀整個人都像是怔住了一般,直勾勾地盯著她。
秋蟬下意識後退一步,「夫人這般看奴婢作甚?」
蘇檀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的袖子,眨了眨眼睛,「是那種一朵朵,跟棉花一樣的雪嗎?」
雪還能有別的樣子的?
秋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是,昨夜下了一整晚,外面已經鋪了厚厚一層了,今日多穿點。」
這是殿下今日臨走之前,特意囑咐的。
一整晚!厚厚一層!!
蘇檀眸子都亮了,「穿!多穿點!我要出去玩雪!」
說著,就要下床。
「玩雪?」秋蟬愣住,不可置信。
蘇檀轉頭,給了對方肯定回答,「對,玩雪!」
天知道,她作為一個南方人,從小到大就沒看過幾場雪。
大學的時候特意選擇了一座據說有雪的城市,結果愣是一點沒見著,偏偏還有一個大東北的室友,每年都發照片饞她。
唯一一年下了雪,還是她放寒假的回家的後一天!
之後工作的城市,又去了一年四季都陽光明媚的南方,好不容易去了北方,順利打入京圈,結果愣是沒等到冬天就一命歸西了。
蘇檀從一般大的執念不多,這雪就是其中之一。
看著蘇檀當真說走就要走,秋蟬嚇了一跳,一把摁住她,「這天寒地凍的,夫人身子剛剛好,怎麼使得?」
蘇檀掙扎,「使得的,使得的。」
她現在的心,就像出了校門口見到了賣澱粉腸的小學生;自己上著勾股定理,隔壁班在外面上體育的中學生;日日坐在辦公室內卷卻突然看到在外面野餐的大學生的打工人!
那是做夢都想要得到的啊!
別說天寒地凍了,就算是下刀子,她也是要去的!
秋蟬捉著跟條泥鰍一樣扭來扭去,又拿跟條小狗一樣濕漉漉眼睛望著自己的蘇檀,莫名地心軟了,「真要去?」
聽著秋蟬似乎有鬆口的痕跡,蘇檀忙不迭點頭,「要去的,秋蟬,這幾天只能待在屋裡,我都快悶壞了,拜託拜託,秋蟬姐姐。」
秋蟬:「……」
最終,屋裡傳來一道無奈的嘆氣聲。
「奴婢去給夫人拿件厚實點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