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檀說出這句話,謝言整個人如遭雷擊,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慘白。
他後退一步,看向蘇檀的眼神又驚又懼,嘴角則是帶著說不盡的苦澀。
「不,檀妹妹,這不是真的。」謝言深吸一口氣,「你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呀?」
這句話倒是十分有道理,蕭逐野那種狗男人那是狗見了都嫌,可是這話從謝言嘴裡說出來,卻也有種說不出的滑稽。
蘇檀輕嗤一聲,「我怎麼不可能喜歡上他?他是三皇子,身份高貴且不說,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如此人中龍鳳,我不喜歡他難道還……」
「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了你從香雲寺回來,我就去你家裡求親的嗎?不是說好了若是你父母執意要將你嫁給陳家,你便是與我私奔也是要走的嗎?」謝言攥緊拳頭,似是用盡全身的氣力,才將這句話問了出來。
他聲音沙啞,雙眸通紅,死死地盯著蘇檀,宛若困獸。
蘇檀被這眼神嚇了一跳,與此同時心底里浮上一股子古怪,什麼香雲寺,什麼求親,什麼私奔?
這人說的,怎麼在原主的記憶里都沒有啊?
難不成這人見目的達不成,就故意說這些話來潑髒水?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蘇檀的臉色也不好了。
誰不知道時下女子的名聲有多麼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剛剛謝言說的那些話,但凡流出去一句,她都可以直接去拉去浸豬籠了。
若真是如此,她也沒必要再對這男人客氣了。
「謝言。」她眸子沉了沉,「你不要胡說八道,這些壞我清譽的話若是讓我聽到第二次,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謝言捏了捏手指,像是被什麼徹底擊潰一般,但眼神卻仍透著一股子不死心的絕望,「檀妹妹,你真的都忘了嗎?」
蘇檀沒有開口,只一雙眸子清冷地看著她。
謝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屋裡的熱氣在他面前交織,起了一層朦朧的白霧,明明看不真切,卻透出了十足的惆悵。
「罷了。」他垂眸,「橫豎我所求,就是你這輩子過得平安喜樂,既然你如今過得快活,那我也就放心了,但我還是那句話,若是有朝一日你過得不開心了,我依舊會想盡辦法帶你離開。」
說著,他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放在一旁的桌案上,「還有這個,是我無福消受了。」
蘇檀側眸看去,那是一個普通的紅色錦囊,上面寫著一些佛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是寺廟才會有的東西。
這是原主給他的?
她怎麼沒有在記憶里看到這一段?
蘇檀蹙了蹙眉頭,正要詢問,蘇栢的突然響起,「有人來了。」
二人臉色皆是一變,蘇檀眼疾手快,一把將那錦囊收進懷裡,快步朝外走去。
謝言緊隨其後。
二人剛剛來到大殿,門「咔」的一聲被人從外推開。
「檀兒。」蕭逐野清亮的聲音隨之響起。
狗男人不是生氣了嗎?他來幹嘛?
還來得那麼不是時候。
這要是被他知道原主和謝言的事情,豈不是成了捉姦現場?
一想到這種可能,蘇檀就覺得頭皮發麻。
深吸一口氣,蘇檀臉上露出歡喜的笑意,恭敬地朝蕭逐野行禮,「妾見過爺。」
「起吧。」蕭逐野瞥了蘇檀一眼,只覺得幾天沒見這人又明顯消瘦了幾分,大手一攬就能將她整個人都圈在懷裡。
屋裡其他人聽到蘇檀這麼叫,再一見蕭逐野這周身的貴氣,便知道這人是誰了。
蘇栢拱手,「草民蘇栢見過三皇子殿下。」
謝言咬了咬牙,也跟著行禮,但卻沒有開口。
好在在蕭逐野進來時,他已經站在了蘇栢的身後,加之他今日一身青衣打扮,倒也沒有懷疑他不是蘇栢帶過來的人。
蕭逐野將蘇檀帶到一旁的貴妃椅上坐下,先是看了她一眼,這才將目光投向蘇栢,「蘇公子客氣了,你既是檀兒的兄長,按照民間的叫法,我也該稱呼你一聲大哥才是。」
蘇栢眸子一閃,當即道,「殿下貴為皇族,草民愧不敢當。」
蕭逐野嘴角抿了抿,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不愧是敢在當街制止邱遠峰的人。
若是旁人,聽到他這話只怕是要嚇得跪倒在地了,但眼前這人卻還能從自己的話里找出迴旋的餘地,確實有幾分膽識和本事。
他之所以會過來,一來就是想看看這蘇栢究竟是何樣的人物,能讓他派去救他的人交相稱讚。
二來則是……
蕭逐野餘光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懷裡乖得跟只鵪鶉似的人兒,唇角露出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弧度。
蠱蟲作祟也好,食色性也也罷,到底還是捨不得真太久不見她。
但眼下,有些話卻不是要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的。
蕭逐野雙眸微眯,再一次看向蘇栢,「你可有字?」
蘇栢:「蘇長青。」
「既如此,以後本宮便喚你為長青罷。」
蘇栢哪裡不知道再怎麼樣都不可能讓對方紆尊降貴叫自己一聲「兄長」,當即順著話道:「是,草民多謝三皇子殿下救命之恩。」
對於蘇栢的回應,蕭逐野也算滿意,如此這人他也算是沒有白救。
「長青的手可恢復了?」他目光看向蘇栢的右胳膊。
「草民……」
「大哥,你手怎麼了?」蘇栢還沒有開口,蘇檀心裡一驚,率先問了出來。
她還以為當真是輕傷,可若是一點小毛病,哪裡會讓蕭逐野來問?
「沒事。」蘇栢眸子閃了閃,先是給了蘇檀一個寬慰的眼神,接著又朝蕭逐野道,「多謝殿下賞賜的金瘡藥,已經恢復如常了。」
「那就好。」蕭逐野微微一笑,「長青是讀書人,右手可千萬不能出問題。」
「殿下說的是。」蘇栢拱手。
二人旁若無人地聊著,從一些有的沒的到詩詞典籍,從當下政事到民間奇聞,倒是把蘇檀晾在了一邊。
蘇檀在一旁聽著,心裡漸漸浮現出一絲絲古怪。
狗男人這什麼意思?莫不是想要招攬她大哥?
草,且不說伴君如伴虎,跟個皇子命更苦。
就以狗男人這說翻臉就翻臉的性子,怎麼看這賊船都不興上啊!
好在蕭逐野雖然有此意,但也沒有說的太直白。
蘇栢走時,蘇檀趕忙起身將他送到了院子門口,壓低聲音:「大哥,你知道母親三月份帶我們去香雲寺除了祈福還有別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