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令蔚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看向李嵐,「他不是我哥。」
「費瀾才是。」葉令蔚朝費瀾抬了抬下巴。
葉岑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路過三中,看見校門口拉著的橫幅,才想起來前幾天葉令蔚給自己打電話說家長會的事情。
車停在校門口,一些已經結束家長會的班級,學生把父母送到門口,葉岑靠在椅背上,表情淡淡的看著那些場景。
思緒被拉回葉令蔚出生當天。
他們的父親,葉楓冕。
當天是姜蕙的預產期,葉楓冕本身是請了假專門在醫院陪伴姜蕙的,但事有萬一,公司有事情急需葉楓冕前去處理,葉楓冕從公司處理完事情回醫院,半路上,接到電話,姜蕙羊水破了,葉楓冕催司機快點,迎面撞上卡車,整個車身被碾壓在卡車車身底下。
十六歲的葉岑,一手拿著父親的死亡證明,一手錶情麻木的抱著葉令蔚。
葉令蔚,是葉楓冕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經定下來的名字,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叫葉令蔚。
蔚蔚,茂也。
葉岑身為葉楓冕的大子,葉楓冕身上葉家的重擔全部都壓在了葉岑的身上,不管他是高中還是大學,不管他會不會,葉祖閔愛護葉楓冕,理所當然的寵愛葉岑,將一輩子在商場所學的都教給了葉岑,葉岑從十六歲開始,白天正常上高中的課業,晚上由葉祖閔安排的老師學習專業化的知識。
即使知道葉令蔚無辜,葉岑那時候,最恨的人依舊是葉令蔚,如果他沒有出生就好了,那樣,父親就不會死。
可能是知道自己不討喜歡,葉令蔚從小就乖,餓了只會哼哼兩聲,他唯一衝著葉岑哭喊的一次就是第一次心臟病發的時候,也沒什麼人教他說話,估計是經常聽見葉絢這麼喊,他最開始叫的人,就是大哥。
葉岑從書房出來,看著坐在一堆積木里的葉令蔚,高高在上,他閉了閉眼睛,慢慢睜開,對一旁不知所措的阿姨說,「送醫院去,我是醫生嗎?」
直到上車,葉岑都能聽見葉令蔚抽抽噎噎的喊大哥。
許梅作為他的助理,對自己老闆弟弟的家長會肯定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她正準備問要不要進去看看,話沒說出口,葉岑就推開門下車了。
男人氣勢十足,擦得錚亮幾乎沒怎麼接觸柏油馬路的皮鞋,如刀鋒一樣規整的褲腳,一出現在視野里,校門口很多家長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哪只金鳳凰的家長?
許梅跟著也下了車,微微垂著頭,低聲道,「小少爺的教室在正對面那棟樓的四樓,右轉第一個教室,一班。」
一直到葉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校門口,校門口都還有人議論紛紛。
三中不是什麼貴族學校,它只是一所普普通通的申城升學率最好教育資源最富足的高中,向來不提倡學生奢侈攀比,學生里當然有富二代,老師們心知肚明,所以學校才以不能反對的態度嚴格要求校服制度。因為有一次運動會,允許穿私服,有一群學生,腳踩四五千的鞋子,外套是某品牌炒到天價的限量款,在學校招搖過市,造成了十分惡劣的影響。
但學校有資格要求學生穿校服,卻沒有資格要求學生家長也跟著低調節儉。
家長會,已經直接把每個學生的家庭情況擺在了明面上。
高臨浩平時衣服皺巴巴,鞋幫子髒兮兮,說那是街頭風,但都知道,他爸是放貸的,手底下一群兄弟,他媽開美容院的,他那雙鞋,說不定就是街頭風。
小橙子,一班最受歡迎的小橙子,她後媽就比她大五歲,雖說看起來也挺有錢的,但這樣的家庭,恕他們高攀不起。
費瀾,費瀾不清楚,每次家長會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但他們都知道,費瀾家裡是有錢的,據他們的想像,就是把寶石當玻璃珠彈的有錢。
學校命令禁止攀比以後,費瀾的鞋子是從一而終的低調,從不惹人注意,後來陳豐寶有一次不小心說漏嘴了,鞋子是挺低調,顏色挺低調,黑白灰換著來,從幾千到十幾萬不等,一雙鞋帶子,都是定製的。
葉岑無視一路上來學生和一些家長驚詫的眼神,他站在走廊外邊,教室里很熱鬧,以至於都沒人立即注意到他。
直到葉岑的視線落在了窗戶邊上的葉令蔚和費瀾身上。
兩個人看起來關係很好。
葉岑並不介意兩個人關係好,前提是葉令蔚玩得過費瀾,費瀾那個孩子,從小就跟普通孩子不一樣,艾舒的死跟姜蕙有間接關係,葉岑不相信費瀾會真心實意的還如小時候那般待葉令蔚。
當然,葉岑也提出給葉令蔚轉學,通知葉令蔚準備轉學那天,葉令蔚爬到四樓的露天陽台,喊著讓他轉學就從樓上跳下來,葉岑不知道是什麼讓葉令蔚產生了非要留在三中的執念,但他自己不知好歹,葉岑就隨他。
費瀾在葉岑看見他之前就發現了葉岑,他表情冷淡,對著的也並不是葉令蔚。
他順從的被葉令蔚抬起下巴,成功的看見了葉岑的眉微微的皺了皺。
這就對了,只要葉家的人不開心,他就開心。
當然,除了葉令蔚。
最後出現的,才是李嵐。
李嵐的語氣,葉岑很不喜歡,至少他們葉家的孩子,在哪裡,都不應該被這樣無禮的對待,話里話外的找茬和針對,李嵐一開口,葉岑就聽了出來。
許梅小聲說,「上次您讓人去查,那人不是說學校里不少人都欺負小少爺麼,您還不信......」
許梅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直接閉了嘴,她看向那個女老師和老闆的弟弟,也幸虧老闆弟弟脾氣好,換了自己,衝上去把那老師的嘴都給撕爛。
葉岑是適時的時候上前,淡淡道,「老師,我是他哥,有什麼事你可以跟我說。」
葉岑以為葉令蔚再怎麼,再怎麼叛逆不聽話,也會叫一聲大哥,誰成想他就看了自己一眼,然後說自己不是他的哥,費瀾才是。
葉岑,「......」
葉令蔚沒想到葉岑回來學校,他沒指望過,也沒期待過,現在來了,他也不覺得驚喜,就,挺意外的。
葉令蔚忽然很想知道,如果葉岑和葉絢知道原身其實早就死了的事情,還會這麼平靜的站在這裡嗎?
原身早就死了,死在了他們的漠不關心裡。
但很可惜的是,他不能這麼做,他只能再次向李嵐申明,「老師,他真的不是我哥。」
李嵐快被搞糊塗了。
她厲聲道,「葉令蔚,你以為是在扮家長的遊戲嗎?請你擺正你的態度!」
聲音刺耳的尖利,仿佛把學生當成了她隨意拿捏的物品。
「老師,請你擺正你的態度,」葉岑冷冷道,「貴校的師資水平如果是這樣的,那就恕我將不會再提供貴校以後教學專用的計算機。」
李嵐張了張嘴,接著就完全就愣在了原地。
葉令蔚也抬眼看著葉岑,他彎了彎眼睛,「大哥,你這麼凶幹嘛......」
葉岑沒看葉令蔚,冷哼了一聲,掉頭就離開了,許梅嘆了口氣,用指尖點了一下葉令蔚的額頭,「你一直這麼氣人嗎?」
沒等葉令蔚回答,她踩著高跟鞋去追葉岑了,兩人前腳離開,李嵐終於反應了過來,慌亂的追出教室,至於追出去做什麼,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三中很多硬體設施,有政府撥款建設,也有校外一些企業家負責提供的,只不過一直沒有把提供人的信息展露出來,校方領導和一部分老師還是知情的。
知情的人,李嵐就是其中一個。
一張表格,按照金額大小,從上而下排列,費家後邊接著的,就是葉家,但李嵐從沒把費瀾往表格上的費家想過,更不會將葉令蔚和葉岑聯繫上。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上周她去找校長反映葉令蔚可能早戀的情況,校長卻只是笑著說「管那麼多做什麼」的原因了。
因為學校不想失去葉家這個金主。
不讓轉班也是因為張嫻班上的師資安排是最好的,連李嵐都沒法把林初冬塞進去,葉令蔚成績那麼差卻能夠呆在裡邊,李嵐一直以為是校長心軟扶持差生,她卻從來沒去想過,或許是有別的原因,令校長不得不低頭。
李嵐一路追下去的時候,後背已經出了一身的汗,是冷汗還是因為熱,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咋了你們這是,這氣氛,不對勁啊。」高臨浩終於得以從林爽的拳打腳踢下逃脫,頂著雞窩頭摸過來,發現林初冬也在,一看葉令蔚,好傢夥,在用手指挑弄他瀾哥後腦勺的頭髮。
費瀾偏了一下頭,「坐好。」
葉令蔚哦了一聲,趴在了桌子上,這樣比較舒服。
高臨浩像一條大狗一樣衝過去蹲在葉令蔚的腳邊,閃著星星眼問道,「葉令蔚,剛才站在窗戶邊上那男的是誰啊?我媽打我的時候我還是瞄到了的,誰啊誰啊?」
「我大哥。」葉令蔚淡淡道。
「哇哦,」高臨浩捶了葉令蔚大腿一下,「你大哥好帥。」
葉令蔚睨了高臨浩一眼,似笑非笑,「你喜歡可以拿下。」
「不行!」高臨浩想都沒想,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你大哥一看就是干人的,我也是干人的,最大的矛盾已經產生了。」
高臨浩一本正經的拒絕賀分析,讓葉令蔚和費瀾都忍不住都看向他。
葉令蔚聽不下去,「你閉嘴吧。」
林初冬站在一旁,他慢半拍的察覺到自己在這裡的格格不入,即使幾個人並沒有有意排斥他,他也覺得尷尬起來。
但他還有件事情需要確認。
「葉令蔚,你......」
「是的,我家很有錢,別問了。」葉令蔚直接打斷了林初冬,抬眸沒什麼情緒的看著林初冬,語氣也非常的冷。
「哇......哦。」高臨浩邊說著,邊慢慢看向林初冬,讓他說,班長現在就是自找難堪,何必呢,葉令蔚連瀾哥面子都不給,更何況是他。
葉令蔚明顯已經玩夠他了,他過氣了。
林初冬臉一下子就漲紅了,他粗聲粗氣的說,「我不是要問你這個。」
「那個,我打斷一下,」高臨浩慢慢舉起了手,小聲問道,「容我逼逼一句,不是班長,你為什麼一定要纏著我們葉令蔚呢?他已經說了不喜歡你了啊,你不是應該高興嗎?我真的不太懂你哎。」
高臨浩這個樣子,真的很想讓人揍他。
事實也確實如此,他話一說完,甚至話音還含在嘴裡,林初冬就惱羞成怒的撲了過來。
林初冬這身板,哪能跟高臨浩比,高臨浩也覺得跟這樣不如自己的打架沒意思,就一個勁兒的躲,他這一躲,更加激怒了林初冬,林初冬覺得高臨浩就是瞧不起自己。
高臨浩邊躲邊喊,「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嗎救命,天吶天吶天吶這是怎麼了?我可是太他媽的無辜了!」
他一扭頭,就看見葉令蔚趴在桌子上笑。
笑?
笑??
笑???
這逼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葉令蔚!你就是仗著瀾哥罩著你!」高臨浩嗚嗚嗚的喊。
葉令蔚靠在了窗台上,懶洋洋的,他瞥了費瀾一眼,問道,「費瀾,你罩著我嗎?」
他以為對方不會搭理他,費瀾在玩手機,高臨浩經常在教室被追著打,這已經不令人感到驚訝了。
「嗯,我罩著你。」
費瀾沒抬頭,低著頭,聲音低低的,說道。
葉令蔚愣了一下,然後輕笑了一聲,他手指悄悄的放在了費瀾的衣領上,小聲說,「哥哥最好了。」
在衣領被挑開之前,費瀾側頭,淡淡道,「葉令蔚,手往哪兒伸呢?」
因為成績下降的高臨浩在被林爽暴揍一頓之後,因為打架又被揍了一頓,他站在走廊里,頭髮一團糟,臉上是林爽的掐痕,他委屈死了。
「為什麼就罰我,不罰班長,我可是挨打的那一個!」
寶可夢和其他家長都在教室里談話,他們都沒聽見高臨浩的叫冤。
高臨浩看著人來人往的走廊,更委屈了。
他低著頭,罵了一句不知道什麼,他抬眼,側頭就看見葉令蔚的腦袋從窗戶里伸出來,巴巴的看著他。
「看什麼看?」高臨浩惡狠狠道。
怪不好意思的。
「吶,給你糖。」葉令蔚把手心攤開,裡邊是他自己經常吃的哈密瓜味兒的糖。
「糖,什麼糖,給我看看......」高臨浩嘴裡嘟囔著,一步步的移到葉令蔚和費瀾位置旁邊的窗戶,伸手從葉令蔚掌心把糖拿了過來。
高臨浩低著頭剝糖紙,含了一顆在嘴裡,熟悉的哈密瓜味道。
他如同牛嚼牡丹一樣,把幾顆糖吃完,以為葉令蔚和瀾哥現在一定都在陪著自己,他已經準備好感動了,一扭頭,發現葉令蔚已經趴著睡著了。
「葉......」高臨浩正準備大喊,費瀾抬眼冷冷的掃了他一下。
「閉嘴,」費瀾淡淡道,「站著別動。」
高臨浩,「......」
他知道閉嘴是因為自己太吵了會吵著葉令蔚,但站著別動是什麼意思?他就罰個站,為什麼不能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良久,下午的太陽照在臉上,高臨浩一滴汗落在了地上,他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手還沒放下來,他的動作就僵住了。
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高臨浩瞬間明白了瀾哥說站著別動是什麼意思!
就是給葉令蔚擋太陽的意思!!!
高臨浩心中泛起無限悲涼和叛逆,他就要動,但在動之前,他悄悄看了一眼熟睡的葉令蔚,睡著的葉令蔚,比平時的樣子要乖很多,他很白,白得透明,沒有很亮的光襯著,就顯得蒼白,而濃如鴉羽的眼睫,更加顯得他脆弱。
猶豫了一下,高臨浩還是沒動。
不動就不動。
葉岑在校長的辦公室喝茶,喝的是校長親戚送的五千塊一斤的龍井,他自己每次喝的時候,都是一根一根數的,十根,一根都不能多。
而現在葉岑面前的玻璃杯,茶葉滿滿當當的沉在杯底,而葉岑一口都沒喝,看都還沒看一眼。
「我記得,我把葉令蔚送過來之前,您向我保證過的。」葉岑沒什麼特別的情緒,像是例行公事的語氣。
正是這樣的語氣,才更讓校長心裡沒底,葉令蔚在學校被排擠,很多人都知道,校長也讓他班主任注意點,但他總不能天天守在他們七班,具體什麼情況,張嫻才是最清楚的。
再說了,現在葉令蔚都轉到一班了,還能發生什麼事兒?
校長視線落在了坐在一旁的李嵐身上,才恍然想起,前幾天李主任跟自己提起的葉令蔚早戀的事情,難不成是李主任向葉總說了什麼。
但現在葉岑沒有說事情的原委,他也不敢暗自揣測太多,只能一個勁兒的給李嵐使眼色,讓她快說。
李嵐手不由自主的發抖,她抓緊了大腿上褲子的布料,啞聲道,「是我的錯,誤會了葉總弟弟,我道歉,希望葉總原諒。」
她什麼也沒解釋,也不推卸責任,因為她十分清楚,葉岑不會聽解釋,他現在只要一個道歉,和一個結果。
校長是個聰明人,李嵐一說完,他就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定是李嵐把葉令蔚早戀的事情捅到了葉岑的面前,而葉岑根本就不相信,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葉總,您看這,李主任已經道歉了,您就......」
「方校長,」許敏從葉岑的身後走出來,音調拔高,聲音雖然輕柔,但不容置疑,「我們葉氏,一直無償的提供貴校所有的教學所使用的計算機設備,就是希望貴校能夠專注教育事業,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校長冒了滿頭的虛汗,不停點頭,連聲說是是是。
許敏無視他的冷汗,繼續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們始終相信,葉三在貴校,一定可以跟同學相處融洽,即使成績未能達到各位老師的期望,但葉三天真可愛,善良活潑,樂觀開朗,老師們不可能不喜歡這樣的學生。」
李嵐,「......」
她好不認識葉總助理嘴裡這個人,
許敏毫不心虛,繼續道,「但今天的一幕,令我們不可置信,老師的咄咄逼人,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冤枉葉三早戀,眾所周知,高中生學習壓力重,這位老師的種種行為舉止,無疑是給葉三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創傷。」
「因此,我們要求,」說到重點上來了,李嵐牙齒都忍不住的打起架來。
說這麼多,其實還是為了現在這幾句話,
許敏嗤笑了一聲,公事公辦道,「我們要求對李主任降職處理,十年內不得再任主任一職,包括但不僅限於班主任年級主任。」
就是所有官職職稱。
李嵐的所作所為,如果上報上去,懲罰或許也不會比現在好很多。
校長愣了半天,李嵐處事的確偏激了一點,但教學能力,有目共睹。
他還想再爭取一下,葉岑已經站起來了。
校長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杯子,裡邊的茶一口都沒動,他的心立刻絞痛起來。
企圖追出去,許敏伸手攔住了他,並且甜甜的一笑,「校長,李老師,好自為之啊。」
「哦,記得對葉三好一點。」
校長把自己摔在沙發里,本來想教訓李嵐一頓,但發現後者也是一副魂不守舍遭受到重大打擊的模樣,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讓對方也坐一會兒。
要死了,跟葉岑他們這樣的人相處,像打仗一樣。
葉岑出去,走了沒多遠,他突然停下腳步,葉令蔚坐在校門口的那個花壇邊上,手裡拿著幾片樹葉轉著玩兒。
頭頂上掉下來樹葉,男生仰起頭,眯著眼睛。
許敏湊近葉岑,「他是專門跑下來在校門口等您的吧?」
葉岑跟沒聽見一樣。
恍惚間,葉岑就好像看見了父親。
在這之前,所有人從葉令蔚身上,都只能看見姜惠的影子,特別是一雙眼睛。
姜惠溫柔,葉令蔚就安靜,因為那雙眼睛,所以他們都覺得葉令蔚是像了姜惠。
但光是一雙眼睛地相像,還遠遠不夠。
直到看見現在的葉令蔚。
明媚得跟現在穹頂上的太陽一樣,一縷縷的光,透過雲層,深深的扎進人的心裡。
一如年輕時候的葉楓冕。
葉令蔚,跟當年的父親,起碼有七八分像。
不過唯一不同的是,父親是溫柔的,而葉令蔚,他現在每根頭髮絲,都能把人扎得鮮血淋漓。
不僅是葉岑看見了這樣的葉令蔚,停在校門口有一輛低調的商務車,從外邊無法看見車內,車內后座坐著一個面容俊朗的中年男人。
他視線落在校門口男生的臉上。
眼神從訝異變成了烏沉沉的漆黑,從無法自拔的回憶里抽身出來,接著眼神里就混入了一絲難以尋覓卻絕對存在的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