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渙剛放學,他想到一無所有?的葉令蔚,光是想像,他都忍不住笑起來,發自內心的開始產生愉快。
不能乖乖呆在自己身?邊的人,就該去?死。
如果葉令蔚一無所有?了,費瀾肯定不會再陪在他身?邊了,沒?人比夏渙自己清楚階層之?間的差距與距離,他從小就做著這樣的夢。
他在黑暗裡,他就要葉令蔚陪自己站在黑暗裡。
到自己家那棟樓下時,夏渙看見了一輛警車,一輛警車而已,夏渙跟它擦身?而過,餘光極其輕蔑的從這種冠冕堂皇的職業者使用的刑具上收回。
而後,他慢慢停下了腳步。
樓里走出來兩個警察,這沒?什麼了不得,但他們?身?後跟著夏渙的父母,父親沉著臉,母親淚水漣漣。
警察看見了夏渙,認不出夏渙,但夏家父母的反應和多年從警的直覺告訴他們?,不遠處那個站著的男生,是夏渙。
夏渙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越走越快,最?後瘋狂地跑了起來。
「別跑,站住!」
「別跑!」
身?後是警察的叫喊,夏渙邊跑邊從書包里掏出一把圓規,他慢下來,轉身?跟一名警察迎面撞上,而後眼睛都沒?眨一下毫不猶豫的將圓規插在了這名警察的肩膀上。
男人伸手去?捉他,夏渙垂著眼,鎮定而後瘋狂的將圓規在他的背後**了幾下,屈膝頂在男人的腹部,直到男人的警服被鮮血染得顏色更加深沉,手上逐漸失去?了力道,夏渙才丟開他。
「拜拜啦。」夏渙撿起書包,轉身?就跑,接著追上來的警察想去?追他,但看著躺在地上的同事?一身?血的模樣嚇了一跳。
接到報警和一袋子證據時,其實就憑這些證據都可以?抓捕夏渙,但局裡想到對方還只是個高中生,學習成績還那麼好,先入為主的認為不會太棘手。
他們?把袋子裡的一張紙條忽略了。
——注意安全。
費瀾沒?有?向葉令蔚隱瞞這些事?情,他從沒?想要將對方養成不諳世事?的溫室花朵。
葉令蔚「啊」了一聲,看向費瀾,「那我豈不是很危險?」
表情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擔心的樣子。
費瀾伸手推了一下葉令蔚的額頭,淡淡道,「上點心,他跟別人不一樣。」
夏渙不是沉迷於校園暴力的原松,也不是心理?脆弱的林初冬,他像環伺在暗處的一匹狼,他只對葉令蔚下口?。
「我會想辦法。」費瀾說道。
葉令蔚霸占了高臨浩的桌子,高臨浩在跟楚然打遊戲,他戳了戳費瀾的肩膀,咕噥著,「費瀾,我餓了。」
「......」費瀾從桌子裡拿了一袋子水果,「洗過的,自己挑。」
自從兩個人將小時候的嫌隙拋在腦後後,費瀾的課桌漸漸被各類的高檔零食和水果霸占,通常找一張試卷都感到費力,有?時候甚至會帶出一個蘋果或者幾顆車厘子。
「......」
滾在教室地面上,熟悉點的老師都知道費瀾跟葉令蔚關係好,稍微年輕點兒的老師還會笑著打趣,「葉令蔚,你?就這麼幹看著?你?看你?哥因為你?丟臉你?還笑。」
葉令蔚在家裡偶爾也會發愁夏渙跟憑空消失一樣會帶來哪些威脅,但只是偶爾,他回想起小時候,夏渙也是特別活潑可愛的小男生。
周日的下午,太陽金漫漫的撒了陽台地面滿地,葉令蔚翻著那本書,他現?在總算明白,他穿的並不是這本書,這本書,而是自己那時候不甘心畫的畫裡。
就跟童話故事?一樣,他開了一個頭,主角就是他自己,慢慢的得到所有?的喜愛,但是都還沒?來得及繼續畫,在畫到心臟病發引發穿越時,他自己真的死了。
再醒來時,世界就完全變了,又好像一點都沒?有?變,畫跟現?實世界融合,他是葉令蔚,又不是葉令蔚,他是被葉令蔚寄託了全部活著的希望的葉令蔚本身?。
而手裡的,就是他自己死後發生的一些事?情。
醫院的走廊里,來了不少的人,葉岑和葉絢明顯憔悴,醫生開了死亡證明給他們?,麗姨趴在蒙著白布的床邊哭到幾乎暈厥過去?。
冷靜自持的葉岑和從不忤逆葉岑的葉絢,兩兄弟在走廊里打了起來。
葉岑被葉絢捉住衣領抵在牆上,他眼圈通紅,「為什麼?為什麼?」
葉岑一腳踹在葉絢的肚子上,「你?在做什麼?推卸責任?」
「他不是責任!」葉絢低吼道。
裡邊的男孩子,死於十七歲,要是平時,兩個哥哥之?間稍微有?點氣場不和,他就會眨著眼睛看過來,眼睛跟會說話一樣。
他們?從不承認他們?愛這個男孩子,但其實家裡的書,光碟,冰箱裡的水果,後來養的寵物,車內的擺件和抱枕,都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時候換成了對方喜歡的。
葉令蔚的葬禮舉行得很低調。
就來了葉家人,給姜蕙通知了日期,但對方一直沒?來。
反而是費鏘和費瀾都到場了。
費瀾一身?黑色,站在人群後邊,臉色白得跟他胸襟前白色的花一般,他眼神?宛如死水,落在相框裡的男生臉上。
擁有?那麼明艷相貌的男生,卻?笑得那樣害羞膽怯。
費瀾難受得慢慢蹲了下來,他被巨大的難過和後悔籠罩。
他周身?都是陰鬱,沒?人去?靠近,他現?在已經不是費瀾了,他是葉令蔚的費瀾。
葉絢跪在地上,他一直在哭,葉絢怎樣愛面子,整個申城都十分清楚,最?寶貝的賽車摔得稀爛他都沒?哭過,他匍匐在地上,額頭貼在地面,姿勢怪異又可笑。
葉岑在念哀悼詞,他聲音低緩,一貫以?來的淡然,就如同念報告一樣。
但是卻?在最?後的時候,語氣略微停頓了一下,大廳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因為他們?所有?人都聽見了一聲哽咽。
葉岑,哭了。
葬禮結束,地上一地的碎花瓣,葉絢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像是這樣躲起來就能逃避現?實一般。
費瀾最?後看了一眼大廳,轉身?離開,天穹鉛雲蔽日,他帶著滿身?的死氣。
劉佳藝哭得不行,她沒?化妝,更加顯得年紀小,她撲過去?抱住葉令蔚的相框,葉鈴蘭葉源他們?拉都拉不走,一路拖一路拽,拖走了她又跑回去?,要麼爬回去?。
「四哥,四哥,我只有?你?了,你?別走四哥......」
「四哥,你?怎麼就不要我了?四哥。」
「三?哥,我沒?有?四哥了,我四哥死了。」劉佳藝像個幾歲孩子一樣又哭又鬧,手足無措像是無家可歸被嚇瘋了的奶貓,拉住葉源的手臂哭嚎,葉源看著心裡也難受,扭過了頭去?。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葉絢突然直起腰,看向了門外。
空蕩蕩的院子裡,風卷著白色的碎花瓣在空氣里打著旋兒飄過,一個女人的背影有?些狼狽在往遠處去?。
葉絢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朝外跑去?。
「你?來做什麼?」葉絢跑到女人面前,「死的怎麼就不是你??」
姜蕙在風中顯得尤其的嬌柔,她已經五十出頭了,但歲月對她手下留情,她穿著黑色的短袖金絲滾邊旗袍,將身?體曲線展現?得淋漓盡致。
葉絢紅著眼睛,「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你?打扮成這樣你?什麼意思?」
姜蕙臉色發白,她哀求般的拉了拉葉絢的衣袖,「葉絢......媽媽不是故意的......」
葉絢揮開她的手,「姜女士,我不是十歲小孩兒了,我已經都想明白了,如果當初不是你?,我們?兄弟之?間不會生出嫌隙,而你?,一直選擇冷眼旁觀。」
「並且,在葉三?葬禮這天,」葉絢一字一句,「盛裝出席!」
他轉身?離開,眼淚落在臉頰上,風一吹,冰冰涼。
其實葉絢何嘗不清楚,葉三?的死,他們?都有?責任,他只是想要短暫的逃避一下,他不敢面對,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邊喊二哥哥的小孩兒沒?有?了。
他沒?有?弟弟了,他的弟弟成為了木匣子裡一捧骨灰。
葉令蔚在搖椅上面無表情的看完這些,有?什麼用?他都死了。
後邊還剩短短的幾行字。
葉岑撤了對三?中的捐資,葉絢將所有?的賽車鎖在了車庫,到特殊學校成為了一名志願者,葉祖閔......葉祖閔失去?了最?疼愛的葉岑,葉岑宣布跟葉家家族脫離關係,自成一系。
而姜蕙,費鏘與她分手了。
費鏘提出分手的時候,嘆了口?氣,「我要是知道那孩子因為你?才過得這般苦,我也不會......唉,算了,你?走吧。」
葉令蔚關注的是費瀾,從頭到尾都愛著他的人。
費瀾,將當初那些欺負過葉令蔚的人,挨個,挨個,挨個的報復,他成了年級第一,老師捧在手心裡,但在老師和同學看不見的地方,他把那些人的頭髮揪住,往牆上撞,撞得鮮血淋漓。
不知情的人以?為他溫和有?禮,前途不可限量,不愧是費氏的繼承人。
而在費瀾手底下被折磨過的人,在聽到費瀾的名字的時候,都會冒出一身?冷汗。
費瀾得了嚴重的心理?疾病。
他仿若在活在葉令蔚活著的時候,時而清醒,清醒的時候,就是折磨那些人的時候,當他得到了渴求的全部權力之?後,這種狀態達到了一個巔峰。
談生意時,他是冷靜自持睿智狠厲的費總,而身?處於空蕩蕩的仿若中世紀的莊園的時候,他會把當初欺負過葉令蔚的人現?狀的資料挨著挨著瀏覽,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人。
葉令蔚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捂住胸口?放緩了呼吸,良久,才重新拿起書,最?後一段了。
費瀾在書房翻開一本相冊,全是葉令蔚的照片,相冊的最?後一頁停在葉令蔚的十七歲,而費瀾現?在,他已經二十七歲了,醫生說,費瀾的精神?狀態很差,隨時可能崩潰。
「怎麼會呢?」費瀾笑著說道,「葉嬌嬌,你?好好等著,我會把這些人,都送到你?面前給你?磕頭認罪。」
他音調極為低緩,在昏暗的房間聽著令人毛骨悚然。
說完,他俯身?輕輕的吻在了十七歲的葉令蔚臉上,低聲呢喃,「我愛你?,葉嬌嬌。」
「我竟然犯如此死罪,在你?死後,我才發現?,我愛你?。」
手裡書的內容到此為止,葉令蔚任風將樹葉吹得胡亂翻動,他有?些呆呆的,他想到前幾天在醫院裡,費瀾問自己「為什麼我就是哥哥?」
那時候覺得還挺奇怪的,現?在想來,其實早有?預兆。
葉令蔚的臉開始發燙,不受控制的發熱,從耳尖到脖頸,從指尖到身?體,全部,開始升溫。
他從沒?往這個可能想過。
而令他不由自主的手足無措的原因是,他一點都不抗拒費瀾愛自己。
很快,葉令蔚就冷靜下來了,那是自己死了才會發生的事?情啊,現?在,費瀾好像除了那樣一句模稜兩可的話,什麼都沒?說過。
意識到這一點的葉令蔚,煩躁地把地上的拖鞋踢得老遠。
「......」
他憋著氣又去?找拖鞋,一站起來,就看見樓底下站著一個男生,他的校服有?些髒亂,但是在看見葉令蔚在看他的時候,有?些羞怯的整了整。
葉令蔚愣住,小區對住戶的安全很重視,夏渙怎麼進來的?
他指了指入口?,用口?型告訴葉令蔚他進來了。
葉令蔚轉身?沒?穿鞋就跑向門口?,這裡的小區樓層都不高,他在三?樓,葉令蔚告訴自己冷靜,他有?條不紊的將門迅速反鎖,再加上了幾道保險。
靠在門板上,葉令蔚給離得最?近的保安室打電話,響了幾聲,無人接聽。
給物業打也是一樣的結果。
門被輕輕的敲了一聲,很快,葉令蔚的手機收到了一條陌生來信。
[葉令蔚,你?不開門,我也能打開你?家的門,你?忘了,我小學就已經可以?用針開鎖了?]
鎖眼傳來輕微的響動。
葉令蔚飛快的報了警,但是還需要調度。
深吸了一口?氣,葉令蔚給費瀾打了電話過去?。
第一道鎖已經被撬開,葉令蔚盤腿坐在沙發上,電話很快被接通,「葉嬌嬌,這次又要什麼蛋糕?」
男生語氣無奈,又寵溺。
葉令蔚抬起眼,在聽見費瀾的聲音後終於露出了一絲脆弱和無措,嗓音微微的顫抖,「費瀾,夏渙在我家門口?。」
房子的隔音很好。
葉令蔚神?色平靜的坐在沙發上,下午的太陽將客廳分為分界十分清晰的明暗兩地,少年半張臉隱在昏暗裡,半張臉被夕陽描繪得溫柔內斂。
第二道鎖開了。
費瀾的電話來了。
「你?回房間,我馬上就到了,」費瀾了解葉令蔚,破罐子破摔不要命的爛德行,現?在肯定守在客廳等著同歸於盡拉倒,「聽話,回房間。」
葉令蔚低低的嗯了一聲,「你?在開車,你?都沒?有?駕照。」
費瀾皺眉,「廢話怎麼這麼多?」
第三?道鎖開了。
葉令蔚扭頭朝門口?看過去?,眼睛慢慢睜大,電話被驟然切斷,夏渙慢慢單膝跪在葉令蔚跟前,強硬的握住葉令蔚的手,近乎虔誠的吻著葉令蔚的手指,每根手指。
「你?在跟費瀾打電話。」他十分肯定的說道。
葉令蔚蹙眉,伸腿一腳踹在夏渙的胸口?,「滾,噁心。」
夏渙往後仰了一下,但他拖住了葉令蔚的腳腕,把葉令蔚差點拽下沙發,葉令蔚雙手按在沙發上,心跳叫囂著亂了頻率,他努力冷靜下來。
夏渙的手指輕輕捻著葉令蔚腳內踝突出的腕骨,他抬起眼,問道,「跟我走,好不好?」
他校服看起來有?點髒,葉令蔚聽費瀾說夏渙已經失蹤好幾天了,因為葉令蔚住的小區安保工作是申城排名前幾的全面牢靠,誰都沒?想到,他會跑進這裡來。
他的側臉浸泡在如金箔紙一樣的光暈里,給人營造出一種溫柔的假象。
葉令蔚察覺到對方力道的逐漸增大,猜到現?在的夏渙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葉令蔚輕輕的搖頭,「我不要。」
他連裝模作樣都不想。
他現?在渾身?跟爬滿了蟲子一樣感到噁心和反胃。
夏渙眼神?逐漸變得瘋狂起來,他笑了笑,用力一拽,將葉令蔚拖下沙發,葉令蔚反身?就是一腳踹過去?,揚起手上的手機敲在了夏渙的頭上。
夏渙揚手揮開葉令蔚的手,「砰」的一聲,葉令蔚的手腕被揮擋摔在了玻璃茶几上,筋骨仿佛被撞碎的痛感瞬間襲遍全身?。
「你?不痛,你?不長記性?。」夏渙看著葉令蔚痛到幾乎蜷縮起來,心裡升騰起一股近乎變態的快意。
葉令蔚咬著牙,「長尼瑪的記性?!」
男生爬起來手指扣住茶几上的果盤就拍在了夏渙的腦門上,夏渙微微搖晃了一下,紅色的血液從頭髮里滲出來,流至眼角,又順著眼角流到下頜。
看起來格外的令人心驚。
葉令蔚有?點缺氧,他靠在沙發上,冷嘲道,「你?再不滾,你?就跑不了了。」
夏渙聽到這裡,眼神?逐漸堅定,他一下子撲過來,試圖去?吻葉令蔚,葉令蔚偏頭躲過去?,「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他哪裡對不起夏渙了?
夏渙眼神?落在葉令蔚因為掙扎而半露的鎖骨,他皮膚白,拖拽間的碰撞都讓他的皮膚形成了一塊一塊的青紅青紫。
「你?跟我走,費瀾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夏渙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說道,「我不想傷害你?。」
他的手指輕輕的握住葉令蔚的脖頸,如同天鵝一樣柔軟纖細的脖子,輕而易舉的就能握住,也,輕而易舉的就能折斷。
夏渙慢慢用力,又俯身?想要去?吻葉令蔚。
客廳里的風將窗簾吹起來,米白色的紗布在昏暗的客廳里仿佛在漆黑夜裡掙扎撲騰的白鴿。
茶几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陽光都開始扭曲變色。
葉令蔚仰著脖子,能夠使用的氧氣逐漸變得稀薄。
夏渙蹲在他的腿間,眼神?一寸寸的變得瘋狂偏執,他的手指近乎掐進了葉令蔚的皮肉里。
葉令蔚艱難的將眼神?投往門口?的方向。
費瀾將門打開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他放在手心裡,樹葉落下來都怕將之?碰疼的小王子,在別人的手裡,掙扎,瀕臨。
夏渙聽見動靜,看向門口?,看見是費瀾,他歪頭露出怪異的笑容,一隻手撿起地上的果盤,就要砸向葉令蔚。
那就毀了,毀了好了。
費瀾面無表情,他將從費鏘書房裡翻出來的獵槍架起來,歪頭,毫不猶豫的一槍打在了夏渙的肩膀上。
夏渙發出一聲慘叫,果盤落在地上,但他執著的還是又爬起來,顫抖的手指去?拉葉令蔚,費瀾沒?想殺人,如果不是非必要,他甚至不會用這種方式。
費瀾走到夏渙面前,一腳踩在夏渙的手背,他就穿著簡單的帆布鞋,狠狠的碾下去?,夏渙吃痛的弓起手指,聽見了骨節咔嚓作響。
「費瀾。」葉令蔚嗓子沙啞,呼吸驟然變得通暢,葉令蔚捂著胸口?咳嗽得幾乎快要暈厥。
費瀾應了一聲,不動聲色的擋住了渾身?是血的夏渙,將獵槍扔到了茶几下邊。
別髒了葉嬌嬌的眼睛。
費瀾蹲下,將葉令蔚直接橫抱起來,放到了沙發上,順了順額前的頭髮,男生渾身?汗涔涔,在看見費瀾之?後,眼睫委屈的耷拉著。
「醫生在過來的路上,警察也馬上到了,」費瀾不疾不徐的說,環視了客廳一周,「你?這裡有?監控對不對?等會把監控交給警察。」
他說完,才發現?葉令蔚的左手有?些奇怪的垂在沙發邊上,他低頭,伸手還沒?握上,葉令蔚就喊疼。
警察很快就來了,夏渙沒?有?任何的掙扎,警察在看見他身?上有?槍傷的時候,有?些疑惑的看向費瀾。
費瀾站起來,「我打的,不過是用的獵槍。」
「我有?持槍證。」
取走了監控,問清了費瀾一些事?情,他們?帶著夏渙走了,他們?前腳走,醫生後腳就來了,氣喘吁吁的,一到就開始給葉令蔚檢查。
「沒?什麼大事?,休息兩天,脖子上和手腕上的傷,抹活血化瘀的藥就可以?了。」醫生說完,又有?些擔憂的說,「費瀾吶,葉家小少爺這個身?體狀況,不太樂觀啊,最?好是趕緊找到適配的心臟,儘快手術。」
費瀾垂下眼帘,「我知道。」
房子只剩下費瀾和葉令蔚了。
葉令蔚休息了很久,他其實一直是醒著的,聽見警察對費瀾的問話,也聽見了醫生跟費瀾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手腕被用藥貼貼住,他睜眼正好跟費瀾的視線對上。
費瀾正要說話,葉令蔚就揚起上身?抱住了費瀾的脖子。
「我覺得你?來得太慢了。」葉令蔚啞著聲音抱怨道,「他差點就掐死我了。」
費瀾拍了拍葉令蔚的背,「嗯,我的錯,我來晚了。」
葉令蔚不再那麼緊的摟著費瀾的脖子了,但還是賴在費瀾的懷裡不肯出來,對方的氣息令人感到安心,他只要一想到這個人,這個人在自己死後一直愛著自己,他才覺得其實那樣的人生也不是全部都那麼悽慘的。
他那時候有?費瀾,現?在費瀾也仍然在他身?邊。
葉令蔚慢慢鬆開費瀾,他坐在沙發上,睫毛被眼淚打濕胡亂絞纏在一起。
費瀾看著這樣的葉令蔚,猶豫了一下,伸手蒙住葉令蔚的眼睛,葉令蔚聽見他嘆了口?氣,無奈道,「葉嬌嬌,別這麼看我。」
「夏渙好像喜歡我。」葉令蔚被蒙住了眼睛,小聲說。
他故意的。
想要看看費瀾的反應。
費瀾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平淡,「那不是喜歡。」
「那什麼是?」葉令蔚飛快的問道。
「他不是,那誰是?」葉令蔚追問道。
他看不見,所以?在那一瞬間,他不知道費瀾難得露出了有?些狼狽的神?色。
經歷這麼多,葉令蔚早不相信是你?的最?終還是你?的,他承認,他想要費瀾,只要費瀾,現?在就要。
「費瀾......」葉令蔚湊上前,像迷路無措的小獸,「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費瀾放下手,葉令蔚望進費瀾眼底,被裡面醞釀的沉沉深色驚到,下意識的想逃開。
後頸被按住。
「葉嬌嬌,」仿若一聲嘆息,「你?怎麼敢?怎麼敢?」
「我為什麼不敢?」葉令蔚被按住了脖子,還敢嚷。
他話一說出口?,就被費瀾用手指抵住嘴唇,「閉嘴。」
費瀾冷冷說道。
葉令蔚睫毛垂下來,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費瀾的手指,費瀾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一聲,按住葉令蔚就上前想要做些什麼,葉令蔚躲開。
「我答應你?了?」葉令蔚露出不解的神?色。
費瀾看著他,神?色晦暗不明。
葉令蔚屈起膝蓋,腳掌抵在費瀾的胸口?,將人推得遠了一些,腳趾輕輕壓弄著費瀾的皮肉,「我只是問問,我什麼都沒?說啊。」
費瀾眸子慢慢眯了起來,在葉令蔚還想要繼續說出一些令人吐血的話來之?前,費瀾將人拽到跟前,「繼續。」
「繼續說。」費瀾道。
葉令蔚一瞬間頭髮都差點豎起來了,他清了清嗓子,「你?沒?說喜歡我,都......」
「喜歡你?。」費瀾打斷葉令蔚。
本來,費瀾沒?打算現?在說這些的,葉令蔚太多變,說是六月天都是誇了他,他想再等等,等把人養到離不開自己了再說。
但小孩兒竟然自己開了竅,是意外的驚喜。
「不過,」費瀾手指威脅般的按住葉令蔚的小腿,緩緩問道,「你?呢?」
「我啊......」葉令蔚想了想,忽然反應過來,說道,「不對啊,你?還沒?追我,我不喜歡。」
費瀾好笑的看著葉令蔚,「你?想我怎麼追你??」
「那是你?的事?情。」
葉令蔚慢慢躺倒在沙發上,襯衫滑到腰間,他手指在費瀾的手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刮著,「費瀾,可我沒?辦法活很久,你?要想好了再追我。」
「來不及了,」費瀾反手扣住葉令蔚的手,語氣平緩,「沒?辦法不喜歡了。」
停不下來了。
葉令蔚點點頭,眼睛璀璨如星辰,「那你?要快點追到我,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久一點。」
「那這就是你?才能決定的事?情了。」
「那你?快點追我啊。」葉令蔚踹了費瀾大腿一腳。
費瀾被踹得身?子歪了一下,穩住身?形,他伸手就握住葉令蔚的腳腕,把人往底下一拖,葉令蔚尖叫一聲,等反應過來,他雙腿分開,一隻腿擱在費瀾的腿上,一隻腿在費瀾的背後。
有?一種大張大開的不安全感。
「葉嬌嬌,」費瀾似笑非笑,轉眼間又從費瀾變成了哥哥,「誰教你?的一言不合就踹人?」
葉令蔚眨巴兩下眼睛,開始轉移話題,顯得尤其無辜,他晃晃手,「手疼。」
說完將手腕送到費瀾跟前,「吹一下,好不好?」
費瀾嗯了一聲,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的手指按在葉令蔚的大腿上,葉令蔚在家裡就穿著五分小短褲,對方手指不安分的上下滑動,葉令蔚腰都差點軟下來。
葉令蔚咬著牙瞪著費瀾,費瀾無動於衷,手指就快要沿著大腿往上去?,他說道,「好,但在這之?前,你?先跟我說,你?踹人這狗德行跟誰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