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血色染上錦繡華服,陸嬌嬌哭著大喊,一手捂住趙姨娘的傷口。
可四周卻無一人前去請郎中來。
待沈玉反應過來,頓時跟著大喊:「還愣著做什麼?去請郎中啊!」
然而管家卻看向了陸謙。
這樣的姦夫淫婦,救與不救,在陸謙一句話。
陸謙低垂著眼帘,眼底恨意滔天。
「死有餘辜。」
他輕聲吐出四字,卻猶如千斤巨石。
壓的陸嬌嬌近乎絕望。
「爹爹,求你救救娘吧!娘已經知錯了!」
可陸謙仍不為所動。
趙姨娘亦是雙眸緩緩閉上,等沈玉傾身前去探她的鼻息時,嚇得登時倒抽涼氣,雙手撐地接連往後退了幾步。
雙目驚恐的盯著趙姨娘。
「沒、沒氣了。」
陸嬌嬌聽這話當即怒吼:「你胡說!我娘還活著!她身子還是熱的!」
然而趙姨娘此刻已然是面色慘白中泛著烏紫。
她顫著手放在趙姨娘的鼻子下面。
竟然……真的沒氣了!
「娘!娘你醒醒,你別嚇我,娘……」
但任憑陸嬌嬌怎麼喊,趙姨娘都沒再睜開眼。
站在一旁的陸泠月冷冷的看著眼前一幕。
心中無波無瀾,並沒有預期的欣喜。
「你竟敢殺了她,我殺了你給她陪葬!」沈玉氣急,起身就朝陸謙沖了上去。
但才剛跑過去兩步,就被周圍的家丁死死地拉住雙臂。
再難往前半步!
陸謙眉宇間浮起一抹嫌惡,眼底恨意未減,「連夜將此人沉塘,豬籠里多放些石頭,免得讓他僥倖逃了。」
管家頷首:「是。」
眼見太師府的家丁當真是要將自己帶走,沈玉急了,大喊:「姓陸的,你若敢動我,東廠比如饒不了你!實話告訴你,我可是東廠的人,還是東廠戴公公的人!」
他特意搬出戴公公,就是篤定陸謙不敢動戴公公的人。
不料陸謙卻道:「難道戴公公還能護著一個姦夫?」
說話間再次拿起殺了趙姨娘的那把劍。
步步緊逼,眼神兇狠。
「你既是如此愛她,老夫就送你去給她陪葬!」陸謙咬牙道。
沈玉嚇得面色乍青乍白。
眼見寒光逼近,他才意識到陸謙不是在同他開玩笑。
這老東西真的會殺了他!
「我是東廠的人,就算戴公公知道我與她的事,也必然會護著我!姓陸的,你若是識趣,就將我放了,否則你們太師府遲早要完!」
但他越是如此說,陸謙就越是逼近。
沈玉徹底慌了神,急忙道:「老東西你是真不要命了,東廠竟然也不怕!」
眼見陸謙雙手握緊劍柄,似是要用盡全身力氣朝他刺去。
恰在千鈞一髮之際,驟然響起一聲喊——
「且慢!」
陸謙頓住,眉目擰起看向開口之人。
陸泠月走上前,「爹爹今日殺了他,倒不如賣給東廠一個人情。」
目光順著那柄劍看向沈玉。
只差一點,那把劍就要刺入沈玉體內了!
此刻沈玉也已經被嚇得面色煞白,額頭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滑。
看來是真嚇著了!
「如今東廠勢大,京城之中百官忌憚,無人敢得罪。今日一事殺了這姦夫事小,但若是為他得罪了東廠,實在是不值得。」
「況且太師府如今的處境,不可再出事了。」
「爹爹也決不能再有事!」
陸泠月幾句話讓陸謙神志回籠。
陸嬌嬌一事,已經讓他在朝堂之中岌岌可危,險些被言官彈劾。
倘若他再被東廠的人盯上,到時候這件事一旦傳出去,言官勢必會彈劾他!
但最要緊的,是這件事不能傳出去。
否則他這張老臉還往哪兒擱?
陸謙不甘心。
但此刻卻也只能慢慢將手中利劍放下。
「暫且留你性命!」
沈玉長舒了口氣。
這條命總算是又保住了!
一場鬧劇終是以趙姨娘的死收場,陸嬌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但仍舊沒能救回趙姨娘。
眾人各自離開,陸泠月也睏乏不已,打著哈欠往小院走。
正守在小院門口的春桃見她回來,忙走上前去,「趙姨娘一死,小姐總算是能睡個好覺了。」
自從打了沈玉一記悶棍,她就匆匆回來守在小院門口。
但也從院內下人口中得知趙姨娘一事。
「她做出這種齷齪事,死了真是罪有應得!」
陸泠月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好了,你也快回去歇著吧,今日一事你也累了。」
跑前跑後的能不累嗎?
但春桃累的高興。
想到那一記悶棍,她又邀功似的拿出身上的迷藥,「小姐給的迷藥,奴婢沒用上。奴婢只是躲在暗處趁著那人跑近,猛地一下打過去!直接把人給敲暈了!」
她還比劃著名動手時的模樣。
看的陸泠月都笑了,「難怪那人後腦勺看起來就像是腫了。」
可見春桃當時是用了全身力氣。
看著她掌心中的迷藥,陸泠月道:「這迷藥你收著吧,日後說不準在別的事上能用。」
春桃忙收起迷藥。
主僕二人在院內分開,各自回屋。
然而陸泠月才剛打開房門,卻覺殺氣撲面而至——
漆黑夜色下,寒光乍現,脖頸驟然一冷!
即便看不見對面之人的模樣,可陸泠月照顧了他這些時日,單單是他身上那股藥味,她也能分辨出來。
「公子這是做什麼,恩將仇報?」
「為何要賣給東廠人情?」
慍怒嗓音儘是不滿。
墨色中,陸泠月忽地揚唇,故意拖著嗓音道:「還能為何?不過是為你罷了!」
「你那手下如今還在東廠,此番放那姘頭離開,我倒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藉此要挾那姘頭幫公子救出手下,公子豈不是省事些?再不濟要那人與公子裡應外合,你的勝算也能更大些!」
她倒是說的情真意切。
季思珩冷笑,「你倒是聰明!」
然而劍卻仍舊抵在陸泠月脖頸上。
幾息之間,陸泠月終是忍不住,壯著膽子抬手,輕而易舉的推開了那劍。
「時辰不早了,公子早早歇息吧。」
利劍入鞘,季思珩提腳走了出去,往牆邊走。
陸泠月也跟著上前兩步。
只見他翩然一躍,轉瞬跳上牆頭,卻回頭看向陸泠月。
月色下,笑的妖冶。
「助我救回手下,只怕不是陸姑娘的真正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