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內,盈安郡主正與陸老夫人相談甚歡。
桌上擺著歉禮,陸泠月進門瞟了一眼,意有所指的說道。
「盈安郡主倒是會挑日子,我還以為你會去徐家吃喜酒。」
盈安郡主也不藏著掖著,直言道:「本郡主故意挑今日前來,本就是不願見她。」
說罷,命人將帶來的幾個盒子逐一打開,簪子、胭脂水粉。
另一張桌子上放著一個精緻的小盒子,一打開,竟是一個品相完整帶著參須的野山參,看這年份,恐怕有百年。
鎮遠侯府還真是大方!
「上次鎮遠侯府一事,險些令安平縣主出事,我本該早點來道歉,只是不願意見到陸嬌嬌,這才延誤至今,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縣主收下。」
禮物倒是誠心,但說話時的口氣,仍是高高在上,令人不喜。
陸泠月拿起一盒水粉,笑意不達眼底,「盈安郡主覺得我這張臉,平日裡可曾用到胭脂水粉?」
聞言盈安郡主才注意陸泠月有半張臉被毀,倒不曾見她擦過這些。
她送錯了東西!
「此事是我思慮不周。不知安平縣主想要什麼?只要侯府買得起,本郡主統統買來送你。」
語氣傲慢,聽的陸泠月眉頭更深。
還未來得及開口,主位上的陸老夫人突然開口:「那日並非鎮遠侯府的錯,且泠月也不曾出事,郡主倒也不必如此客氣,已經有如此厚禮,不用再勞煩郡主去買旁的。」
「此事日後大家都不准再提,只當從不曾發生過!」
她倒是大度!
只是說話時,目光始終盯著人參看。
陸泠月放下水粉,忽地計上心頭:「奶奶如此說,想來這些禮物也不必收下了,郡主統統帶回去吧。」
陸老夫人捏著帕子的手忽地一緊,張張嘴,沒說出話。
只是又看了眼人參。
這樣好的人參,若是能留下,他日留給謙兒補身子,想必是極好的。
「禮物不要了,郡主只當是欠我個人情。日後我若有事相求,不求必須答應,只要三思即可。」陸泠月將人參的盒子蓋上,徹底斷了陸老夫人的念頭。
盈安郡主沉思,片刻後才答應:「好,那就一言為定。」
反正也只要她三思而已,又不是必須答應。
這樣的買賣,划算!
前去府門口送走盈安郡主,陸泠月折返回院子,正巧碰見陸老夫人從廳堂出來。
「倘若那日在鎮遠侯府,孫女當真出事,清白盡失,奶奶可會為孫女討回公道?」陸泠月知道她不會,但還是故意如此問。
陸老夫人冷笑,「你尚未出閣就養男寵,你以為你還有清白可言?」
陸泠月臉色冰冷,「奶奶所言極是,孫女知道您想留下那株人參,可惜,我不想您如願。」
「你——」
陸老夫人氣的胸口起伏不平。
陸泠月卻笑著往小院去,頭也不回的高喊著:「奶奶保重身子,否則真若出了事,爹爹還要守孝三年,到時候可又要三年不能續弦了!」
這是咒她死呢!
陸老夫人氣的險些暈過去。
孫嬤嬤急忙上前扶住,「老夫人!老夫人別嚇老奴!」
「這個、這個不肖子孫!」陸老夫人氣的連說話都斷斷續續。
以往她是不喜歡陸泠月,但那丫頭在她面前尚且算得上乖巧。可這次回來,卻驚覺此人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更加不討人喜歡!
小院中,陸泠月折返回去時,黑衣人已然不在,只剩下季思珩在院內。
春桃正在屋子裡為飛鴻上藥、包紮傷口。
陸泠月匆忙回屋去拿了回春丸,給飛鴻餵下一粒。
隨即親自出府,意欲去請郎中來。
可才剛到了錢氏醫館門前,就見數十個侍衛守在醫館門口。
嘴裡還大聲喊著:「若是有重傷之人前來問診,無論是誰,定要去東廠稟報!若敢隱瞞,仔細你的腦袋!」
陸泠月不敢再往前半步。
餘光留意著兩側醫館,多是被這些侍衛看守。
看來東廠這次是要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飛鴻!
實在沒法子,她只好趕去阮家。從阮將軍手裡拿些治外傷的藥,又命其請了郎中,多開了幾副退燒的湯藥,拿走了。
不巧,折返回去時正好遇上了東廠的人!
那些人見她手裡拿著藥材,當即將她攔下。
「站住!」
帶頭的公公揮了下手,身後的侍衛直接衝上前就要搶奪陸泠月手裡的藥材。
陸泠月卻高喊一聲:「膽敢攔下本縣主,誰給你們的膽子?」
一聽是縣主,幾人便不敢動手了。
「原來是安平縣主,不知縣主拿這麼多藥材,是?」公公試探喚了聲。
「狗奴才,本縣主的事輪得到你打聽?」
陸泠月將手裡的藥材遞到他面前,「這都是我來拿些治臉的藥,你也要搶去?本縣主正愁上次一事沒能跟東廠算帳呢!」
「這次正好,新帳舊帳一起算!」
「明日我若不參他一本,我就不是安平縣主!」
公公哪裡敢拿,諂媚笑著退了兩步,「安平縣主消消氣,是奴才有眼不識泰山,您不記小人過,別跟奴才們一般計較。」
陸泠月將藥材收了回去。
眉目凌厲的掃過方才意欲搶奪她手中藥材的侍衛。
「本縣主與東廠,井水不犯河水,日後東廠的人離我遠點!否則,我必不會善罷甘休!」
公公連連點頭,「是是是,奴才記下了。」
陸泠月提著藥材從幾人身邊走過。
餘光卻始終留意著那幾人。
直到走遠,才鬆了口氣。
好險!
回到太師府,天色擦黑。
陸泠月將藥材和藥膏給了春桃,出來時與季思珩提及府外的事。
季思珩卻不覺驚訝,淡笑道:「廠公府被燒了,戴公公自然生氣。」
陸泠月勾起唇,「難怪今日這街上突然有了許多侍衛,公子倒是大膽!」
「陸小姐怕了?」男人的嗓音染上玩味。
陸泠月滿不在乎的聳聳肩,「這有何怕?大不了到時候將公子推出去就是!」
季思珩眉頭微擰。
但見她眼底一抹笑意,又不禁跟著笑了。
她寧可毀了自己的名聲,也要護住他,又怎會將他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