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霆視線範圍內暫時沒有了顧綿綿的身影，不確定她去了哪裡。
臉色冷淡的思索許久，他終究還是撥通了電話，在顧綿綿接了之後立即問：「你在哪兒？」
「我，我在外面……」
「等我。」
幾分鐘後，他們在藝術館後門的一處通道後見面。
顧綿綿低著頭，眼睛已經哭得紅腫，看起來脆弱，好不可憐。
這樣的顧綿綿，曾經是多麼令顧夜霆心疼，捨不得她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也為了顧綿綿，幾次和顧溫妍作對，愈發討厭顧溫妍。
可是……
顧夜霆現在竟然沒有辦法確認自己之前的那些行為，是否真的應該存在。
或是，他根本就陷入了一場莫名謊言騙局當中。
他成為了可笑的，被利用的角色。
他的存在價值可能就僅僅在於必要的時候去刺激顧溫妍。
顧夜霆心中各種情緒複雜糾葛，一時間難以開口，反倒是顧綿綿先頂不住了，抬起眼淚汪汪的臉，看著顧夜霆：「哥哥，你有什麼話，直接和我說吧……我都可以接受。」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我不希望你誤會我……哥哥。」
「誤會你？」顧夜霆的聲音變得沙啞，每說一個字都前所未有艱難。
「我不知道……哥哥，我覺得你在生我的氣，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做沒做。」
顧綿綿還在裝傻：「做什麼？」
「是你安排的這一切，對顧溫妍。」
「哥哥你果然是懷疑我？」
「我不想懷疑你，你應該知道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你，過去無論是什麼樣的狀況，我都從來不會認為你有錯，我可以為了你受到任何質疑，可是……」
顧夜霆冷聲：「我不喜歡被欺騙，你應該明白。」
顧綿綿朝他走了幾步，一把抱住他：「哥哥，我錯了，我不想騙你！我真的沒有想過要騙你！」
顧夜霆輕輕撥開她的手指，退後，有了一定距離，低頭看著她：「所以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還是因為之前受到的那些影響？但你此前應該就明白，我們都承諾過，對你永遠不會有任何的不同。」
「該怎樣照顧你，我們都會做到，你仍然不相信我們？」
顧綿綿搖頭：「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哥哥，可是我不相信顧溫妍……」
顧夜霆皺眉：「她應該也說過不會和你有任何競爭，並不會奪走你的東西，何況有一些，本來就是屬於她。」
顧綿綿痛哭：「看吧，哥哥你也說，有些東西是屬於她，我怕的就是她覺得你們都應該只在乎她，而完全忘了我！我害怕！」
「可是我們承諾過了，你還是不信，你要我們怎麼辦呢？」
「我不知道！哥哥我現在真的快崩潰了，我每做一次這樣事情，就是想要不斷讓你們知道……顧溫妍沒那麼好，可是我也不希望自己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你能救救我嗎？」
顧夜霆原來的所有怒意在看到顧綿綿這樣的崩潰哀怨之後，又有些不知該怎麼辦。
顧綿綿到底也是他真心實意想要疼愛的妹妹，對他來說很重要。
只是，她變得連他都不認得了。
顧夜霆也有過許許多多的猶豫，否則剛才他不會糾結之後，才出現在這裡。
「綿綿，現在你先去向顧溫妍道歉，等她原諒你，之後的事情，我們再說。」
「……我不想去，哥哥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是我道歉有用嗎？顧溫妍心裡其實是討厭我的，我和她關係永遠不可能變好！」
顧夜霆深吸一口氣：「你打算怎麼辦？就這樣一直和她當仇人？做一些，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麼的壞事？」
「我不會了，我以後一定會離顧溫妍遠遠的，我再也不會這麼做了，我會相信你，哥哥，只要你答應會好好對我，在你心裡我永遠不會變，我就相信你……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你都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
面對顧綿綿的承諾，顧夜霆堅持：「不道歉，就意味著你們之間的矛盾永遠在繼續，你想讓我們怎麼做，看著你們在這個家裡互相爭吵？」
「可是她馬上就要嫁給薄司寒了，以後不常住在家裡吧，哥哥，我和她很少遇見，就無所謂了。」
顧綿綿這個態度，令顧夜霆眉頭皺得更深：「你覺得無所謂，因為她要嫁給薄司寒，所以你現在做什麼都可以？」
「……我也不是這樣想的。」
「顧綿綿！」顧夜霆難得這樣連名帶姓，叫她的名字，徹底發怒了。
「我無論你心裡在想什麼，但我絕不允許你變成這樣的一個人！這樣一個不講道理，甚至惡毒的人！」
顧夜霆厲聲道：「從小我們就告訴你，你在這個家裡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但你不能因此而變得目中無人，刁蠻自大，你更不能因此而丟掉本性，做人，要善良。」
「……可是。」顧綿綿有些不忿，她看著顧夜霆眼中的那一抹不滿之色，像是著魔一般，反駁道，「你們做生意，解決對手的時候不也心狠手辣嗎？為什麼那個時候你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生意場上競爭對手和自己的親人是同樣道理嗎？！」顧夜霆死死地盯著她，大失所望，「你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顧綿綿慌了一下：「……可顧溫妍也不把我當親人啊，我們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
「顧綿綿，你再這樣下去，我會認為你無藥可救了。」
顧夜霆突然間很失望。
但只是下一秒，顧綿綿就改變了這個說法：「不是！我心裡是把她當姐姐的，但很多事情不是我說了就算……哥哥，要不你也去勸勸她吧，如果她願意真心誠意的接受我，我也可以道歉。」
「以後我和顧溫妍會儘量保持著和諧關係，我不會再做那些討厭的事情，哥哥……我想要你們的關心和在乎，我只是怕你們不要我……」
可憐的抽泣聲到底讓顧夜霆心軟：「我明白了，但你也要答應我，以後絕對不能再這麼做。」
「知道了，不會的！」
顧綿綿答應得如此痛快，但……
顧夜霆現在到底信了她多少？
連他自己也已經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