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古教、破刀、彼岸花
第一章劫匪被劫
一條荒廢的古道,十幾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人護著三輛馬車小心翼翼的行進著。道路的荒草被不斷的碾倒下去,匍匐在地,正像是無數的江湖豪傑在強權面前摧眉折腰,轟然倒地,圍著馬車的每個人表情都緊張肅穆。
七月驕陽似火,豆大的汗珠在大家臉上滾落,再配著那樣的表情看著很是詭異。從他們慌亂的腳步可以判斷這是一群很普通的人,可那三輛馬車看起來卻一點都不普通,車廂外體裝裹著精美的絲綢,縫隙處鑲嵌著火狐的皮毛,窗牗上裝飾著金玉,窗簾低垂,無法看清裡面是什麼,每輛車拉車的五匹馬更是純種的胭脂獸,就這十五匹馬也不是普通的富貴人家可以擁有的。
這樣的一群人和這樣的三輛馬車走在一起怎麼看都有點不倫不類,這些人就算是給這三輛馬車當車夫都不配,可偏偏看起來他們像是在保護著這三輛車似的沿著這久已荒廢的古道小心前行。
有些事不是你小心了就不會發生,儘管他們很小心了,前面還是忽然衝出幾十號彪悍的人擋住了去路,這些人氣勢洶洶,每個人都拿著刀槍,身上隱隱有血光外溢,看的出都是殺過人的狠厲角色。帶頭的人看著還有點人模樣,濃眉虎目,儀表堂堂。
看見這些人衝過來,原先跟在馬車旁的十幾個人立即蜷在馬車的周邊,面露惶恐,全身瑟瑟,有幾個人的手裡倒是有短刀,可此時也都抖成了一團,慌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對方帶頭的輕蔑的看了這十幾個人一眼:「看看你們這慫樣,再看看你們這穿戴,這表情,你們跟這馬車配嗎?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立即滾蛋,你們的螻蟻命就可以保住了。」
可是他的話說完了那十幾個人不但沒走,反而靠馬車更近了些,幾個手裡有刀的也忽然挺了挺胸膛,手裡的刀握的更緊了些,眼裡有些絕然的神色,但是沒人接對方的話。
就仿佛能夠死在他們護著的馬車旁就是他們今生最大的榮幸。
帶頭大哥身邊的一個瘦子見這陣勢不由的冷笑:「我們兄弟在這條道上作了這麼多年生意,還沒見過捨命不舍財的,大哥仁義放你們一條生路,你們還真是不知道好賴呢!那好,我成全你們。」話音落下身影爆射而出,一腳就踢飛了最前面的人。瘦子腳上的功夫不弱,這一腳居然把對方踢出去三丈多遠,落入路邊的亂樹叢中,耳聽的哎呀一聲就沒了下文。
護著馬車的十幾個人倒沒被瘦子那自以為驚天動地的一腳給嚇到,反而被他說的話弄的迷惑不解,其中一個年紀大的站出來攔住還要動手的瘦子,拱手說道:」英雄慢動手,聽英雄說話的意思各位是——劫道的?」
瘦子撇了撇嘴:「老傢伙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什麼叫劫道?我們是作生意的——無本生意!明白了麼?哈哈哈」幾十個人全都肆無忌憚的狂笑起來。
沒想到這個年紀稍大的聽了這話居然長出一口氣,整個人看起來輕鬆很多,抹了下額頭的汗水說道:「各位原來是求財的——那你早說麼,都嚇死我了!」
所有的劫匪都不由打了個趔趄——你特麼不怕搶劫的,那你們哆嗦個啥,搶劫的你們不怕,你們倒是怕個啥?
年紀稍大的這時又上前深施一禮道:「各位英雄若是求財,在下這裡倒是有那麼幾千兩黃金送給各位買點薄酒,就算我家主人的一點心意。」
這話頓時讓在場眾人又是一個趔趄,幾千兩黃金買酒,這裡的所有人就算變成大象也要淹死幾個來回,再說了,這些劫匪在這條路上工作很多年了,賺到的錢加一起也沒到一千兩,這一下就是幾千兩……
「我要回家把我家的老房子翻蓋了,再買十畝地……」
「這回我可以把王寡婦娶了,那娘們我都惦記幾年了。」
「我必須要去趟春香樓,那裡的頭牌楚媛媛那個賤貨一直都賣藝不賣身,每次看見她我都渾身痒痒,那胸,那腰,那腿,那小嘴……這回一定讓她賣藝又賣身,至少要用十個以上的姿勢來伺候我。」
「媽的這次得跟大羊好好賭一次,這鱉孫每次都用錢大壓我,這回……」
「哎!我終於有錢給我弟弟治病了,他都癱瘓……」
……
所有的劫匪臉上都冒著各種各樣的星星,直到一聲清咳打斷眾人這才清醒過來,至少有十幾個人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擦哈喇子,這尼麼,前大襟都濕透了。
收拾利索了才看見金子已經擺在眾人面前,整整齊齊的六個大金匣,上面還有些散碎的,大金匣是五百兩一封的,那就是說這些金子至少三千兩,這可是金子,不是銀子,所有人的眼睛又直了。
對方年長者於是又清咳了一聲道:「各位英雄,這是在下等全部財物,只因主人家有急事,需要趕路,還望各位英雄能給我等一個方便,他日有緣必當再致謝意。」言罷對著劫匪又是深施一禮。
劫匪帶隊的用了很大力氣才把眼睛從金堆里拔出來,冷笑著:「你以為我沒見過金子?」
話音剛落就聽身邊有人小聲嘀咕:「你指定見過,但這麼大一堆你見過麼?別裝逼了,趕緊拿金子走人吧。」
帶隊的大哥瞪了一眼說話的劫匪才又看著馬車眾人說道:「既然你們這麼急,那我也給你們個痛快,金子和馬車留下,馬車裡的人可以跟你們一起走。」
對方老者剛要再說話,豈料旁邊樹叢里稀里嘩啦的走出一個年青人,看年歲十七八的樣子,眉目很清秀,但眼神里冒著讓人說不清的邪光,手裡還提著一個人,正是瘦子劫匪踢飛的那個,只是已經昏迷了。
少年一出來就對著所有人喊了一嗓子:「誰都不准走!我要問清楚剛才是哪個趁我拉屎時暗算我,居然還用活人作暗器,挺有想法啊。」
在場眾人立即覺得天上有無數隻烏鴉飛過,這特麼的誰呀?不知道什麼是死麼?在場的都是什麼人知道麼?還居然跑到一個方圓幾十里無人煙的地方拉屎,你怎麼不到混沌星空去拉呢!
不料年青人一眼看見了地上的黃金立即打了個口哨,隨手從腰裡扯出個蛇皮袋子流著口水滿眼興奮就開始裝金子,邊裝還邊自語著:「這特麼的誰呀?居然把這麼多金子扔馬路上,太特麼的敗家了!這麼多人居然沒看見,太幸運了,呵呵呵,這下發達了,哎呀!這麼多金子啊,我先買什麼好呢?真是糾結呀!」
所有人覺得天上又飛過了比剛才多幾百倍的烏鴉,黑壓壓的一片。
劫匪里的瘦子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沒有廢話,身子直接騰空而起,右腿奔著年青人的臉就劈了下去,同時腰一轉手裡尖刀就對著對方的胸紮下。
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瘦子的確功夫不錯,這一腿一刀乾脆利落,腿掩護著刀,刀借著腿勢,哪一下落在年青人身上,年青人都必死無疑,而現在年青人正兩眼冒光裝著金子呢,注意力就沒在瘦子那裡,眼看瘦子的兩擊就要全落在年青人身上,瘦子咬牙吼了一聲:「去死吧!」然後就飛了回去。
是的,是飛了回去,臉上還貼著塊金磚,落地時把地都砸了個坑,這下讓眾劫匪目瞪口呆,誰都沒看出來年青人是怎麼出的手,僅僅是看見瘦子臉上的金磚可以判斷是年青人出的手,而出手的分量更是嚇人。
劫匪們反過神來發現年青人已經把金子全裝進蛇皮袋子裡了,起身急匆匆的分開眾人跑到瘦子身邊從瘦子臉上把那塊金磚摳下,隨手在衣襟處蹭了蹭擦淨血液也裝了起來,並把袋子纏在腰上,三千兩的金子不是輕快玩意,可年青人看著很輕鬆,就像幾兩一樣,嘴裡還嘀咕著:「太敗家了,居然用金磚打人。」
領頭的劫匪眼看著瘦子的整個鼻子都被拍進臉里了,不由回頭怒瞪著年青人:「閣下什麼人?閣下暗器傷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年青人看著劫匪的眼神好像看見對方臉上長了花一樣:「我叫姬武,你要不要臉啊?你一個搶劫的跟我談什麼英雄好漢……好吧,就算談,只要能打倒對手的都是英雄好漢,說明對方有本事,將來你要是遇上一個放屁都能蹦死你的人,你更要匍匐在地,頂禮膜拜,因為對方比你強太多了,你連人家一個屁都擋不住還敢說對方不是英雄好漢?」
劫匪怒極:「你……」
「你什麼你?」現在就要你們來告訴我剛剛是誰拿活人暗算我?」姬武眯著眼問。
領頭劫匪陰沉著臉後退一步對其他劫匪命令道:「弟兄們,我們的金子都在這小子身上,我就不信他一個能打我們幾十個,一起上,幹掉他,搶回金子!」這些劫匪畢竟常年聚在一起,簡單的默契還是有的,立刻刀槍齊舉,往姬武身上招呼而去。
姬武往後連退了幾步躲開攻擊,嘴裡咕噥著:「就你們有刀,欺負誰沒刀似的,我也有。」說著還真從後腰抽出一把刀來,一把一尺多長,崩牙卷刃,鏽跡斑斑的破菜刀,跟著馬車的十幾個人瞬間被姬武的刀雷倒「這也叫刀?這切菜都沒人要的東西居然叫刀?」
姬武可沒管別人的想法,就見他左一下右一下,出手毫無章法可循,速度也不快,偏偏把所有人的攻擊都擋下了,邊打還邊嚷著:「這麼激動幹嘛?看來暗算我的就是你們沒錯了,跟你們說哈,剛剛我拉屎正拉了一半,你們把這個人撇過來暗算我,也就是我功力深厚才沒摔在屎坑裡,但是另一半說啥也拉不出來了,這筆帳要怎麼算?」
每個人的腦門上都掛滿了黑線,拉不出來屎居然要別人負責,這個世界估計也找不到第二個了。可是姬武就這麼嚷著,打著,東一拳西一腿左一刀右一腳前一指後一掌,二十息不到居然把幾十個劫匪全都打翻在地再也沒有動手的力量。
姬武踱步到帶頭劫匪身邊一腳踩住他問道:「剛剛是你要殺我?」
帶頭劫匪面色青紫,嘴裡湧出了血沫,可說的話卻沒一點服軟的意思:「有種你殺了我,爺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叫倪大虎,但是你得罪了蒙山樑家寨,我保證你活不過三天。」
姬武嗤了一聲:「我還以為你真是什麼英雄豪傑呢,沒等問就啥都說了,原來你叫倪大虎,蒙山樑家寨的,很好,這回我知道跟誰算帳了。」
「算帳?」倪大虎忍不住冷笑,可這一笑嘴角直接溢出了鮮血:「小子,你知道我梁家寨是什麼地方?居然要跟我梁家寨算帳?你先想好怎麼活下去吧!」
姬武腳下稍用力,倪大虎頓時感覺自己肋骨至少折了兩根,不由痛呼出聲,嘴裡噴出了一大口血,而姬武嘴裡則發出嘖嘖的聲音:「哎呀呀!你看你看,我這被你砸的後果很嚴重呢,手腳力量都不受控制啊,由這能判斷,我不但一半屎拉不出來了,很可能還患上了拉屎恐懼症,拉屎官能綜合症,習慣性拉屎拉一半症,而且鑑於拉屎所在部位離子孫根非常近,所以要對這些部位進行詳細細統的檢查,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隱性的連帶傷害存在,遺禍我的後代子孫,你們也知道現在這個醫療系統收費有多麼昂貴了,這些林林總總的購號,檢查,治療和購買丹藥的費用加在一起,恐怕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呢,你們打算怎麼賠償我啊?」
趴在地上的劫匪早就有人恨的用手將地抓了個坑:「這也太無恥了,這特麼的是敲詐!赤裸裸的敲詐!」
「這是年青人麼?這是一個年青人說出來的話麼?這臉皮得有多厚啊!」
「誰能把我扶到他面前去不?我這傷的太重爬不過去了,誰扶我過去踹死他?」
「真是世風日下啊,現在的青少年都無恥的這麼沒有底線了麼?」
姬武依然是一副唇紅齒白風清雲淡的樣子,他一點也不為自己的無恥覺得臉紅:「這樣吧,把你們身上所有的貴重物品全都拿出來看看夠不夠,誰要敢保留……」他腳下又加了幾分力道,倪大虎又是一聲慘呼,肋骨又折了兩根。
所有的劫匪看著這樣一個人模狗樣心狠手辣,功夫又高又無恥的傢伙當然不敢保留,趕緊把身上所有值錢的物品統統拿出來放在姬武的面前,其中居然還有幾十枚銅幣,姬武看著這些東西有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就這些了?都拿出來了?」
劫匪們忙不迭的點頭:「都在這裡了,在您面前我們哪敢保留。」
姬武一隻手不由扶住了自己的額頭,然後甩了甩腦袋,忽然發瘋似的一腳一腳踹著這些劫匪,邊踹邊罵道:「你們這群敗類,垃圾,白痴,特麼的搶劫這麼有前途的職業居然被你們作成這樣!你們還特麼的能幹點啥?那些江湖大盜山林好漢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幾十個人啊,身上就這幾個錢,一共還不到一百兩銀子,居然說自己是攔路搶劫的,怎麼有臉說出來?我叫你丟人,啊,還蒙山樑家寨?我叫你梁家寨!」幾十個劫匪一會兒功夫就被他踹的鼻青臉腫,腿斷胳膊折。
馬車那邊的一伙人聽著姬武的叫嚷則完全呆若木雞,三觀傾覆,甚至連劫匪來搶劫時都一點反應沒有的馬車廂里也有一個的門帘撩起個縫,無恥到這種地步的人比那萬年古教的教主都稀少啊,可算遇見一個,必須觀瞻觀瞻。
姬武打夠了好像氣也出的差不多了才停下看著地下慘呼連連的這群劫匪道:「都特麼的別裝死,把你們身上的衣服都給我脫下來。」
所有人的眼睛瞬間瞪大,他這是要哪樣啊?幾個年青點的劫匪緊緊抓住自己的衣服抱著胸恐懼的退到了其他人的後面。
眾劫匪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天才有一個忍著傷痛站到了姬武的面前,一副壯士斷腕捨生取義的決然表情道:「如果一定要這樣,才能平息小爺你的怒火,請小爺放過我的弟兄們,要禍害就禍害我一個人吧,我一定把小爺你伺候舒服了,不讓小爺你失望。」說完把全身衣服快速脫光,臉一仰胸一挺:「來吧!」
劫匪里已經有人哭出了聲:「太夠義氣了,這樣的兄弟我要交一輩子,尊敬一輩子。」
「今天這件事我們都要為這位兄弟保守秘密,回去後誰要敢亂說話,我大虎第一個不饒他。」倪大虎也眼含熱淚。
姬武則是看著脫光的這個傢伙愣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抬腳把他踢飛:「滾!」
最後在姬武的威脅下眾劫匪還是脫的精光排成一排蹲在馬路邊,而倪大虎更是被逼著用自己的血寫了欠條賠償對方的人身傷害及心裡補償,居然是一萬兩黃金。
姬武作完這些一把火燒了劫匪們的衣服,然後看都沒看馬車一行人,昂首挺胸的走了,當然走時沒忘了把劫匪們湊出來的那些銀子和幾十個銅幣揣在懷裡,臨揣起來之前還認真的數了下銅幣。
見姬武走了,馬車一行人也快速啟程很快消失在古道盡頭。
劫匪們看所有人都走光了,這才有一個疑惑的問倪大虎:「虎哥,我們這,這算不算被人打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