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檀視線掃過被她揪住的西裝袖子。
「牙口好,華泰我都能吞。」他接話。
陸召徽略驚,「你昨晚談妥了?」
顧言吐了一口氣,原來說的公事。
陸召徽一時間沒法答覆陸聞檀,乾脆把火挪到顧言身上了,「你怎麼還坐著?」
顧言回過神,準備走。
又被叫住,「不打招呼?」
顧言視線虛虛的從陸聞檀嘴唇飄過,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張了張口,喉嚨里的「小叔」突然啞火了。
昨晚意亂情迷,陸聞檀咬著耳際問她:「我是誰?」
她一開始答的「陸聞檀。」
「再答。」男人顯然不滿。
直到她回答「小叔叔!」
他似乎對這個稱呼情有獨鍾,讓她一遍遍的叫,而他身體力行的回應。
現在顧言想,他把她當成別人了吧。
「四叔。」顧言悶悶的聲音,起身,「你們聊。」
態度沒什麼可挑,但是相比於以往的她,明顯的不一樣。
陸野倚著沙發,看了他小叔。
男人臉上寧靜冷沉,似幾分不悅。
陸野又看了顧言,「言言,再幫我拿袋冰塊?燒得厲害。」
顧言聽著他的稱呼,覺得噁心。
她轉身去後院,還燒得厲害,是騷的吧。
「言言?」陸野含笑的聲音,然後起身跟上顧言,一把攬上她的腰,
「生這麼大氣,糊塗了?冰袋在廚房。」
顧言被他不由分說往廚房帶,掙脫不開,手肘直接撞他,「鬆開!」
陸野壓著聲,「好好配合我,演好今天的賢妻良母,明天我自認過錯方,會讓爺爺取消婚約。」
小叔剛把華泰拿下,這個時候她這個吉祥物如果鬧,生意出任何問題,他都得背鍋。
顧言聽出來老爺子不會輕易點頭,除非陸野也同意解除婚約。
她抬頭看他,「敢誆我,這輩子不舉!」
陸野愣了一下。
昨天在辦公室的時候,他就沒反應過來,她跟畫皮換了個魂似的。
今天更像一隻小野貓。
有意思。
他勾唇,俯身:「小爺什麼時候說話不算過?」
這一幕落進客廳的人眼裡,像是鬧了彆扭的小夫妻。
陸召徽臉色好看多了。
何伯在一旁笑,「少爺和少奶奶還是很般配的!」
陸聞檀整個人深深沉沉,談不上陰鬱,但周身氣勢薄冷。
「何伯,配副眼鏡不貴,不行就找董事長報銷。」
何伯冷不丁聽這麼一句,很明顯是在內涵他沒眼力勁兒。
然後見了四哥兒的外套被顧言遺留在了沙發上。
原來是這事。
趕忙走過去拿了外套,「瞧我這眼神,這就給您掛且!」
沒一會兒,陸野和顧言又雙雙回來了。
顧言被掐著腰攬坐在顧言身側。
陸召徽適時開口:「陸野的婚宴也該辦了,倆都二十五,不小了,現在領證,五年抱仨,否則過三十歲不好生了。」
五年抱仨?
別人家都是老婆婆事兒多,陸家這老爺子比女人事兒還多。
顧言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把她當娃娃複製機?
陸聞檀目光略過一臉土色的顧言。
自覺對號入座,「您這是寒磣我。」
陸聞檀過三十有二了。
「有你什麼事!」陸召徽瞥他一眼,「我能管了你?」
「早幾年讓你結婚,你說心裡有數。」
「這幾年讓你談一個,你直接胡謅心裡有人。」
他能有個屁!眼看著都要立地成佛了。
「你別給我帶個男人回來,我就能安息了,敢催你?」
陸召徽說完話不得不喝水順一口氣。
何伯又進客廳,笑呵呵的,「老爺,四哥兒保不齊真有人,他還說我眼神不好呢,這衣服上口紅都帶回來了。」
說著還問陸聞檀,「您自個兒沒發現吧?」
顧言心臟猛地一緊。
又下意識的抿嘴唇,她這兩天都用的一支口紅。
陸聞檀淡淡掃了一眼外套,「口紅質量不怎麼樣,下次給買條好的用。」
顧言心裡驟然打鼓。
下次?
他什麼意思?不會放過她?
顧言很難想像如果陸聞檀把鍋扔給她,她會怎麼死。
「我去廚房幫忙!」她豁然起身。
依稀能聽到客廳幾個男人八卦上身,就想知道陸聞檀藏著的人,但陸聞檀似是一聲也沒應。
顧言走得很快,不敢聽。
進了廚房,在差點打翻兩個碗,又差點把菜刀落到傭人腳背上後,她被打發走了。
去酒窖取酒。
過了會兒,傭人端水果出來,「少爺要不去哄哄少奶奶,是不是把人家欺負狠了,心不在焉,冒冒失失的,差點把腳給砍了,我打發去酒窖取酒了。」
陸野吊兒郎當,似笑非笑,「嬌氣,晚上回家再哄。最近都把她慣出脾氣來了!」
陸聞檀已經起身上樓。
進了房間,推開那扇書架,裡面竟是個私用電梯,一路下沉至負一樓車庫,又繼續往負二層酒窖。
顧言靠在酒窖里消磨時間。
依稀聽到有人下來的時候,她沒想到是陸聞檀,還以為傭人催她來了。
「馬上就來,小叔想喝的那款酒不好找……」
她剛說完,一抹身影已經堵在她的出路。
顧言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撞到後面的酒架。
陸聞檀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更是猶如驚蟄,低了頭,「我沒事,您讓讓。」
陸聞檀紋絲不動,垂眸看著她。
顧言芒刺在背。
「昨晚喝醉,是因為陸野?」男人突然出聲。
顧言皺眉,終於下意識的看他。
酒窖里光線有些暗,尤其他們這是個角角。
「怎麼這麼問?」她訥訥的。
陸聞檀薄唇抿著。
但是很明顯,是看到剛剛陸野和她進出廚房的模樣了。
「喜歡陸野?」他又問。
顧言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他是想說,既然她喜歡陸野,還說跟陸野分手了,所以隨便找男人睡。
而這個男人,還是他。
於堂堂瑞通投行總裁而言,她是侮辱了他。
是嗎?
顧言緊了緊酒瓶,乾脆直視了他,「陸野是我未婚夫,我喜歡他不是很正常嗎?」
之後很長時間,酒窖里死一般的寂靜。
顧言感覺陸聞檀在一步步把她逼到最角落,明明他看起來一派溫和。
沉聲卻像千年寒潭,冷幽幽的,「既如此,敢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