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神，對吧？」
JJ直播的負責人看著聞溪提交的個人資料，哪怕已經確認了無數遍，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是那個溪神嗎？他居然會來做直播。
聞溪聽著電話里的女聲，也是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呃，對，是我。不要叫我溪神，我會很有壓力……」
他的聲音很好聽，卻給人一種弱弱的感覺，聽起來沒什麼底氣。
JJ直播的負責人倒是沒在意他的語氣問題，她驚訝的是：「你怎麼會來做直播？」
「我缺錢。」聞溪脫口而出。
聞溪大學畢業後，就從家裡搬了出去，在地鐵站附近租了個房子。
原想這樣上班方便點，萬萬沒想到，剛租好房子不久，他就被迫辭職了。
原因是老闆他女兒從國外回來，要坐他的位置，而他不想去別的崗位，只能辭職。
剛交完房租就丟了工作，對聞溪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他頹了兩天，左思右想，還是沒敢把這事往家裡說，決定自己想辦法解決。
然後，機緣巧合之下，他和JJ直播平台簽約，成了一名遊戲主播。
負責人聽完聞溪的回答，有些無語。
可轉念一想，覺得「缺錢」這種理由無可厚非。
而且，如果是這樣的理由，那他們接下來的溝通會容易很多。
這樣想著，她直接切入正題：「我打電話給你就是為了這個。照你現在直播的內容，要想靠直播維持生計根本不可能。」
聞溪抿了下唇，沒說話。
「你的大號確實有名，但《靈跡》這遊戲已經涼了，沒人願意看你練小號，你也不可能天天用大號打競技場。我想這一點你自己也清楚。」
「嗯。」聞溪弱弱地應了一聲。
他開播第一周，來的人並不少，可接下來幾天，人數幾乎是呈直線下滑，讓他既不安又無力，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這通電話打了過來。
「我有個建議。」對方試探著說，「知道《SGH》嗎？」
聞溪眨了眨眼睛：「聽說過。」
不同於《靈跡》這款角色扮演類遊戲，《SGH》是一款戰術競技型射擊遊戲。
兩款遊戲的風格和熱度截然不同。
《靈跡》是國內的遊戲，只火了一時，而《SGH》風靡全球，一年比一年火。
「你在《靈跡》玩弓箭手，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會比較擅長射擊類的遊戲，推薦你去試試《SGH》。玩《SGH》的話，不用像《靈跡》那樣玩到頂尖，只要你技術達標，再來點騷操作，總有人願意買單。」頓了頓，「你今天先把遊戲下載下來熟悉一下吧，明天我會找人來帶你。」
聽出JJ直播有扶自己的意思，聞溪不由有些感動：「謝謝。」
結果對方嘆了口氣，無奈地回應：「不用謝，我是溪神的粉絲，所以不想眼睜睜地看著溪神就這麼涼了。機會我給你了，能不能把握住還是得看你自己。」
聞溪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這回是真的感動了。
他非常認真地「嗯」了一聲：「我會加油的！」
*
掛斷電話後，聞溪第一時間把《SGH》這款遊戲買了下來。
雖然只要99塊，但還是讓聞溪肉痛了一把。
他一口氣付清了半年的房租，現在幾乎是身無分文的狀態，連吃飯都成問題。
99塊，可以吃多少頓飯啊……
不過，想到自己通過直播賺了錢就能回本甚至翻身，聞溪咬咬牙還是買了。
遊戲不算大，很快就下好了，分國內服和海外服兩個版本。
聞溪遲疑了一下，選了國內服。
第一次進遊戲需要創建角色，聞溪選了個亞洲人的默認形象。
取暱稱的時候發現沒辦法輸入中文，就取了個英文名叫Wency。
這名字是他小學英語老師幫他取的，初中的時候被人嘲笑說像女的，他就再也沒用過。
但因為這名字音譯過來跟他的真名很像，所以他怎麼也忘不掉。
想著既然名字是女的，那乾脆玩個女號吧——聞溪把自己的形象換成了亞洲女性的默認形象，點擊確定進入遊戲。
《SGH》這款遊戲有兩種基本玩法，一種是街頭亂鬥模式，一種是荒島逃殺模式。
前者顧名思義，可以直接在遊戲地圖裡戰鬥，死了有一定機率會爆裝備。
然後因為《SGH》里的裝備都是花現金買的，所以很多人會通過殺人撿裝備來賺錢。
相比之下，後者更有競技的感覺，規則是把90-100個玩家扔到一座荒島上，一直戰鬥到只剩最後一人。
根據組隊人數不同，又分單排、雙排、四排等多種競技模式。
這種模式下，玩家死了不會掉裝備，遊戲結束後所有裝備完好無損，算是一種比較友好的模式。
聞溪剛接觸《SGH》，自然是選比較友好的荒島逃殺模式。
在進行第一把匹配之前，他看了眼時間，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開播。
剛開播，就看到不少彈幕。
【溪神，你今天遲到啦！】
【咦？今天的遊戲畫風不太對？】
【這不是SGH嗎？】
【我還以為進錯了直播間。】
說實話，聞溪開播前是有點忐忑的，他擔心自己本就不多的粉絲看到他玩別的遊戲會取關。
——確實有這樣的人。
【又一個跟風的，溜了溜了。】
【有點失望。】
但是很快被人懟了回去。
【主播也是要恰飯的好吧？】
【溪神看我！不要被某些說風涼話的人影響，你玩什麼我看什麼！永遠支持你！】
看到這些彈幕，聞溪心裡的不安總算散去了一些。
但他開口的時候，聲音還是有些忐忑：「那個，我第一次玩，可能玩得不好……」
【沒事，溪神加油！】
【溪神你自信一點啊，你可是《靈跡》第一的大神！】
【就是就是！】
聞溪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調整了一下耳機後，點開了荒島逃殺的匹配界面。
剛打算點擊匹配，還沒來得及移動滑鼠，就聽到耳機里傳來一個陌生的嗓音：「溪神！臥槽好巧……我正在看你的直播！沒想到會在遊戲裡遇到你！」
聞溪愣了一下，關掉匹配界面，看到了一個黑人，但他說的分明是純正的中國話。
是他的粉絲吧？
聞溪很在乎自己為數不多的粉絲，所以雖然覺得有些尷尬，但還是努力回應了：「啊，你好。」
結果剛回應完，就看到屏幕上划過一連串的【哈哈哈】。
【溪神你沒切換頻道啊！】
【他聽不見你的聲音啊溪神！】
【哈哈哈哈哈！溪神你怎麼這麼可愛！】
聞溪囧。
「不好意思，第一次玩SGH，不太熟悉……」
聞溪窘迫地說著，最終在彈幕的指導下把頻道切換到【附近】，然後回應了剛才那個人：「你好，剛才忘了切換頻道……」
「我看到了哈哈哈！」對方笑得沒心沒肺。
聞溪再次囧。
好吧，忘了對方正在看直播。
就在這時，聞溪收到一條組隊邀請。
他以為是正在跟他說話的這個人發的，就點了接受。
沒想到剛接受，面前的人便詫異道：「咦？你跟人組隊啦？還想邀請你雙排來著。」
聞溪愣了下，這才注意到組他的人和面前這個人的ID不一樣。
聞溪覺得有些抱歉：「呃，我還以為是你邀請的……感覺英文名都長一個樣啊。」
【哈哈哈哈哈，我家溪神不可能這麼蠢萌！】
【真的好蠢萌。】
【這大概就是反差萌吧……】
注意到屏幕上的彈幕，聞溪更加窘迫，不由咳了一聲。
他想起自己直播第一天，彈幕鋪天蓋地全是質疑他身份的聲音，覺得【操作這麼犀利的溪神不可能這麼蠢萌】，直到他們親眼見到他登錄大號，競技場全面碾壓……
不等聞溪反應過來，他就收到了【正在匹配】的系統提示，顯然是隊長點的。
緊接著，耳邊傳來另一個陌生的嗓音，比剛才那個輕佻很多：「溪神？很厲害嗎？」
聞溪意識到這是他隊長的嗓音，連忙把頻道切換到【隊伍】，回應：「不是啦，這遊戲我第一次玩。」
「哈？」對方詫異了一下，「那為什麼剛才那人叫你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