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鬧了——什麼鬼。
莫辰哭笑不得。
雖然這麼多錢砸下去，說了這麼多有的沒的，都沒能把聞溪騙進自己的戰隊，讓莫辰覺得有點挫敗。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絲毫沒覺得自己為聞溪花的錢有半分不值，對聞溪這個人更是半點討厭不起來。
甚至有點喜歡？
其實，沒面基之前，莫辰對聞溪所有的「寵」和「撩」，更多還是出於對他的欣賞，另外確實有私心想要獲取他的好感，覺得關係近了之後啥事都好說。
可實際面基之後，莫辰是真的對聞溪這個人感興趣了。
為什麼能這麼可愛？
「你想怎麼鬧？」莫辰幾乎是憋著笑問出了這句話。
聞溪還真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發現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飯，是Momo請的，這地方，也是Momo送他來的。
他要真鬧起來，鬧大了，把Momo惹生氣了，錯失一頓免費的午餐不說，還得自費坐車回家，想想就可怕。
但是小鬧一下又……跟調情似的。
一時間，聞溪有些為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在莫辰沒有讓他一直這麼為難下去，很快出聲妥協：「算了，不提了，暫時不提了。果然還是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聞溪：「……」
聽得出來，莫辰還是沒有放棄慫恿他去打職業。
聞溪真的很好奇了：「為什麼你非得讓我打職業不可？」
莫辰看著他挑了下眉：「這次是你自己提的，我可以回答吧？」
聞溪：「……答啊。」
莫辰笑了一下：「就是覺得，你有那麼好的技術，不去打職業太可惜了。直播什麼的，只要你還打得動遊戲就可以一直做下去，但是職業比賽，你現在不打，以後年齡大了手速慢了，想打也打不了。」
這話說得挺有道理，讓聞溪愣了會兒神。
但是，想起自己現在的經濟狀況，想起自己跟Momo實力上的差距……聞溪抿了下唇，最終還是堅定了原有的想法：「以後再說吧。」
莫辰聳了下肩。
這個回答無疑讓他有些失望，但他還是保持著一個比較樂觀積極的心態。
畢竟，「以後再說」、「暫時不考慮」——這些回答翻譯過來就是「雖然現在沒這個打算，但以後不一定」。
莫辰別的沒有，就是耐心特別好。
他看上的「獵物」，除非先被別的戰隊叼走，否則，他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把對方追到手。
*
說不提就不提，接下來，一直到把聞溪送回家，莫辰都沒再提「職業」二字。
取而代之，問了些生活方面的問題。
莫辰：「你一個人住？那附近有沒有什麼認識的朋友？」
聞溪：「沒有……我家不在H區，我只是為了便於工作才在H區租房，雖然現在辭職了，但房租已經付了也不可能退……」
莫辰：「租了多久？」
聞溪：「半年。」
行吧。
莫辰沉默了，還在思考這件事上有什麼可以幫聞溪的，突然，包間的房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這兩下敲得很輕，但兩人還是注意到了，幾乎同時將視線轉向門口。
其實，在聽到敲門聲的時候，聞溪就覺得不太對勁——服務員敲門的聲音更大也更理直氣壯，這個一聽就不是服務員。
果然，兩秒之後，門被打開了一條縫，一個穿著學生裝，長相非常甜美的女生試探著走進來，有些拘謹地朝兩人打了個招呼：「你們好……那個，我可以進來嘛？」
聞溪幾乎是本能地側頭去看莫辰，讓他做決定。
莫辰看著女生的方向眯了下眼睛，一改面對聞溪時的溫柔，用有些冰冷的語氣說了句：「什麼事？」
女生大概沒想到自己會被冷漠對待，愣了一下才說：「呃，我有個朋友很喜歡你，介意給個聯繫方式嘛？」
「介意。」莫辰脫口而出。
「那我說，是我喜歡……」
「如果沒別的事，就請出去吧。」莫辰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了。
女生當場愣住，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連聲道著歉退出了房間。
就在她退出房間的時候，負責這個包間的服務員來了，問她有什麼事，她什麼也沒說倉惶離去。
莫辰漠然回頭，視線落在聞溪臉上，立刻又牽起了唇角：「剛才說到哪兒了？」
聞溪看著他眨了下眼睛，有些意外——原來莫辰不是對所有人都這麼溫柔啊……
話說剛才那個女生還挺可愛的，是看到莫辰後被他的顏值吸引，猶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氣進來要聯繫方式的吧？
被這樣的女生要聯繫方式，大多數男生都會不忍心拒絕才對，莫辰居然拒絕得那麼乾脆。
大概是從聞溪臉上看出了他的猶疑，莫辰挑了下眉，試探道：「怎麼？喜歡剛才那個女生？」
「怎麼可能。」聞溪脫口而出，然後覺得自己回答得太果斷，又下意識地補充了一句，「雖然挺可愛的……」
「沒你可愛。」
聞溪：！！！
正用筷子夾著菜準備吃的聞溪，聽到這四個字，手一滑，菜就這麼掉回了碗裡。
他有些無奈又有些嗔怪地看了莫辰一眼，卻見對方正看著他笑。
「我認真的。」莫辰又笑著補充了一句。
聞溪嘆了口氣，認命地放下筷子：「你知不知道，我直播間裡的水友都在嗑我倆的cp？」
「嗯，看到了。」莫辰淡淡地回應，一副完全沒放在心上的樣子。
「你覺得無所謂嗎？」聞溪還是忍不住確認。
莫辰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了他一句：「給你造成困擾了麼？」
聞溪想了想：「那倒沒有。」
相反，讓他的人氣翻了好幾倍……
「那就無所謂。」莫辰回應，「你覺得無所謂，我就無所謂。」
聽到這句話，聞溪幾乎要脫口而出「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了，然而，想到他們昨天才剛加上好友，今天第一次見面……他還是覺得是自己想多。
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一見鍾情，然而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一見鍾情。
更不用說他們兩個還都是男的。
「行吧。」最終，聞溪非常敷衍地回應了這麼兩個字。
莫辰也沒在意，繼續跟他聊別的。
然後，用過午餐，莫辰開車送聞溪回家。
路上，兩人總算交換了彼此的真名。
原來叫莫辰啊。
聞溪在心裡重複了幾遍這個名字，不自覺地牽起了唇角。
*
下車，道別——這些都平平無奇。
臨走前，莫辰對聞溪說的最後一句話也很正常：「等我到家陪你四排。」
聞溪「嗯」了一聲。
然而，當聞溪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後，他的心跳一下子變得超快。
進臥室的那一刻，腿一軟差點撲倒在床上。
——後知後覺的緊張。
不就是一場普通的網友面基麼，為什麼會這麼緊張？
是因為莫辰的形象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優秀，由此感到了壓力？
還是因為，要時刻提防不被對方騙去打職業？
一時間，聞溪的大腦有些亂，讓他無法冷靜地思考。
好在他的調節能力還算強，1點開播的時候，已經把心態放到了最穩。
「下午好啊我的溪~」
耳機里傳來艾哲巨好聽的男神音。
明明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很震撼，可跟莫辰面基過後，聞溪突然覺得，艾哲的聲音也不過如此。
「下午好，愛豬。」他乖乖回應了一句。
「什麼愛豬！叫帥哲！」艾哲瞬間炸毛，炸完又瞬間切換到正經的語氣，「今天Momo也會跟我們一起組排是吧？」
聞溪對他的無縫切換是服氣的：「……對。」
「我這邊也會來個人。」艾哲說著，立刻問了句，「進來沒有？」
這話問的顯然是他那個搭檔。
很快，一個甜美的女聲響起：「進來了進來了！」
女的？
聞溪愣了愣。
不等他回神，艾哲便介紹道：「你倆應該是第一次組排，我介紹一下啊——Wency，我兄弟；Ruby，我女人。」
話音剛落，就被剛才那個女聲噴了：「你滾，誰是你女人！」
她噴完艾哲，立刻換了個溫柔的語氣對聞溪說：「溪溪你好啊~我叫露比，是愛豬的搭檔~」
「啊，你好……」聞溪回應著，有些緊張。
他還是第一次跟異性一起打遊戲。
他回應完，幾乎是求助般地點開好友列表，看到Momo在線，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然後，在艾哲把他拉進隊伍後，他第一時間把Momo拉了進來。
【哈哈哈溪神拉得好順手！】
【溪溪和momo終於要並肩作戰了嗎！】
【終於不是相愛相殺了！我流下了老母親般欣慰的淚水！】
聞溪對這樣的彈幕已經見怪不怪，他把Momo拉進隊伍後，立刻打了行字問他：進語音麼？
莫辰看到這行字，側頭往訓練室外看了眼。
透過訓練室的玻璃門可以看到，此刻此刻，他的三個隊友正在大廳里的沙發上睡得四仰八叉……
他回過頭，無奈一笑，回了這麼兩個字：不了。
他告訴聞溪，SGH第16屆職業聯賽就要開始了。
可他沒告訴聞溪，他也會參加。
兩周後就是國內選拔賽，無論是對他個人而言，還是對他所在的戰隊和俱樂部而言，都至關重要。
所以這幾天，他和他的隊友不是在訓練就是在打訓練賽。
哪怕跟聞溪約會，他上午也沒缺席訓練。相反，為了補訓練時長，他比平時早起了近三個小時。
累麼？
說不累是不可能的。
這也是為什麼這會兒他的隊友都在睡覺。
可是，既然答應了聞溪每天下午1點要陪他打兩局，莫辰就不會食言。
*
看到莫辰的回覆，聞溪有些失落，彈幕也是大嘆可惜。
不過，能看到聞溪和Momo並肩作戰，兩人的cp粉還是相當滿足的，很好奇他們會在遊戲裡擦出怎樣的火花。
「Momo不說話的話，那還是我來指揮吧！」艾哲很不要臉地說著，點了匹配。
這會兒，他們四個人都已經在四排的匹配地圖裡了。
很快，地圖裡的人數滿90超過10秒，遊戲正式開始。
「還是跳F區吧！都別跳錯了兄弟們！」艾哲說。
聞溪自然是說「好」，艾哲的搭檔露比卻是當場吐槽：「跟你匹配把把都是F區，就不能有點新花樣？」
艾哲：「嘿，有了新隊友就膨脹了是不是？你要是能帶我們拿第一，你也可以指揮我們跳哪裡啊！」
露比：「我說了不算，關鍵看水友，你看，水友都說我說得對！」
艾哲：「他們懂個啥！」
露比：「這叫民意！民意懂不懂！你還想不想要禮物了？」
兩人不愧是合作多年的搭檔，就這麼你一言我一句地聊了好久。
可憐聞溪插不上半句話。
不過聞溪不是很在意，他本來就不擅長聊天，要不是為了直播效果，他可能打完整把都不會吭半聲。
然而，就在他沉默裝死的時候，一個略顯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嗓音突然響起：「那我們跳C區。」
意識到這是莫辰的聲音，聞溪微微一愣。
他口中的「我們」，顯然指的他和自己。
聽到他這句話，聞溪第一反應是——你不是說不進語音麼？怎麼還是開了隊內語音？
剛想問，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艾哲說：「兄弟，你過分了啊，哪有一個隊伍跳兩個地方的？」
Momo立刻回應了一句：「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
艾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跟文溪二人世界吧！」
Momo：「嗯，總比讓他一個人夾在你們中間當電燈泡要好。」
聽到這句話，聞溪忽然意識到莫辰大概是以為他被排擠了，有點哭笑不得。
他不得不開口解釋：「……我就是想偷個懶不說話而已。他們負責說話，我們負責擊殺，分工明確，多好。」
終於聽到他的聲音，莫辰再次開口時，語氣一下子軟下來：「好，你想跳F區的話，我陪你。」
誤會，算是解除了。
聞溪剛才那話，艾哲卻不能當沒聽到：「哇，溪你有點過分啊！我好歹也是個技術流主播，負責擊殺的人里怎麼能沒有我呢！」
聞溪不以為意：「有Momo在，你試試你這把能拿幾個人頭。」
艾哲：！！！
「臥槽！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溪！」艾哲驚了，「說！你什麼時候成了Momo吹？你倆是不是私下進行過什麼py交易？」
聞溪：「沒有，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聞溪發誓，他真的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然而這會兒彈幕的畫風明顯不太對。
【哈哈哈溪神字裡行間都在說：我家Momo最棒了！】
【Momo剛才那句我陪你真的戳到我了！】
【請你們原地結婚好嗎！】
類似的彈幕讓聞溪有些無語，但是顯而易見，直播間的氣氛被完美地救了回來。
接下來，又是艾哲和露比的「二人轉」。
趁他們沒cue到聞溪，莫辰切換到私聊頻道對聞溪說：「只聽到他們在說話，還以為你被冷落了。」
此話一出，聞溪直播間的彈幕瞬間沸騰。
【Momo剛才果然是在為溪溪打抱不平嗎！】
【見不得溪溪受半點委屈，這也太寵了叭！】
聞溪有些無奈地把遊戲窗口小化，打開語音軟體，閉了自己的麥，然後用只有莫辰和自己直播間的水友才能聽到的聲音回應：「雖然確實插不上話，但我本來也沒什麼想說的，所以沒關係啦……如果你怕他們誤會，等會兒我再幫你解釋一下……」
「不用。」莫辰平靜地打斷了他，「我不在乎他們怎麼看我。我是來陪你打的，不是來陪他們打的。」
聞溪一陣愣神。
【啊啊啊啊啊！】
【草我沒了！】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你告訴我他們不是真的？！】
聞溪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看了眼彈幕。
他雖然不介意水友嗑他們的cp，但還是怕他們腦補過度，以訛傳訛，所以還是打算解釋一下。
然而，不等他組織好語言，艾哲便提醒道：「準備跳了！」
聞溪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把麥打開，回到遊戲界面後看了眼地圖。
還沒看清F區在哪裡，莫辰再次開口，對他說了這麼句話：「這把我帶飛，你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