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清申明很快便發了出來,由一位代理律師整理髮布,邵司和顧延舟全程沒有表態,雙方經紀人不想讓藝人過多摻合這事。
顯得這事兒真有多重要似的。
這大概是一份娛樂圈絕無僅有的澄清申明,裡面有一封來自國際知名珠寶設計師david的郵件,表示這個雖然小眾但確實不是婚戒,是他幾年前創作的一款裝飾性戒指。
然後就解釋起了邵司走光的……內褲。
——騙人,內褲和紋身你以為我們真的分不清楚嗎?
——這明明就是紋身!
——我就覺得是內褲!你們這群瞎子!
這場緋聞,瞬間變成了內褲與紋身之間的紛爭。
比前幾年某條裙子引發的,究竟是『藍黑』還是『白金』,更具爭議。
邵司這張走光照,是張粉絲抓拍,抓的是他某次出席活動的時候彎腰撿東西,畫質並不好,而且拍得還有些糊。
從照片上不僅能看到一角黑色內褲邊,還能看到一截精瘦的腰。
……腰還挺細。
陳陽第一次刷微博刷著刷著笑起來,明明之前他還在為這『無風起浪』的事兒煩心。他笑了兩聲,覺得自己有點不合時宜,便咳起來,然後調整好表情對顧延舟說:「聲明已經發出去了,可能一時間消不下去,過陣子就好了。」
顧延舟閉著眼任由化妝師給他撲粉,聞言沒說什麼。
陳陽想了想,又說:「那個邵司,挺有意思的。我記得你以前不是挺喜歡他嗎,他剛出道的時候你還誇過他來著……」
顧延舟眼皮動了動。
「怎麼現在就那麼不待見人家?」陳陽很少見顧延舟對誰有意見。
顧延舟睜開眼,平常他面上總帶著三分笑意,看著溫和謙遜。
只是現在正化著妝,面上沒有什麼表情,這樣看過去,竟覺得這位向來以『溫和』著稱的顧影帝瞧著挺冷的,而且眼底有種讓人生畏的戾氣。
顧延舟看了陳陽一眼,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陽哥,幫我把劇本拿過來。」
陳陽起身去拿劇本,歇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繼續道:「讓我想想,你以前那話怎麼說的來著……這孩子挺有天賦,長得也不錯……如果我沒記錯你是不是還誇過人家身材好?」
邵司剛出道的時候拍過一部游泳題材的片子,講一個患有心臟病的孩子夢想成為國家游泳運動員的故事。
在戲裡常常有隻穿一條泳褲的裸/露鏡頭。
……
顧延舟翻劇本的手頓了頓,然後示意化妝師不用再繼續撲粉。
等化妝師收拾完東西離開,他才靠在椅子上,捏了捏手指關節,不甚在意道:「你記錯了。」
陳陽越想越覺得顧延舟這態度有點意思,故意堅持道:「我不會記錯的。」
顧延舟鬆開手,看了看時間:「現在快九點了,你是不是還要回公司一趟?」
陳陽心道,這話題轉得還能再刻意一點嗎?
然而無論如何澄清,邵司和顧延舟的緋聞仍在不斷發酵,這種事情就像屎盆子往人頭上扣,就算把盆子摘下來了,也已經臭了。
人們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他們只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堵不住千千萬萬網友的嘴,攔不住他們各自站隊。
.
一天很快便過去。
天色漸黑,空氣沉悶,夜裡可能會迎來一場暴雨。
就在這座城市終於安靜下來之際,另一件爆炸性的事件卻在悄悄醞釀。
「……我已經受夠了,我受夠了,」是女人嘶啞的聲音,她先是低沉地絮叨著,然後突然間提高音量,發出一種尖刀在金屬器皿上刮動的聲音,令人陡然一驚,「——是你們逼我的!」
那聲音幾乎是要把自己胸腔里全部力氣都傾瀉出來,齒間淬著毒似的。
一個音一個音從喉嚨里擠出來,重複著:「都是你們逼我的。」
電話另一頭不知道那人說了些什麼,女人表情安靜下來,但也只是一秒。一秒後,她彎了彎眼睛,咧著嘴巴笑了。
輕輕柔柔的笑聲迴蕩在房間裡。
可女人臉上的表情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她抹著大紅色口紅的嘴幾乎裂到耳根,笑得詭異。
她此刻正背對著陽台,二樓客廳連接著陽台的那扇玻璃門大開著,風吹起窗簾,在紗質窗簾晃動間,能夠從縫隙里窺探到外面漆黑的夜色。
女人身上穿著一身戲服,水藍色旗袍,襯得她身材越發凹凸有致。
她笑著笑著說:「是,我反抗不了你們,這輩子都被你們拿捏,像臭蟲一樣苟活……可你們會遭報應的……會遭報應的。」
女人說完話,不再聽對方的回應,她將握著手機的手從耳邊慢慢垂放下來,屏幕還亮著,上面顯示的通話時間仍在不斷延續。
對方還在不停說話,而且嗓門頗大,即使隔著空氣,有幾個咬字格外清晰的字眼也能穿破空氣,傳到人耳朵里。
『婊/子』。
『賤貨』。
『操』。
「……真吵。」女人似乎這樣輕聲說了一句,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她彎腰從桌上拿起一罐白色的藥罐,再給自己倒了杯紅酒,然後拿著它們向陽台走去。
夜已經很深了,這棟房子顯然又地處位置偏僻,女人以極其危險的姿勢坐在陽台邊上,腳底懸空。
她朝遠處望了很久,也沒有看到多少燈光。
好冷啊。
她想。
女人擰開藥罐,手指上那枚復古的瑪瑙戒指在夜色里閃著低調的光芒。她雖穿著華貴的戲服,針腳精緻,但是身上卻只有這一樣配飾而已。
可能她也注意到這戒指,因此怔住了,像是記起什麼。
於是她放下藥罐,撥通了另一個聯繫人的電話。
上面顯示的是:顧大哥。
.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次日早晨六點半,系統把邵司喊起來:[……真的,總覺得哪裡不對。]
[幹什麼啊……大清早的。]
邵司翻了個身,他昨天研究了一天私家偵探發給他的材料,材料包里有整理後的所有的照片、行程。
其中還有一段偷錄的視頻,就是楊茵茵那天身體不適,被經紀人和助理攙扶進公司的視頻。
他琢磨著,正常人得不舒服成什麼樣子才會全身抽搐像吸了毒一樣。
……吸毒也不是沒有可能。
去年他和系統就聯手幹掉了好幾個吸毒的。
不過抓個吸毒的才得一年壽命,他和這破系統aa,各得半年。
可系統這回在發任務名單的時候明明白白地說過,任務完成可以得到十年壽命。
十年,跟系統a一下也還能分到五年。
所以這個任務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這時系統突然沉寂下來,隔了好一會兒,在邵司差點睡著的時候才喊起來:[真不對勁,楊茵茵命數變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別烏鴉嘴。]
邵司說完,想到系統以前那些『烏鴉嘴』黑歷史,腦殼一疼。於是他認命地睜開眼,坐起身。
系統雖然破,但它為數不多的能力中,比較強的一向就是那烏鴉嘴。
百發百中。
邵司打開燈,從床頭柜上撈過手機,剛連上網,一條微博熱門推送就『叮咚』一聲進來了。
——震驚!某y姓女星深夜死亡!疑似z-i'sa,準確死因警方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某y姓女星,]邵司抓抓頭髮,[楊茵茵……?統統,你簡直烏鴉嘴得厲害。]
系統:[人家也不想的。]
[如果任務對象死了,任務算不算失敗?]
邵司以往做的任務里,從來沒有碰到這樣的情況,基本都在他完成任務之後被警方逮捕。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系統對他說:[……不算。]
[那她還算個什麼任務對象?]邵司往後一倒,盯著報導上『死亡』兩個字出神。
[她死了,她牽扯出來的那條線還沒斷。]
系統給出一個模稜兩可的解釋:[黑幕還在,任務就不會終止。]
這事來得太突然,邵司一開始寧願相信這是個虛假消息,就像他跟顧延舟的結婚的事一樣。
可這是真的。
尤其李光宗還打電話過來,小心翼翼地找他談心。
「爸爸,你別有太大壓力,生命永遠是最重要的,我也知道最近公司給你安排的通告有點多,我呢我有時候態度也不好……我以後會對你更加溫柔,多多包容你的臭脾氣,咱頭腦得清醒,不管什麼時候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選擇z-i'sa絕對是錯誤的……」
邵司這時候,心才真的沉下去。
這種消息,媒體自然不會馬上公開,尤其在死因沒有確認的情況下。但是人死沒死,圈子裡人肯定是最先知道的。
邵司心一涼:「楊茵茵真的死了?」
「你知道了?」李光宗先是驚訝,轉而唏噓起來,「死了,死得透透的,磕了一整瓶an眠ya0,然後從二樓跳下去了。」
「你說說這,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解決,非想不開選擇z-i'sa,這人沒了不就什麼都沒了麼……也沒留個遺書什麼的……」
李光宗說到一半頓了頓:「不過有件事情倒是很奇怪,她跳樓的時候,穿著《烽火舊事》里那套旗袍,就是去年很熱的那部民國電視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