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2024-09-01 16:40:48 作者: 木瓜黃
  齊夏陽收到一封匿名文件。

  上頭只有四個字:小心齊明。

  再往下是幾個附件,從水軍證明,到辦公室錄音,應有盡有——靠著這幾樣東西,能做太多事情,她甚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齊明和楊羽兩個人的命握在手裡。

  「……網友都傻得很,聽風就是雨,我們只要請些水軍反黑回去……邵司算個什麼?只要我們不承認,他能拿我們怎麼辦。」

  齊明的聲音弱下去,楊羽那把老煙嗓又響起來:「是這個理,就算真是抄襲的,我憑什麼不能演,它抄來的跟我有半毛錢關係?……我看邵司不爽很久了,上屆金龍獎,影帝憑什麼給他……」

  「走運唄,」齊明奉承地笑笑說,「要我說,您的實力,您在娛樂圈的資歷,這個獎怎麼也輪不到他。」

  這馬屁拍得太准,楊羽就是想聽這種話,於是也跟著笑起來。

  這段錄音,齊夏陽越聽越覺得危險。

  她沒那麼傻,在這種關頭,誰會給她這種東西?在她快要餓死的時候,誰會遞給她這塊『蛋糕』?

  ……

  更重要的是,這塊『蛋糕』有沒有毒?

  齊夏陽聽著聽著便開始走神,屋內光線並不好,有些昏暗。曬不著太陽,南方空氣潮濕,這幾天又下過幾場雨,屋內還有股霉味。

  她猶豫著,不知道該拿這份郵件怎麼辦。

  給表哥?讓表哥解決?她和表哥,畢竟是一家人……

  即使剛才還在電話裡頭吵過一架,但是衝著齊明以前幫她賣版權的份上,齊夏陽有一瞬間的鬆動。

  然而已經下載下來的錄音還在繼續播放著。

  齊明語調輕鬆地同楊羽說笑:「就算情況太過惡劣,我們兩個沒辦法掌控……但這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這小說又不是我們抄來的,找我們負責?我們負什麼責?」

  這句話「轟」地一聲,在齊夏陽腦海里像枚炸彈似的炸開。

  她渾身發抖,無意識地摳起了手指。由於用力過猛,長長的指甲不小心戳到皮肉里去,一陣鑽心地疼。

  小心齊明。

  ……小心齊明。

  郵件上這寥寥四個字,清清楚楚地映在齊夏陽眼底。

  她過了幾分鐘才鎮定下來,將那幾段錄音保存好,然後做了一個大膽的決策。

  齊夏陽緊緊捏著U盤,眼底流露出幾分狠意,喃喃自語道:「如果這件事情一定要犧牲誰才能了結……一定不能是我,一定不能是我。」

  下午三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邵司解約的事情發酵到現在,站出來太多人,也出現了太多版本。大家看得撲朔迷離。

  娛樂聚焦V:驚天逆轉!證據確鑿!一生一世一雙人作者反水發聲!

  新娛樂周刊V:邵司解約事件中聯名發布律師函的幾人現在卻言辭不一,詳情請戳下方地址。

  齊夏陽的微博沒發出去多久,楊羽就跟炸了一眼跳起腳來。他一時間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在評論里罵了髒字,隨後又秒刪,但是『婊.子』兩個字還是被網友截圖留證。

  很快,齊明在國外也收到了消息。


  既然事態如此,已經沒辦法挽回,楊羽和齊明兩人也不能讓齊夏陽安全脫身,把她抄襲的事情扒出來說,一時間三人陷入了激烈的罵戰。

  狗咬狗,一嘴毛。

  這個時候,邵司睡午覺還沒睡醒。

  他最近找到一處好地方,顧延舟家後花園裡有個大搖椅,中午睡在上面曬曬太陽比睡床還舒服。有時候幾隻野貓會從牆外面順著樹爬進來,喵喵叫一陣,蹲在邵司腳邊撓痒痒。

  顧延舟在書房裡把顧鋒發過來的工作事宜弄完之後,一手拿著水杯,另一手抓了條毛毯,走出去看他。

  邵司個子高,搖椅攤平了也裝不下整個人。他此時正蜷著,由於睡姿問題,毛衣領口往邊上歪了幾分——也幸好他平時到處跑,睡車后座已經睡出了一種特殊技能,這樣睡著並不顯得費勁。

  不知道是太陽太扎眼,還是為了防止把臉曬黑,邵司拿帽子遮著臉。所以從顧延舟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頭頂幾嘬翹起的毛,再往下就是脖子和鎖骨。

  太陽快下山了,氣溫也逐漸降下來。

  顧延舟隨手將水杯擱在窗台上,走過去幫他蓋毯子。他一靠近,蹲在搖椅底下的那隻中華田園貓立刻「喵」地嚷了一聲,然後立馬夾著尾巴竄到邊上去。

  顧延舟本來打算給他蓋個毛毯就走,再讓這祖宗睡一會兒。

  結果這一靠近,就不太想走了。

  邵司本來睡得好好的,總感覺誰在鬧他,不太耐煩地睜開眼,結果入目便是顧延舟那張「乏善可陳」的臉:「……你想幹什麼?」

  顧延舟一隻手撐在邵司耳邊,另一隻手掀開他臉上的帽子:「想干.你。」

  邵司揉揉太陽穴,道:「哦,那你就想想吧。」

  顧延舟伸手輕捏了捏他的鼻樑,然後起身道:「醒了就回屋,外頭冷,你還穿這麼少。」

  邵司撐著手,坐起身,沒緩過神來,還有點懵,隨口應了一聲。

  他手機沒帶在身上,隨手扔在沙發里了。等他和顧延舟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客廳,遠遠就聽到手機鈴聲在響。等他們走進了,那陣鈴聲正好停止。

  李光宗,未接來電3通。

  邵司點了回撥,抓抓頭髮往沙發上一坐。

  顧延舟疊完毛毯,隨口問:「誰啊?」

  邵司撇撇嘴:「你最近剛認的兒子。」

  李光宗打電話沒人接,正在編輯簡訊,讓他看見了給他回個電話,結果簡訊剛編輯到一半,電話就來了。李光宗立馬接電話,嗓音嘹亮地喊:「爹!爹我們翻盤了!」

  「嚷嚷什麼,把你激動的。」

  邵司坐得不太舒服,剛才還沒睡夠,於是他一會兒靠著抱枕,一會兒又曲起腿換姿勢。

  顧延舟原先在低頭擺弄手機,跟陳陽聊下一部戲的事情,分心注意到邵司換姿勢換了好幾個,不由分說地將他撈過來往在自己腿上按:「躺好,別亂動。」

  邵司也很自覺,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將顧延舟的腿當靠枕墊著。等顧延舟發完信息,把手機扔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揉這人的頭髮。

  李光宗聽覺極其敏銳——尤其是對自己男神的聲音,兩隻耳朵跟雷達似的:「哎,我顧爹也在你邊上?」


  邵司不太想搭理這頭白眼狼:「你要跟他打個招呼嗎?」

  李光宗連連回絕:「不不不不我就隨口一說,我承受不住,顧影帝叫我兒子我聽著都要暈厥……不對,扯遠了,你看微博沒有?跟你想得一字不差!她把那些錄音——除了齊明說她抄襲的那段,其他都發了出來。」

  這件事情完全在邵司意料之內,只是他沒想過會那麼快:「她這是想迫不及待想踩著齊明和楊羽,自己上岸。」

  李光宗:「是啊,說得可狠了——說他們兩個喪心病狂。她還翻了一堆齊明的陳年舊料,指正他一直強迫手下藝人進行潛規則什麼的,把那些破事全說出來了。還說自己之前是被他們威脅逼迫,但是現在還是決定勇敢地站出來……那個嘴臉,嘖嘖,要多無辜有多無辜。我就一直想知道,這些人翻臉怎麼比翻書還快?」

  邵司冷笑一聲:「少抬舉他們,他們哪裡來的臉?」

  顧延舟的手本來一直安安分分地擱在邵司頭上,沒幾分鐘便開始順著往下滑,指尖輕輕滑過他的喉結,最後搭在脖子上,指腹在他頸側緩緩摩挲。

  邵司仰頭看他一眼,顧延舟順勢低頭親上他光潔的額頭。

  「……」

  李光宗本來特別擔心這次會失敗,更見不得邵司被人誤解。他誠惶誠恐地刷微博刷了好幾個小時,就是為了第一時間獲得媒體動態。最後看到報導的那一瞬間,他心裡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現在這件事情來龍去脈已經清楚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已經有幾家公司來找我,問我你那邊的情況,想簽你。條件開得都很好,接戲方面也沒什麼限制。尤其有一家,還願意支付你當時離開華業娛樂時候的全額違約金。」

  二點五個億,不是小數目。

  邵司沒太大反應:「你覺得呢?」

  李光宗:「我?我覺得挺好的啊。」

  「行了,先不跟你說了,」邵司不置可否,道,「我給安殷打個電話。」

  安殷此時正在家裡,王萍也在。

  她之前發的那條微博,王萍事後倒也沒罵她,只是把利弊赤.裸.裸地掰開,講給安殷聽:「你自己考慮清楚,你執意如此,我也沒辦法干涉你什麼。」

  當時安殷說:「我都想過了,不管什麼後果,我自己一人承擔。」

  現在結局出來,王萍鬆了一口氣——多虧了安殷之前主動站出來,他們基本沒有任何損失。

  王萍放下手機,卻沒有想像當中那份輕鬆,她欲言又止:「……這件事情,我應該向你道歉。」

  「你是對的。身為藝人,不只是拿錢拍戲,還得對自己和觀眾負責。」王萍繼續道,「說來也慚愧,我活了那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沒你們幾個年輕人有勇氣。」

  這場風波之後,《一生一世一雙人》劇組停拍,投資商紛紛撤資,最後徹底解散。和演員們之間的合約自然也就變成無效合同。

  齊明遠赴國外,楊羽被公司永久性封殺雪藏。

  齊夏陽註銷了她在文學城的筆名和作品,再沒有出現在大家的視線範圍內。

  而縞衣所著的《出其東門》一時間名聲大噪,某著名公司宣稱,已經買下影視版權,預計明年年初開機,主演還未定。

  至此,由邵司解約引起的一系列事件逐漸平息。


  但是這一事件留下的教訓,深深烙印在每個人心中。

  歐導發微博說:謝謝當初曾經站出來為此發聲的人們,因為有了你們,這類事件將永遠不會再發生。

  次日,天氣晴朗。

  方淨拉開房門正要去水房打水,迎面撞見一個戴著墨鏡的女人。

  安殷抬手摘下墨鏡,手裡捧著的花束太大,擋住了她大半張臉,她鼓起勇氣道:「我……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邵司來得晚一些,他沒起來床,顧延舟也捨不得叫醒他。

  結果等兩個人買了點東西趕到人民醫院的時候已經快中午,邵司本來準備直接敲門進去,顧延舟輕輕拉住他:「噓。」

  邵司腳步頓住:「怎麼了?」

  門虛虛掩著,顧延舟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一道縫,邵司清楚地透過門縫,看到安殷坐在椅子上,和戴薇說著話。

  兩個人不知道說到什麼,一道笑了起來。

  「過會兒再來吧,」顧延舟幫邵司把口罩戴上去,順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道,「我們先去吃飯。」

  邵司想想也是:「吃什麼,川菜?我跟阿崽之前好像在這附近吃過一次,有家店還不錯。」

  顧延舟看他一眼:「就你這胃,還川菜,咱兒子平時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邵司差點沒跳起來勒他脖子:「跟誰咱兒子呢,沒大沒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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