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課,被拘了整節課的學生們就如同一隻只撒歡的羊駝,瞬間打滿雞血。閱讀
謝苗同桌李臘梅出去跟人踢毽子了,後排幾個男生也不知道跑哪裡浪去了,周圍空了一大片。
只有她安靜地坐在位置上,將上節課老師留的作業題一一謄抄下來。抄一道,就粗略估算一下大概需要多少解題步驟,流出足夠的空間,用格尺劃一條橫線。
這是謝苗上輩子養成的習慣。
做作業前提前將題目抄下來,既可以在抄寫過程中加深對題目的理解記憶,也不容易出錯。
只不過上輩子到了高三,五花八門的卷子習題冊都做不完,老師們也就幾乎不在本上留作業了,她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還會把這個習慣撿起來。
謝苗專心致志,等抄完合上作業本,才發現周老師已不知在邊上站了多久。
她有些意外。
周老師據說當年被批*斗得不輕,人心灰意冷了,也不太愛管學生學不學習了。
但看得出來,他還是十分惜才,對班裡幾個肯認真學習又成績不錯的學生十分上心。
至於那些只是來混日子、就沒想過好好學習的,則被他選擇性無視了。
謝苗之前,就是周老師看都不會看一眼的那種學生。
沒等謝苗想明白對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周老師已經自她桌上收回視線,背著手轉身回了講台,仿佛剛剛就只是路過。
周老師一走,才從外面回來的李臘梅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湊過來小聲問謝苗:「周老師剛才站這兒幹嘛呢?他不是一向不往後三排來嗎?」
「我也不知道。」謝苗小聲回了她一句,聽到上課鈴響,趕忙拿出課本。
李臘梅知道她最近突然開始認真學習了,也沒打擾她,自己拿了鉛筆在本子上畫畫玩兒。
謝苗在班裡一直倒數,物理成績尤其不好,曾勇創個位數的低分記錄。
因此一開始在辦公室聽劉老師說她最近學習很用心,進步也很大,周老師還不太相信。
沒想到下課之後別人都去玩兒了,她卻在整理作業,還整理得十分仔細。
周老師心裡意外,上課的時候也就在他比較看重那些學生之外,又多注意了謝苗兩分。
這一注意他才發現,謝苗不光是在認真聽講,還和班裡那幾個成績不錯的同學一樣不時用眼神給予他回應,像是他講的內容都聽懂了。
周老師心裡一動,在找人到黑板上做題的時候,突然點了謝苗的名字。
謝苗?
李臘梅筆一頓。
躲在後面看小人書的幾個男生更是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周老師上課提問,叫人到黑板上做題,那都是挑人的。
一看就沒聽講的學生,或是成績太差根本答不上來的,他懶得浪費時間在對方身上。
今天他怎麼會突然點了謝苗?
口誤,還是看謝苗不順眼,想讓她當眾下不來台?
沒人覺得謝苗個小學渣能答得上來,吳淑琴甚至不無得意地回頭瞥了她一眼。
裝得再像,一旦動了真格的,還不是得馬上露餡兒?
別說她這幾天是不是真開始學習了,就算是真的,以她那豬腦子這幾天時間能學出個啥?
就算留級一年,她都未必能考及格,現在?哼!
吳淑琴和同桌對了個眼神,發現對方也一臉不屑,嘴角還掛著幸災樂禍的笑。
她心情大好,又回過頭,打算看看謝苗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點名,會驚慌成什麼樣兒。
不成想,謝苗只是錯愕了一瞬,就面色如常站起身,朝講台走去。
吳淑琴一愣,其他同學也有些意外。
不會做,還一點不慌,謝苗心理素質這麼好的嗎?
那她上次被劉老師沒收了本子,怎麼低著腦袋不敢抬頭看人,還哭得臉上粉都糊了?
心疼的?那本子裡面夾著錢啊?
眾人正不解,謝苗已經從周老師手裡接過粉筆,抬手在黑板上寫下一個解字。
接下來,她是打算看著題目在講台上呆站半天,等周老師不耐煩攆她下去?還是直接說自己不會做?
同學們已經在腦內為謝苗設想好她會有的一百零八種反應,謝苗卻哪一種都沒選。
她連一秒鐘的停頓都沒,刷刷刷開始寫解題步驟,很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小胖子王大力忍不住回頭問李臘梅:「她真會做啊?」
「我哪知道。」小學渣李臘梅一臉茫然。
後排幾個男生更是雙目炯炯,「真不愧是一直穩坐一二三名的人物,看這筆拿得多穩,看這答案編得多六。我要是有這本是,我爹就不會嫌我卷子大半都空著,要抽我了。」
前排那些成績比較好的學生看到謝苗的解題步驟,神色確漸漸認真起來。
謝苗的解題思路完全正確,甚至一個多餘的步驟都沒有,根本就不像不會的樣子。
謝苗居然真能解出來?
當謝苗將最後的答案工工整整寫在黑板上,學渣們還好,幾乎整個教室前半部分都沉默了。
謝苗沒注意那許多,做完後檢查一遍,將粉筆還給周老師,「老師,我好了。」
周老師朝她點點頭,「回去吧。」
謝苗就下了講台,然後一抬頭,對上無數不可置信的目光。
同學們這麼熱情的嗎?
謝苗眨眨眼,突然想起一個表情包——此處應有掌聲,jpg。
一路迎著大家的注視回到座位上,謝苗剛坐下,立馬被后座的楊小毛拍了拍。
「哎謝苗你是咋編的?教教我唄。」
不等謝苗說話,講台上周老師已經用紅色粉筆在她的答案編上打了個對勾,「謝苗同學做得很好,這道題考的就是我剛剛講過的……」
做、做對了?!
楊小毛一下子收起臉上的嬉笑,看謝苗的眼神有幾分驚恐。
瞎編都能編出正確答案來,這麼牛的嗎?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但不少人直到下課,還在想謝苗是怎麼做出來的。
才認真學習幾天就能有這樣的效果,會不會太扯了點?
最後還是吳淑琴拉了把自己的同桌,「狗屎運罷了,有啥好在意的。再說那題那麼簡單,是你不會做還是我不會做?走走,出去玩去,老待在教室里悶死了。」
眾人一想也是啊,狗屎運能走第一次還能走第二次嗎?有啥好在意的,又都活躍起來。
謝苗聽到了,也沒解釋。
她是不是真學習進步了,考完期中考試不就知道了?
現在費再多口舌,估計也沒人信吧,畢竟她以前成績是真差。
周五,初三年級又安排了集體勞動,全天。
從地里回來的時候謝苗一身熱汗,感覺裡面穿著的小背心都黏在了身上。
所以她到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服從里道外全脫下來換了,拿個盆裝了準備去河邊洗。
「奶,我上河洗衣服了啊。」
一面找肥皂,謝苗一面和院子裡正剁菜準備餵雞的王貴芝說。
王貴芝一聽,趕忙站起身,要過來奪她手上的盆,「洗啥衣服洗衣服?今天幹了一天活兒你不累啊?你放著,奶一會兒剁完就給你洗了,用不著你。」
謝家幾個壯勞力都在隊裡掙工分,家裡上下全是王貴芝一個人忙活,一天也難有閒著的時候。
以前不懂事也就罷了,現在記憶覺醒了,謝苗哪能再讓老太太給自己洗衣服。
「不用了,統共也沒幾件,還都不太髒,我隨便搓搓就行了。」
謝苗已經找到了肥皂,拿上後仗著自己人小跑得快,嗖一下就竄出了門。
「哎呀你慢點兒,小心摔了。」
王貴芝在後面喊了一句,想想孫女這一陣都挺乖巧懂事,又笑了。
好孩子,最近學習一定辛苦了,等回來,拿紅糖給她沖倆雞蛋。
謝苗一口氣跑出二三十米,才慢下腳步,端著盆往河邊去。
北岔村自北向南有條河,將村子分成河東河西兩個大隊,謝家和吳家都住在河東大隊。
農村倒水不方便,一般洗衣服都會到河邊來,流動水也洗得更乾淨。
謝苗到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在那兒洗衣服了。
見到謝苗,一個梳著兩根麻花辮,看上去不過十七八的年輕女孩回頭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問:「又來幫顧涵江洗衣服啊?顧涵江呢,咋沒和你一起來」
自從被教育過,謝家三兄弟已經有幾天沒在謝苗面前提到顧涵江三個字了。
謝苗耳根清淨得很,哪知道出來洗個衣服還有人給她找不痛快。
她彎彎唇,「你這麼關心我幹嘛?我要洗的不是顧涵江的衣服,你還能把肥皂吃了啊?」
這人叫錢麗,家就住在吳家隔壁。,
顧涵江剛來那會兒,她見謝苗傻哄著謝苗套了不少話,然後添油加醋傳出去,到處笑話謝苗不知羞倒追男人,謝苗早和她撕破了臉。
聽謝苗這麼說,錢麗一噎,臉上有些不好。
但轉念一想,謝苗再嘴硬,在顧涵江和吳淑琴面前還不是得裝孫子,她又笑了。
「我就是隨口問問,你這麼急頭白臉的幹啥?」
錢麗假裝無意,將洗完的衣服放在旁邊的空石板上,占了附近最後一塊石板,問謝苗:「你和顧涵江定親也有十來年了吧?咋從不見他陪你出來溜達?他有那麼忙嗎?」
「你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你們住那麼近,他肯定願意告訴你。」
錢麗又是一噎。
顧涵江性子孤僻,來了幾個月了都沒和她說過一句話,叫她怎麼問?
謝苗懶得理她,已經在另一處水流剛好的地方找到了塊適合洗衣服的石板。
只是這兩天沒下雨,水小了些,得把石板再往裡抬一抬。
謝苗放下盆,彎腰正要去搬,那邊錢麗又是一聲嗤笑。
「人家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她還倒貼上去,真當人家會把那啥娃娃親當回事兒啊。」
這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欠懟?
謝苗轉過頭,剛要說什麼,一雙修長清瘦、骨節分明的手突然伸過來,搬起了那塊石板。
「放哪兒?」
有個熟悉的低沉嗓音,淡淡在她耳畔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同學們:謝苗還真會編啊哈哈哈哈——媽的又考第一,還讓不讓勞資自我安慰一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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