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樓什麼時候建造的不可考,但在北宋時候的東京,已經是最有名的酒樓,沒有之一。
甚至在北宋亡了之後,宋人在臨安還重建了一座樊樓,可見樊樓之名望。
趙德芳聽到「樊樓」二字,黯淡下去的眼睛瞬間又明亮起來,「好,我要吃魚膾和魚鮓。」
魚鱠就是生魚片,這可不是日本特產,嚴格來說,膾傳入日本後才被稱為刺身。
魚鮓則是一種通過醃漬發酵而成的美食,製作過程繁雜,但入口鮮香無比。
樊樓在御街上,從宮門口走到樊樓不遠,但抵達時,趙德芳已是吃了個半飽,只怪一路上誘惑太多,什麼糕團鋪、香飲子(飲料)鋪,果子(鋪)......
趙德芳一手拿著糖人,一手拿著荷花糕,還有一大堆吃食和小玩意兒被宮人捧在了懷中,琳琅滿目,眼花繚亂。
「哇!好漂亮!」趙德芳看著眼前高聳的歡門,鼓鼓囊囊的小嘴發出一聲驚嘆,連糖人快化了也一無所覺。
樓高三層有餘,歡門上彩帛飛舞,彩綢彩燈將門樓裝飾得絢爛奪目。
入了歡門,趙德昭抬頭打量,雖見識了大都市的豪華酒樓,但仍舊被樊樓的氣派所震撼。
說是一座樓,可走進去才發現是五座樓相連,中間有飛橋欄檻,明暗相通,珠簾秀額,白日裡燈燭也無比耀眼。
樓中有水池,池旁竟然裝著幾架扇車,車前放著冰塊,水力驅動它們轉動,帶來涼風徐徐。
而樊樓可不是酒樓這麼簡單,趙德昭看了一圈才發現,這就是現代的商場啊。
賣綢緞的、香料的、珠寶的比比皆是,甚至還有售賣珍惜猛禽鷹鴞的。
東京CBD,名不虛傳。
只是,趙德昭看著樓上的單間,又看了看小二引給自己的坐席,忍不住問道:「單閣,沒了?」
「回客官的話,樓中六十間單閣都得預訂,今日單閣都滿了,要不您......等會?」小二謙恭問道。
「不等了,就這兒吧!」趙德芳小孩子心性,哪裡願意等,拉著趙德昭便坐了下來,小手一揮讓跟隨的宮人也單獨開了一桌。
蔥潑兔、金絲肚羹、桃杏饅頭、荔枝腰花、火腿蓮子豆腐羹、醬豬肘子、三鮮筍炸鵪鶉......
滿滿的一桌子菜,趙德昭起初害怕他二人吃不完,沒想到趙德芳坐下後筷子就沒停下。
這要再長几歲,可不敢帶他來樊樓吃喝。
趙德昭算了算自己的財產,默默嘆了口氣。
作為趙匡胤的兒子,大宋的皇子,從五品的貴州防禦使,趙德昭一年有不到兩百兩銀子的俸祿。
這俸祿和另外幾個朝代相比算是優渥,但在樊樓簡單吃個飯,可也要花上三五兩白銀啊。
這要多來幾次,可負擔不起。
「你慢些吃......」
對於趙德芳的吃像,趙德昭簡直沒眼看,可趙德芳的解釋,是說宮裡做的飯不好吃,不是蒸的就是煮的,味兒都沒有。
「兄長,你怎麼不吃?」趙德芳見趙德昭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奇怪問道。
「你喜歡吃多吃些,我不餓!」
現代美食煎炸蒸煮燜烤,食材又是豐富多樣,眼前這些食物,又如何能讓趙德昭驚艷?
可看在趙德芳和那些宮人眼中,就是這位大殿下愛護幼弟,謙恭仁愛了。
趙德芳可沒這麼多想法,舉著筷子遊走在碗碟之間,很快滿嘴流油,小肚子也鼓了起來。
「你慢點吃,別吃壞了,母后會擔心。」趙德昭取了帕子替趙德芳擦了擦嘴角。
「嗝——」趙德芳打了個飽嗝「嘿嘿」一笑,「難得能出宮,自然是要吃飽的,嗝——兄長,真羨慕你出閣了,可以天天在外頭吃好吃的。」
這就是小孩子天性了。
他們羨慕成年人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可等他們長大了才會知道,這些自由背後所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他們也不知道,成年人懷念孩童時光,不比他們總想著快些長大要少。
趙德昭大口喝完冰涼的果子飲,摸出三個銀角子放在桌上,「行了,我送你回宮,再晚你兄長我可就要挨罵了!」
「嘩啦啦——」
「乒——乓——」
二人正起身,頭頂突然傳來聲響,趙德昭忙護著趙德芳後退了一步,一個瓷瓶從天而降,正巧碎在趙德昭的背上。
「殿下——」
「哎呀不好了,快,快去找大夫,不是,去請太醫來!」
宮人們手忙腳亂,幾個上前查看趙德芳有沒有事,另幾個扒拉著趙德昭,臉上滿是焦急。
出來一趟就讓皇子受了傷,他們回宮可就要吃掛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