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
趙三福來了。
這貨手中還提著幾個油紙包,假模假式的來探望楊玄。
「這是我表姐。」楊玄指指怡娘。
怡娘只是露了一面就去了廚房,隨即廚房傳來雞臨死前的聲音。
「這是我的先生,曹穎曹先生。」
趙三福一看曹穎就心生好感,「曹先生看著正氣凜然,今日有事,哪日一起喝酒。」
他低聲對楊玄說道:「剛才鏡台有人說,國子監有學生被金吾衛周岩的人拿了。」
周岩……國子監學生。
「誰?」楊玄眯著眼。
「包冬。」
「可被拷打了?」楊玄的腦海里浮現了周岩那張陰鬱的臉。
「打了,說是打的很重。」趙三福贊道:「據聞那邊的人讓他招供同夥,否則便弄死他,可此人卻點頭,說願意赴死。」
「哎!楊玄!」
……
楊玄策馬到了國子監,去請見寧雅韻。
「祭酒不在。」
司業安紫雨在。
楊玄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焦躁,「司業,包冬被金吾衛副將周岩拿了,弄的是賣藥毒死人的名頭……」
安紫雨起身,「可是真毒死人了?」
楊玄搖頭,「那藥我請了醫者看過,健脾開胃,還能補腎。這周副將上次搶功未遂,於是便想讓包冬開口把我拉進去。」
「賤狗奴!」戒尺在安紫雨的指間飛轉,那雙眸中幾乎都是怒火。
「司業,只需讓他們停止拷打包冬就行,司業,司業……」楊玄傻眼了。
一陣風般的,安紫雨消失了,隨即外面傳來了輕喝。
「我去去就來!」
金吾衛。
「他還是不肯說,周副將,再打就怕會出事,到時候國子監的人不肯善罷甘休。」
周岩冷笑,「那又如何?」
呯!
外面傳來了慘叫聲。
接著一個身影沖了進來。
外面的人只聽到裡面一陣大亂,旋即那個身影飛掠出來,直接上了對面的屋頂。一手反握戒尺,一手背負在身後。
兩個身影緊接著沖了出來,接著身後值房轟然倒塌。
周岩有些狼狽的抬頭看著對面屋頂上的女子,「你是誰?」
戒尺在指間飛轉。
安紫雨淡淡的道:「國子監司業,安紫雨。」
她腳下一頓,瓦片粉碎,隨即飛掠而去。
「但凡包冬出了事,我國子監和你金吾衛沒完!」
現場一陣死寂,良久,有人問道:「可還要拷打?」
呯!
周岩一腳踹斷了一根木柱子,轉身而去。
……
「周岩要的是功勞。」
國子監,楊玄說著此事。
寧雅韻回來了,聞言伸手輕輕撫琴,白玉般的臉上多了一抹怒氣,「老夫這便去求見陛下。」
呯!
房門被推開,安紫雨帶著一股風沖了進來。
「如何?」楊玄還問,沒看到寧雅韻一臉苦笑。
「我拆了他的值房。」安紫雨坐下,「此事有些麻煩。」
楊玄搖頭,「此事在人不在事。他要我低頭,把此事讓給他。既然如此,我便把南周密諜的謀劃壞了,隨後他不放人便會坐蠟。」
他隨即告退。
身後,寧雅韻輕聲道:「我玄學子弟大多呆蠢,如此子般機變的再無第二人。」
安紫雨點頭,「不過南周密諜善於隱匿行蹤,金吾衛人多,楊玄手下的不良人太少……我擔心被金吾衛搶了先……」
寧雅韻舉杯就唇,輕啜一口茶水,平靜的道:「老夫在看著,若是不妥,那便讓長安人看看我國子監傾巢出動的盛況。」
……
「查!」
周岩一聲令下,金吾衛出動了。
每個坊中都有金吾衛的軍士在盤問。
「最近可看到生人?」
「若是有發現,重賞!」
周岩和幾個下屬站在一起,下屬們不斷在分析此事的各種可能。
「周副將,咱們人多,加之我等合力謀劃,萬年縣那幾個不良人何足為慮?」
周岩頷首,眼中的陰鬱越發的多了,「上次之事後,大將軍呵斥了我,若是不能挽回,此後兩年我將再無升遷的可能。」
他看著眾人,嘴角微微勾起,「我好,你等就好。」
「是!」
金吾衛士氣如虹。
長安某個宅子裡。
幾個男子圍坐在案几旁。
「金吾衛出動了人馬,在長安城中各處尋訪消息,甚至還懸賞。」
「越是如此,我等的機會就越多。」
「差不多了吧?」
首領點頭,「再等兩日。」
……
第一日,楊玄帶著人在城中可能的地方搜索,多次和金吾衛的人碰上,被嘲諷了一天。
「要小心!」
趙三福再次來了。
「周岩上面有人,上次本就準備了升遷,卻功虧一簣,此次他勢在必得。」
楊玄點頭,「哎!吃了沒?」
趙三福看看曹穎,「我與曹先生一見如故。」
於是晚飯楊玄就和怡娘一起,趙三福和曹穎一起。
晚飯後,楊玄在院子裡踱步思索,怡娘跟在他的身邊笑道:「先前郎君沒看到,那趙三福和曹穎互相刺探底細,笑死人了。」
耳機里,朱雀輕聲道:「摸底。」
等怡娘走後,楊玄問道:「朱雀,你這算是開車嗎?」
懷裡捲軸綠燈狂閃。
晚上,楊玄坐在床上。
「那部電影再放一次。」
直至深夜,楊玄才睡下。
第二日,他去了萬年縣。
「楊帥,金吾衛那邊越發的熱火朝天了。」溫新書有些急,「他們還抓到了幾個作奸犯科的,越發的得意了。」
趙國林摟著馬槊,就像是摟著自己的命,「早著呢!」
楊玄坐下,眯眼思索著。
楊玄睜開眼睛,「他們丟出財物的目的必然是想轉移我等的視線,隨後能做什麼?等我們尋了許久尋不到,偃旗息鼓,他們再動手……」
溫新書說道:「可那十多箱財物哪來的?難道藏寶還分為多起?」
「有這個可能。」趙國林頷首,伸手準備撓頭,突然手一僵,心道我怎地學了這個習慣?
楊玄卻覺得還有一種可能,「你等可曾發現,這兩日金吾衛大索城中,守城門的軍士卻有些吊兒郎當的。」
楊玄霍然起身,「他們是密諜,密諜是什麼?密諜便是最出色的罪犯。罪犯在這等時候會做什麼?」
「我需要人手。」楊玄去了國子監。
此刻他深深的痛恨著自己缺少人手,若是有可能,他恨不能馬上變出千萬手下,按照自己的指使行事。
「這是功勞。」
他補充道。
寧雅韻看著他,舉杯就唇,平靜的道:「玄學從不會拋棄自己的子弟,一個也不會!」
楊玄的嘴唇蠕動幾下,那些感謝的話語在這等溫情下再也說不出口。
少頃,數十教授和精銳學生集結。
「你覺著他們若是出城,會從哪裡走?」安紫雨聽了楊玄的分析後,頗感興趣。
「南邊當然是捷徑,但我覺著他們會走北邊。」
「為何?」
楊玄說道:「反其道而行之。」
耳機里,朱雀說道:「間諜便是最出色的罪犯。」
晚些,光化門,楊玄蹲在城門內,就像是個避暑的少年。
邊上便是修真坊,外面有十餘攤子,都是賣些吃食或是遠行的必備品。
有人在大聲吆喝,有人在挑挑揀揀。
……
「楊玄在做什麼?」
周岩問道。
黃立恭謹的道:「每日去了國子監之後,接著去萬年縣,隨後就沒見出來。」
「這是束手無策了嗎?」
周岩眯眼,「束手無策便放棄了,和國子監倒是一脈相承。」
周圍的人不禁轟然大笑。
笑聲中,周岩負手看著麾下,「好生做。」
他接著去見了自己的恩主。
老人冷著臉,「如今宮中大開方便之門,一家四姓謀官越發的猖獗了,職位越來越緊缺,你想再進一步,那便要讓他們看到你的價值。」
「是。」陰狠殘忍的周副將此刻就像是個乖巧的孩子,「我知曉何氏與楊玄有仇,此次出手,若是能成,何氏想來也會出把力。」
老人頷首,讚賞的道:「何氏雖說只是楊氏的一條狗,可這條狗卻頗有實力,若是你能入了何氏的眼,以後宦途也能多一份助力。」
「是。」
周岩告退。
「且慢。」
老人叫住了他,問道:「南周密諜之事你可有把握?」
周安笑道:「此次我金吾衛幾乎傾巢出動,那些人若是尋到了財物,必然巨量,他們能如何藏匿?」
老人點頭,「人能藏,財物卻難。你且去,老夫尋人幫你說項。」
……
光化門。
一個乾瘦男子蹲在楊玄的身側,一雙眼珠子深深凹陷,目光散漫,就像是個痴呆的中年男。
大車偶爾出現。
楊玄雙手抱臂靠在牆上,愜意的避暑。
乾瘦男子嘴唇不動,聲音卻傳了過來。
「楊帥,左邊的,車上看似乾魚,可車架被改過了,向下凹陷,車輪沉重……有問題。」
楊玄已經看到了,他伏在手臂上問道:「可還有?」
「沒有了。楊帥,你說過發現就放老夫走。」
「你一個積年老賊,剛從牢里出來,能去何處?且幫我再看看。後續定然還有。」
楊玄抬頭,茫然的活動了一下脖頸。
幾個攤子的老闆和夥計,包括客人都放鬆了一瞬。
而在另一側,十餘男子目送大車出城,也放鬆了一瞬。
一個男人回頭,微微頷首。
車隊出現了。
鹹魚的味道讓人有些崩潰,車隊還沒到,守門的軍士都捂著鼻子退了出來,喊道:「快滾!」
車隊加快了速度。
中年男子目光茫然,整個人仿佛陷入了一種狀態。
「這像是什麼?」楊玄描述了一番。
朱雀說道:「賢者時間。」
楊玄眯眼,體內的內息開始奔涌。
「楊帥,來了!」
車隊在接近。
城門和周圍的一切都沒有異動。
第一輛大車順利進入城門,後續的絡繹不絕。
車隊中的一個車夫目光轉動,就看到車門內的一個人站起來,衝著他咧嘴一笑。
然後把手指頭放進嘴裡。
尖利的口哨聲襲來。
瞬間,兩側湧出數十人,人人抱著一個大缸子,奮力一潑。
火油就像是水龍,被潑灑在車隊周圍。
楊玄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火摺子,邊上剛給他遞上火摺子的中年男子一臉震驚,「楊帥,這裡會變成煉獄!」
火摺子飛舞……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