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下,換了個更容易聯想的名字)
陳許看了一眼廬山客,他的真名叫童立人,兼職寫作,正式工作是在一個國營廠里管後勤。大概三十多歲,《天機》小說主角看這口才是本人了。
鄭淵吉瞧他不上,屢次咳嗽打斷他的拍馬屁。童立人也不尷尬,每次等鄭淵吉停止咳嗽之後繼續說。
「這都是文化人的聚會,有的人注意素質,如果生病了就回家休息,不要動不動打斷別人。」一道話傳出來,現場頓時冷了下來,眾人向說話人一看,竟然是一直老好人樣的張教授。
鄭淵吉頓時顯得非常尷尬,幾位摘抄的同學放下筆記看著現場一臉吃瓜表情。
還是陳許解了圍,多說了幾句;「華羅庚說『武俠是成人的童話』,其實成人的想像力沒有孩子那麼天馬行空,而且對邏輯上有更高的要求。所以,就需要長篇的形式來給武俠的世界觀賦予更多的限制和引導……」
好不容易說了一堆廢話,這事終於揭過。後來葉永烈開始科普一些國外科幻小說的現狀。
最後又找到了童話的問題,只剩下鄭淵吉和張教授。
鄭淵吉為人直爽,剛剛還一臉尷尬現在又笑呵呵的說:「關於童話這一點我還是有發言權。」
「其實我沒那麼多大道理,沒有那麼多玄虛,我覺得首先是要把故事給說好。」鄭淵吉說,「還珠樓主不是從現實中取材嗎,我也是,他把蛤蟆之類的放大變成各種異獸,我就把老鼠、大灰狼給擬人化變成主人公。」
「我也覺得武俠小說挺好看的,但是內容上裡面的情感過於複雜,表述上句式不夠簡單,小朋友就看得糊裡糊塗。這一點來說,崑崙在五六歲小朋友的群體裡肯定不如我的童話受歡迎。當然我的童話在成年人或者青少年也沒有《崑崙》受歡迎……不得不說的一點是我一直在為武俠小說培養讀者,他們看著我的童話長大之後到了十五六歲,繼續保持閱讀習慣的話,一定會喜歡上武俠小說言情小說……」
後面輪到張教授說話:「我一直覺得作為一名作者,一定要清楚地知道自己給讀者在傳遞著什麼樣的價值觀。尤其是對於童話而言,一定要給讀者傳遞真善美的東西大於陰暗的東西,不要糊裡糊塗的,沒有主心骨。鄭先生可能工人出身,學歷有限,不太清楚高學歷人士不管是做事還是寫作都會形成比較嚴密的方法論,這方法論不是什麼玄虛,就是為了在寫好故事的同時去傳遞真善美。鄭先生如果想加些真善美的東西進自己的作品裡,也可以學習一下……」
「姓張的,你這是什麼意思?」鄭淵吉「噌」的站了起來。
之前被姓張的呵斥,自己確實有些理虧,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工人?工人階級怎麼了?
文劼看了一臉頭疼,每年總有一兩次。他不由勸道:「大家消消火,消消火。都是寫童話的,怎麼還跟大人一樣?」
「我覺得在座的好像就我在寫童話。」張教授又刺了一句。
鄭淵吉怒火中燒,卻又不能動手打人,一時之間呼吸加重。他擺了擺手:「這個會我不參加了。」說完就忘門外走。
陳許一邊看了看兩人,鄭淵吉和這個教授的爭端前世便略有耳聞,沒想到起源會是這麼早。
「之前就聽說有個不自量力的工人說自己一個人就能寫一本雜誌,果然是個莽夫。」
張教授繼續說,不過鄭淵吉已經走到院子裡。陳許對著文劼使了一個眼色,就追了過去。
「鄭先生,等一等。鄭先生,等一等。」
鄭淵吉回頭一看是陳許,也停了下來。
「這真是太對不住了,參加個茶話會都能鬧的這麼不愉快。」
鄭淵吉心情也平復了些:「跟你們沒什麼關係,那個姓張的太氣人了。要是在路上,我早就逮著他打一頓了。」
「消消氣。」陳許說,「咱倆也算有緣,上一次,文劼跟我說這首都城裡的作家就兩個最特殊,一個是你,一個是我,讀者來信多的讓郵局專門給我們倆設了郵箱。」
「哈哈,作家就這點好,你牛不牛讀者說了算。」鄭淵吉大笑。
「我問你,讀者那些信你都怎麼放的?」
「你說到這個,可愁壞我了,家裡都快堆滿了。」鄭淵吉一臉發愁,「想著去買幾套房,也沒時間。」
陳許同樣一臉發愁:「誰說不是,下次買房記得叫上我,咱倆一起合計合計。來來,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倉庫。」
鄭淵吉也不過比陳許大上個十歲,因為有同樣的困惑,兩人還挺聊得來。
陳許帶著鄭淵吉繞過正廳,到了倉庫:「整整兩間,我拆下來十幾公斤的刀片,這要拿出去,公安局還不給我抓起來。」
「斷更確實挺氣人的。」鄭淵吉哈哈大笑。
「你讀者來信讀的完嗎?」
「我找了個人,讓他幫我把字好的或者寫的多的挑出來讀一下……」
「我想也是這樣……那個張教授你就別跟他生氣了,他可能就是嫉妒你。」陳許一看灶燒熱了。
「哈哈,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生氣不至於,不至於。」
陳許又把鄭淵吉迎回正廳,只是之後鄭張二人不再說話。
李文學借著機會和葉永烈說上了話,說起穿越題材。
「這個確實要看怎麼理解了,如果被看成是武俠,自然萬事大吉,如果被看成是科幻就不太好了,不過可以試一下。」葉永烈最後給出意見,隨後又給了李文學私人地址,方便以後聯繫。
徐畫晴、卞千秋去找那位言情小說作家聊天,果然言情小說也很有市場。其他的人就繼續在一邊看熱鬧。
茶話會終於結束,其實就是一幫作家瞎嘮嗑,掉掉書袋,順便交流一下靈感和經驗,並順便表演一下大型「同行相輕」的現場。
送走作家朋友們,高一瑋和李文學兩批人幫忙清理了垃圾,一道離開了。
整個四合院裡,只剩下陳許、文劼和任雙。
任雙說:「這個張教授也真是的,平時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沒看出來還是個善妒的。」
文劼說:「張教授起碼不藏著,你看看那個廬山客,真是機關里待久了。那本《天機》看來就是他的巔峰了。」
「不說了,對了,你們留我下來什麼事?」任雙看著文劼和陳許。
「是這樣的,」陳許將想辦雜誌的事情說了出來,「一本雜誌一期大概8-10萬字,我自己的長篇連載可以解決3-4萬字,此外,還需要一些短篇小說填充6-7萬字,其他的武俠作家我都不太熟,想著只能麻煩你們了。」
「這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不過我畢竟還在單位工作,不像文劼吃『空餉』,只能周末過來幫幫忙,平日裡倒是可以幫你組組稿。」任雙說,「對了,馬上《崑崙》該出版了,這也得交給我。」
「冇問題。」
不過陳許心裡則想的是如何把文劼和任雙都快速綁上船。文劼還好說,閒雲野鶴一隻,到時候給他騰一間廂房當會客室,肯定能把他綁上船。至於任雙,看這樣子得等第一筆收入了。
一九八四年,也就是明年,號稱是中國公司的元年,領袖南巡,激進的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開始讓社會出現狂野的一面。錢以老百姓都能察覺的速度變得越來越不值錢,「搞飛彈不如賣茶葉蛋」,中國的初創企業們都開始露出崢嶸,野蠻生長。
對面的兩個人還不清楚他們面臨的是怎樣的大時代……
「新華書店、郵局的關係打通了嗎?」
「這事我來解決,其實有『不良人』的名聲,各個方面都好說話,雜誌做成是十拿九穩的事。」文劼說,「之後得考慮打GG的事,這塊才是大頭。」
「怎麼說?」
「首都的GG還好說,找個認識的編輯讓他幫忙發一下。但是如果是京津冀地區,或者全國多點開花,這需要的錢就海了去了。這一點陳許肯定比我懂得多。」
「我心裡已經有了譜。」陳許說,「等掛靠成功之後,我把具體的細節都告訴你們。」
「這還賣關子?」任雙小說,「對了,大概什麼時候發行,我好去組稿。」
陳許盤算著:「過年是二月初,各個家庭走親訪友打牌嘮嗑的時候,整個雜誌的名聲會在期間有一次爆發性傳播……」
「這肯定來不及,GG打出去,渠道疏通好,就差不多了。」
「招人,招做GG的,我們要快速行動。」陳許說,「單靠三個人肯定是不行了。」
不同於印象中,八三年的中國GG從業人口就達十萬人,不少在外資工作。現在只要肯花大價錢,怎麼都能招到專業對口的GG從業人士。
「你那香江的事別人還沒有回話吧,現在就招人?」
「放心,就算香江不同意,我也能弄到錢。」陳許自信滿滿。
文劼看陳許態度堅定,只好說:「那就找周明旭,請他吃頓飯,GG費還能便宜些。」
「這事我來。」陳許大包大攬說,「任雙哥,你明天就要幫我開始約稿了,文劼哥,麻煩你要幫我儘快把期刊號和印刷廠的關係給疏通好。」
「行。」
「嗯,我這事第一站還是找周明旭。」文劼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