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枝養鵝日常》
,星期六,天氣晴
5月只剩最後兩天了,又是寶貝鵝子沒有任何消息和通告的一個月。
崽崽這麼乖這麼帥,為什麼沒有人看到他t^t
成人的世界太殘酷了,不過鵝子不要怕,媽媽會一直守護你!
ps:六一兒童節給寶貝鵝子的禮物準備好了,傍晚寄出,名單如下。
《夏日養生小須知》手帳本*1
維生素b、維生素c、維生素e大禮盒*1
養生綠茶(清熱解毒、生津止渴、防輻射、抗氧化,夏日必備,希望崽崽能乖乖按手寫說明書喝t^t)
……
「嗡嗡。」
伏在書桌前認真記錄的女孩抬頭,柔滑長發落下窄肩,清秀安靜的鵝蛋臉露出來。她看向桌角的手機。
一條新信息。
顧念合上深褐色軟本,不等她把本子收進抽屜里放好,手機已經從信息切成了來電。
「林南天」的催命魔咒。
顧念嘆了口氣,把本子放到桌子左上角,轉拿起手機,聲音輕得發懶:「餵。」
「你怎麼還沒到?」
「不是還有,」顧念歪過頭看了看,「半小時麼。」
對面磨牙:「這可是相親,你當是卡點來上課?」
「……」顧念趴到書桌上,側臉被揉起一點蔫巴的弧度,「知道了,就來。」
寫好的節日賀卡被顧念小心擺在手帳本的封盒上,她從衣櫃裡隨便拎出條碎花裙,換上就出了臥室門。
客廳里,同編劇小組的江曉晴和秦園園腦袋湊在一起,正聊得熱鬧。
「噫,顧念你要去相親了嗎?」江曉晴抬頭問。
「嗯,傍晚要寄的——」
「知道啦,給你寶貝鵝子寄的禮物嘛,那兩個大盒子是吧?」
「還有書桌上的手帳本和賀卡。」
「好好。」
顧念放了心,蔫垂著的眼皮總算撐精神,嘴角也翹起個小小的弧度。她走去玄關,坐到鞋凳上換鞋。
剛換好一隻,客廳里傳來江曉晴咬牙切齒的聲音:「那我們讓顧念判斷!」
「?」
沒幾秒,兩個女人衝到她面前:「顧念你說,是你的話,駱家那兩個少爺你站哪個?」
顧念提著鞋,茫然:「什麼駱家,什麼少爺。」
江曉晴呆滯轉頭:「連駱家都不知道,你是住在山頂洞嗎?」
秦園園小聲提醒:「我前段時間跟你說過的,我寫豪門劇本的時候會參考的那個k市豪門駱家。」
「哦,好像有點印象了,」顧念不在意地彎下腰,穿上另一隻鞋,「他們怎麼了。」
「啊!你真是!」
江曉晴坐到顧念的鞋凳旁:「之前一直傳他們兄弟鬩牆,結果是兄弟倆都不想繼承家業,正在暗地裡鬥智!」
「所以?」
對著顧念一副「關我啥事」的憊懶模樣,江曉晴挫敗抹臉,喪氣道:「我和園園在誰能贏的問題上發生了分歧,你給我們裁判一下。」
顧念轉向秦園園。
秦園園:「我站小少爺駱湛,k大少年班天才,ai領域新銳,而且帥。」
江曉晴表情堅毅:「我站那位神秘的駱家大少爺。神秘是一個男人最大的魅力!」
「?」
江曉晴正經不過三秒,鬧騰著滾進顧念懷裡:「那群媒體還沒見過大少爺的廬山真面目,但是能在駱家坐穩長孫的位置,怎麼可能普通得了!越神秘越牛逼,劇本里都是這麼寫的!」
秦園園打擊:「你劇本看多了。」
「哼!駱家老爺子都說過,說他有城府!」
「原話是說他生性涼薄、心思深沉、無欲無求,這不算好評價。」
「不管!」
顧念在兩人爭執的背景音里不為所動,她穿好鞋,起身,隨口道:「真無欲無求,那不該出家麼。」
「咦,你怎麼知道?」
顧念回眸。
江曉晴哭喪下臉:「他們也說大少爺不戀江山不愛美人,就是一心出家。」
顧念:「……」
顧念拍拍她肩膀:「節哀。」
顧念轉身就要走,卻被江曉晴拉住了:「等等,你還沒說你支持誰呢!」
「嗯,」顧念思考了下,「我站駱修。」
江曉晴一懵:「駱修又是誰?」
顧念一直表情淡淡的臉上浮起老母親的悲傷:「同姓不同命,是我那個可憐的寶貝鵝子。」
江曉晴這才想起來:「啊,就那個連x度百科都沒有的180線……」
顧念:「?」
死亡凝視.jpg
江曉晴驚覺自己踩到了顧念的雷區,連忙捂住嘴巴。
顧念也知道江曉晴說的是事實,她蔫了精神,沒什麼表情地往外走:「我去相親了,給我鵝子的禮物別忘。」
「保證完成任務!」
顧念出門後不久,x豐郵遞員就上門來取件了。
在秤上過重量,郵遞員按著兩隻養生品大盒子:「就這些了是嗎?」
「對……等等,」江曉晴一拍腦門,「差點把本子和賀卡忘了。」
她連忙轉身跑去顧念臥室,剛邁進門,江曉晴就先看見了掉在地上的賀卡。
她彎腰撿起:「咦,被風吹下來了嗎?那本子……」視線在桌面掃過,落到左上角深褐色的軟包本上。
江曉晴眼睛一亮,拿起本子,很有信心地拍了拍。
「一定就是你了!」
·
夏天的晴好像總不過三秒。
大片的烏雲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爬到城市的上空,顧念這邊剛坐上車,外面就噼里啪啦地砸下雨來。
雨滴落到地面,濺開圓形的濕痕。車窗外被染成一個霧蒙蒙,光怪陸離的世界。
車裡的廣播不知道調在哪個頻道,有個低得哀傷的女聲在清唱。
顧念困得厲害,靠在車窗上。那些歌詞就從她的左耳鑽進去,又從右耳跑出來。
【……】
【你既成佛,何不渡我?】
【紅塵如夢,愛恨皆負,千年不過一場蹉跎】
【……】
【青燈下,古佛說】
【終是一場空了】
歌曲收在尾音,司機姐姐似乎聽得意猶未盡,主動跟顧念搭話:「小姑娘,你聽過這首歌嗎?」
顧念壓下個呵欠,睜開睡意的眼,「聽過。」
「也是啊,《渡我》畢竟是前兩年的網絡金曲之首,恐怕沒人沒聽過。」
「嗯。」
「我當初就最喜歡這首歌,它的作者和原唱是叫[盲枝]吧?聽說這首歌火遍大江南北的時候,作者還不到20歲,你說她後來怎麼就退圈了呢?」
忍到最後還是沒忍住,顧念淚眼朦朧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隨口接:「可能出什麼事了吧。」
司機愣了下,皺眉:「你這小姑娘說話真是,怎麼叫出事了?盲枝有名氣有才華,肯定只是換了個名,在別的地方大紅大紫呢!」
「……」
不。
還有可能是個名不見經傳、日常趕劇本趕到凌晨4點的悲慘小編劇。
顧念咽下第三個呵欠,順便把這個殘酷的事實咽了回去。
計程車把她送到星月酒店。下車後,顧念撐開包里備著的傘,踩著方磚上一個又一個的小水窪,朝酒店門廊走去。
她在門廊收起傘時,外面的雨也基本停了。
對著這片仿佛就是想跟她開個玩笑的天,顧念木著臉抬了抬頭,沒表情地問。
「你是想勸我別來是嗎?」
「你以為我想來。」
「母命難違你懂嗎?」
「算了你沒有媽媽你不懂。」
「說到媽媽,希望寶貝鵝子今天出門記得帶傘。」
在旁邊帥哥安保「長得這麼漂亮可惜腦子壞了」的遺憾眼神里,顧念認命轉身,進了酒店。
她的閨蜜兼母親欽定相親形象大使林南天,此刻正等在大堂的沙發區,表情肅穆地刷手機。
顧念走近了,從後面趴過去:「看什麼?」
林南天被嚇了一跳,但沒顧得責怪,伸手把人勾過來:「你們編劇小組前段時間趕的那個劇本,是不是叫《有妖》?」
「嗯。」
「那這個搶了你們劇本的狗屁美女編劇[青燈下]又是誰?」
「?」
顧念靠過去一看,林南天的手機屏幕上是一則娛樂圈八卦相關的新聞報導,標題立得很是吸睛:
【疑似盲枝大大風格,新晉美女編劇卓亦萱(現筆名[青燈下])帶著她的新劇《有妖》殺回來啦!】
對著標題的開頭,顧念表情高深數秒,很快就恢復到來時沒睡醒的模樣。她靠進沙發里:「好像是《有妖》導演組的欽定掛名編劇。」
「那不是你們的劇本嗎?」
「我們這種沒名氣沒背景的小編劇,能拿到劇集的全款不錯了,不指望冠名。」
「可你們寫出來的劇本,憑什麼歸給她!」
「憑人家背靠大樹好乘涼?」顧念打呵欠,「還有『疑似盲枝』的標籤在,總有人想捧。」
「她?她是個屁的盲枝!就憑她筆名[青燈下]合了《渡我》最後一句歌詞、然後一通水軍營銷稿?蹭熱度的心還能再明顯點嗎??」
「粉絲都信了。」
「信了的都是假粉!」
義憤填膺的林南天幾乎要把她七八公分的高跟鞋踩進地瓷縫裡了。某個間隙,她餘光瞄到懶窩在沙發里的顧念,火氣蹭地一下躥起來。
林南天撲過去,按住顧念的肩:「你給我老實交代,那個寫《渡我》的盲枝是不是就是你——」
「啊。」顧念突然睜眼。
林南天受驚:「怎麼了?」
「再不上樓,」顧念指向大堂落地鍾,無辜看林南天,「相親就真的要遲到了。」
「日!差點把正事忘了!」
「……」
林南天一秒從沙發上彈起身,拎住在她轉身後立刻蔫回去的顧念,奔向電梯間。
星月酒店26層,西餐廳。
一看這窗明几淨、穿燕尾服的男侍應生比客人都多的場面,顧念就知道又讓林南天破費了。
但林南天不在乎,豪邁地擺擺手:「沒事,我家暴發戶啊。」
「……」
林南天這氣質,從小穩到大,全班男生一慫了就管她叫哥。
顧念不。
她慫了一般喊爸爸。
精神上的「父女」倆在侍應生的指引下,到餐廳靠窗的一桌落座。
林南天皺眉:「人呢?」
侍應生彎腰:「那位先生去洗手間了。」
林南天鬆了眉頭:「好吧。」
餐廳里客人不多。
她們所在的隔斷空間裡,只有身後那桌是有人的。
隔著幾米,薄薄的紗幔鬆散垂著,兩個男人並肩而坐的身影隱約可見。偏偏他們對面沒有人,使得那場面格外詭異。
觀察是顧念作為編劇的職業習慣。
這次也不例外。
唯一例外的是,這一次看著看著,顧念就有點迷惑了。那雙蔫垂著的眼角一點點拎起來,小鹿眼也慢慢活泛。
到某一秒,顧念像喝飽了雨水的樹葉子,抖著靈動勁兒轉回來,興奮地問林南天:「我看後面那個人的背影,怎麼那麼像我寶貝鵝子,我們先過去看看?」
林南天頭都沒回,一把摁住這個提起鵝子就像打開電源開關的:「你想兒子想出幻覺了。」
顧念嚴肅:「真的很像。」
林南天:「如果你兒子能在這兒吃飯,那他還會是個窮困潦倒的180線小藝人?」
顧念:「…………」
顧念驚醒。
說得太有道理了嗚嗚嗚瑪德。
作者有話要說:·
顧念:我鵝子,窮困潦倒,沒消息沒通告,還180線,太可憐了嗚嗚嗚
駱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