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024-09-01 18:35:00 作者: 曲小蛐
  顧·新晉托尼老師·念認認真真幫駱修吹乾頭髮後,就自覺跑去酒店房門外等他換衣服了。

  小助理朱涵宇慣例卡著7點來給駱修送早餐,然後見到了房門外等候的顧念。

  朱涵宇意外停下:「顧編劇?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念聽見聲音,回頭,見了朱涵宇後她燦爛一笑:「我在等駱修先生啊。」

  「?」朱涵宇愣了下,「你等他幹什麼?」

  「當然是請他去吃生日早餐了。」

  「??」

  朱涵宇被這信息量震住,第一反應是提了提手裡的早餐袋:「你請他吃早餐,那我幹什麼?」

  顧念拍他肩膀:「你今天帶薪放假,我替你一天工作,開心嗎!」

  朱涵宇:「不工作當然開——等等!」

  顧念被他嚇了一跳,警覺地縮回手:「怎麼了?」

  「你剛剛說什麼早餐?」

  「唔,生日?」

  「你知道駱哥今天過生日??」

  「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

  「……」

  顧念心虛地飄了飄眼神,《養鵝》還沒拿回來,她當然不能說是從他這裡知道的。

  幾秒裡頭腦風暴後,顧念從容轉回去:「嗯,劇組那邊要接受演員的資料表,是你們公司發過來的。」

  朱涵宇皺眉,顯然是信了:「劇組的人事組怎麼連這種信息都泄露出來了,這也太不負責了……」

  嘀咕完以後,小助理輕蔑地一抬下巴,看著顧念說:「就算你知道了駱哥的生日、專程一大早就來門口堵他也沒用,他是不會和你出去的!」

  顧念:「為什麼?」

  小助理想都沒想:「當然是因為我們駱哥從來不過生——」

  話聲未落,兩人面前虛掩的房門被從裡面拉開,換上一身白底淺紋襯衣和休閒長褲的男人走出來。

  小助理扭頭,瞠目結舌。

  在沉默里對視數秒後,他才喃喃地問:「駱…駱哥,你今天這是要,出門嗎?」

  「嗯。」

  「可今天不是——您打算去哪兒啊?」

  「……」

  駱修沒說話,回眸落向身側:「我們今天去哪。」

  顧念沒察覺這話里少了的稱呼和多了的代詞,她豎起一根食指:「先帶你去吃鎮上最最最最好吃的早餐!」

  駱修點頭,對小助理說:「去早餐店。」

  小助理:「…………」

  他聽得到!他又沒聾!!

  小助理咬牙切齒神色猙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看看那個再看看這個,最後他心一橫,大著膽子拉住駱修到一旁。

  還沒停下,他已經感覺到駱修皺著眉釘在他手上的目光。

  駱修:「手拿開。」

  小助理:「…之前顧念拉您您都沒嫌棄她qwq!」

  「這兩者間有因果關係麼。」駱修垂眸,眼神很漠然。


  「……沒有。」

  被傷透了心還沒足夠大的膽子的小助理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手。

  駱修拉平了襯衫袖口的褶皺,然後他才撩起眼:「有話就說。」

  小助理:「您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駱修:「6月16。」

  小助理:「那您還記得今天是您的——」

  「生日,」駱修打斷,「你想說什麼。」

  小助理含恨:「您真的不能再被這個狐狸精勾著跑了!您忘了您自己說的從不過生日了嗎?」

  「嗯。」

  駱修敷衍應了,他沒什麼情緒地垂著眼,睫毛細密搭下陰影,側顏看起來近乎淡漠。

  小助理不死心地問:「您真要去啊?」

  「我答應她了。」

  「但是以駱哥你的手段,就算答應了,在不主動違約的前提下讓事情沒法進行的方法應該有很多很多種吧?」

  駱修:「大概吧。」

  小助理急忙道:「那您趕緊出個法子唄!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又明顯對您圖謀不軌,如果真牽扯到一起鬧深了傳出去,那對您的名譽——」

  「你很了解我?」

  纏著一絲低低啞啞的笑腔,那個莫名涼人的聲音響起。

  小助理僵住。

  到此刻他才驚覺,他和表面溫和無害好像對什麼都很隨意的駱修相處慣了,已經有點忘乎所以了。

  連他只是駱修的助理、應該是他聽駱修的而不是駱修聽他的這件事都快忘了。

  小助理懊惱低頭:「對不起駱哥,我、我就是著急了,怕您這邊出什麼流言,那安娜姐肯定會惱火我辦事不力的。」

  「沒關係,你跟在我身邊兩年,確實比較了解我。」駱修淡淡一笑,「不過既然這樣,你也應該知道……」

  「?」

  小助理茫然地抬了抬頭。

  然後他看見了金絲眼鏡後,微微勾起的眼角下那雙褐色的眸子,是冰冷的琥珀石似的質地。

  這樣一雙漠然的眼,那人卻又垂著睫瞼淡淡地笑——

  「我的道德感一向不高。」

  「…………?」

  小助理懵住。

  他呆呆地看著駱修說完這句話後便轉身,回到那個等在原地的女孩身旁。女孩朝他們老闆笑了下,說了什麼,然後他們老闆也笑了。

  和面對他還有其他任何人時,那種面上在笑、眼睛深處的情緒卻冷寂進骨子裡的感覺不同,他們老闆在望著那個女孩的笑意里時好像是鮮活的。

  連眼底的情緒都是有顏色的。

  一直等到兩人背影消失在視線里,小助理才反應過來,揪著頭髮蹲下去:「啊啊啊——老闆你對誰動凡心不好,為什麼要對一個快要成有夫之婦的狐狸精動凡心啊!!」

  長廊寂靜,無人回答。

  某個瞬間小助理突然想起什麼,跳著腳蹦起來,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去。

  等對面接通,小助理再也忍不住情緒地鬼哭狼嚎了一嗓子——


  「安娜姐,出大事了!!」

  「……」

  ·

  直到走進小鎮炊煙裊裊里,踩上高低不平的石板路,顧念猶然覺著身後還飄著那束幽怨目光似的。

  她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怎麼了?」駱修察覺,問。

  「沒事,」顧念猶豫了下,轉回來,「我們把朱涵宇一個人扔在酒店,沒關係吧?」

  「會有什麼關係?」

  「額,倒不是別的問題,就是覺得我們走之前,他看我的眼神好像一個被我當面搶走了新婚老公的妻子……」

  顧念越說越輕聲,某一秒,她心驚膽戰地抬頭,然後正對上駱修溫潤的褐色眼眸。

  駱修無比平靜,從容淡定:「我不是gay。」

  顧念:「……」

  顧念立刻揚起小仙女的笑容:「啊哈,哈哈,駱修先生你真會開玩笑,怎麼突然這樣說?」

  「因為你剛剛就是這樣在心裡猜我的,」駱修淡淡回眸,似笑而非,「我說的有錯麼?」

  顧念:「……」

  很想否認,但是被寶貝鵝子這麼漂亮的眼睛認認真真地盯著,她好像連說謊能力都喪失了。

  顧念只得含淚點頭:「對不起駱修先生,我不該這樣揣測你,實在是朱涵宇的眼神太有怨念了。」

  駱修:「他的怨念另有原因。」

  顧念抬頭:「咦?什麼原因?」

  駱修卻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笑了笑不肯說話了。

  顧念很想追問,但在那之前,她已經在視野里看到熟悉的招牌。

  天大地大,寶貝鵝子生日最大!

  其他無關事情還是先扔開好了。

  顧念成功安撫了自己的好奇心,她眉開眼笑地往前走了幾步,指著那個古色古香的招牌,回過身面對駱修。

  「駱修先生,我說的那家早餐鋪子到了,就是這裡!」

  「嗯。」

  兩人並肩走進那家店面不大的早餐鋪。

  和招牌的設計風格一樣,這間早餐鋪的店內裝修也有種樸素復古的感覺。沒有上過明顯漆膠的桌椅還透著淡淡的木香,看上去的質感也很舒服。

  鎮上節奏很慢,年輕人大多出去務工了,留在家裡的都是些老人,極少數會出來吃早餐。

  再加上時間還早,店裡幾乎沒什麼人,只隔著稍遠有一桌。

  顧念拉著駱修落座,熟練地拉了一下桌旁垂下來的細繩。

  「噹啷。」

  一聲輕響從門帘後傳出來。

  沒多久,就有個挽著頭髮打扮乾淨的中年女人掀開帘子出來。

  看到店裡新來的客人,中年女人笑了起來,她操著一口帶著點方言味兒的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跟顧念打招呼。

  「小念姑娘,你又來了?噫,今天還帶了朋友?」

  「是啊老闆娘,你們家的早餐太太太好吃了,我都想搬著被捲住你們這兒了。」


  「那當然歡迎撒。」

  顧念和老闆娘熟練地聊了幾句後,就轉過來跟駱修介紹了一下他們店鋪的特色早餐,問過他的意見才點了單。

  等老闆娘去後廚忙著準備,顧念聽見駱修問:「你來過很多次?」

  顧念回頭:「對啊。」

  駱修:「拍攝片場離這裡很遠,一趟至少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的公共車程……你專程來這裡吃早餐?」

  「算是,夠吃貨吧?」

  駱修無言。

  顧念繃著臉,但最後還是沒忍住笑起來,「其實我是來踩點的。從上周我就在籌劃,如果今天陪你過生日,那要怎麼安排流程——鎮上的早餐店我都吃過一遍了,這家是我最最最喜歡的!」

  駱修一頓:「為今天踩點?」

  「嗯!」

  「你不擔心我今天另有安排?」

  「擔心過好幾回呢。不過擔心以後我就想,萬一的萬一里你能答應,那不就太值得了?」

  說話時顧念托著下巴,笑得眼角眉梢都飛翹的、完全掩飾不下的模樣。

  駱修怔望著她。

  顧念被盯得呆了下,摸摸臉頰:「我臉上有什麼嗎?駱修先生怎麼一直盯著我看?」

  駱修回神,淡淡斂眸:「沒有,只是覺得你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樣。」

  「嗯?哪不一樣?」

  「今天格外活潑些。」

  「啊,這個啊……」

  顧念轉回去,她的聲音很輕,卻無比誠摯和認真,帶著笑。

  「能陪駱修先生過生日,這一天我想過很多次很多次。現在竟然真的實現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

  他應該,知道。

  駱修望著女孩的側臉。

  就算昨天和今天的之前不知道,那他現在也知道了——

  那些真實的歡愉無法遮掩,也無法偽飾,笑意止不住的,好像要從她眼底開出花兒來。

  那麼美的花。就算花瓣下藏著毒刺,他也想緊緊攥進掌心裡。

  ·

  早餐之後,顧念領著駱修坐著提前安排好的包車,在鎮裡逛了一大圈。

  每個地方都是她提前一周體驗過的景點,熟悉程度堪比鎮內導遊,專業之外還友好熱情。服務宗旨是賓至如歸,給你媽媽般的慈愛關懷。

  當然,最後這條她沒敢跟寶貝鵝子講。

  臨近中午,手機記錄的行程表里,最後一項已經畫上代表完成的對勾。坐在回鎮裡的車上,顧念托著下頜算了一下時間,回頭。

  「駱修先生,我在鎮裡酒店的午餐訂桌是12:30,現在還有半個小時,我們是直接過去,還是……」

  駱修聽出顧念還有別的心思,「你有想去的地方?」

  「是陪你過生日,所以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安排的。然後我在想的這個地方不在計劃里,不知道你想不想去。」顧念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

  薄薄的鏡片下,駱修眼底情緒輕晃了晃。須臾後他垂眸,只見得到唇角噙著似溫和的笑。

  「什麼地方?」

  顧念抖擻精神,眼睛晶亮地說出那兩個字:「寺廟!」

  駱修:「……」

  駱修:「?」

  十分鐘後。

  送兩人回到鎮裡的包車停在了小鎮內一家頗有些靈名的寺廟外。

  顧念和駱修下車。等顧念跟司機打過招呼回來,駱修也從寺廟的台階前收回視線。

  「你信佛?」

  「當然不信。」顧念順口接了,然後才反應過來。她朝駱修一笑:「我是個堅定的無神論主義者……嗯,在寺廟前說這種話會被人打嗎?」

  駱修淡淡一笑,他側身望向廟門:「那為什麼想來這裡?」

  「雖然我不信,但是聽說圈裡人都很信這個的。」顧念一本正經地抬起手,拍了拍駱修的肩膀,「多來廟裡上上香,說不定駱修先生就能嗖的一下紅起來啦?」

  「……」

  駱修回眸。

  小姑娘正仰臉望著寺廟,一副躊躇滿志的架勢,看神情好像已經在暢想他火起來的樣子了。

  倒是搭在他肩上的手,細細白白,近距離看,指甲下還透著淡淡的粉。

  顧念暢想完寶貝鵝子的美好未來,回過頭才發現駱修正側著臉垂著眼,盯著她放在他肩上的手看。

  顧念連忙抽回手舉到身旁:「抱歉抱歉,我忘記你的潔癖了。」

  駱修眼睫一掃,「沒關係。」

  「我下次一定不會了!」

  顧念說完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好像不止一次逾矩過。顧念心虛,連忙保證:「以後未經允許,我一定一定一個手指頭尖都不會碰駱修先生的,你放心!」

  「沒關係,你可以碰。」

  「…哎?」

  顧念怔忪回頭,有點不確定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像她聽到後的感覺那樣……

  「你不是我的朋友麼,」駱修淡淡撩起眼,褐色的眸子在光下潤著溫和無害的笑,「既然是朋友,那不需要允許,你可以隨便碰。」

  「……」

  顧念懵了好一會兒。

  因為是朋友,所以可以隨便碰他?好像哪裡怪怪的,又好像沒什麼不對。

  等等。

  寶貝鵝子這是、親口承認她是他的朋友了?

  反應過來,顧念的臉興奮得迅速紅了起來:「對,駱修先生和我當然是朋友了!」

  一萬個小人兒在顧念心裡歡呼雀躍——

  朋友都做到了!

  做媽媽還遠嗎!

  兩人並肩走向廟門。

  小姑娘的背影歡快,走著走著就想跳起來似的,幾乎走幾步就要停下來等等身後的人,拉平進度。

  駱修跟在她身旁,背著光的眸子藏在碎發下的陰翳里,看不清情緒。

  女孩歡快的聲音繞在他身邊。

  「駱修先生,所以你和你的朋友們相處的時候就沒有潔癖的問題了,是不是?」

  「嗯。」

  「那就太好了!」

  「好什麼。」

  「因為我總擔心你和家人朋友在一起也會犯潔癖、嫌棄他們,或者從來不靠近,這樣時間久了會沒朋友的。那你總是一個人,不就太孤單了?」

  「…嗯。我不嫌棄他們。」

  如果這話能傳到喬西和安亦兩人的耳朵里,那大概率只會換回來兩聲冷笑——

  不嫌棄?

  不嫌棄個鬼。

  ·

  臨近傍晚。

  顧念帶駱修一起去體驗了鎮裡傍山的纜車項目。

  他們坐的是最後一趟,六人座的纜車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顧念和駱修一人一排,相對而坐。

  腳下是故意做成半透明的效果,借著晚霞餘暉,能看到翠綠的叢林在他們腳下一點點拔遠。

  顧念靠在椅子裡,晃了晃腳尖,然後她抬頭看向身旁的玻璃外。

  晚霞的餘暉從天盡頭鋪灑過來,給天邊的殘雲描上火紅的金邊。纜車車廂慢慢升起他們的視野,那些雲也好像一點點燒過來,璀璨絢爛。

  「好美啊。」

  顧念眼睛不眨地看著天際,眸子裡熠熠地亮。

  駱修聞聲回眸,他目光在顧念臉上停留,然後頓住。

  幾秒後,望著女孩微紅的眼圈,駱修僵了下:「你怎麼了?」

  「…啊?」顧念回頭。

  不是錯覺。

  駱修望著女孩眼底微微閃爍的淚花,皺眉,不確定地問:「你是因為景色,所以……?」

  他示意了下眼睛。

  顧念終於從情緒里抽離,她破涕為笑:「啊,對不起,是不是顯得很神經病。」

  駱修心裡稍松。

  理智和思考能力回歸後,一兩秒他就得出結論:「你應該是屬於,高敏感人群?」

  顧念意外抬眸:「駱修先生也對這個有了解嗎?」

  「嗯,在人群里占20%左右的比例,感知神經區域比較發達,對外界的觸發條件,無論良性還是惡性,都比普通人敏感得多,所以非常輕易就會被外部環境觸動,也更容易共情。」

  駱修說完,稍微停頓了下:「很適合你的職業。」

  顧念莞爾:「駱修先生這麼了解,難道你也是?」

  「我不是。只是了解過。」

  駱修隱下心聲。

  事實上,如果一定要給他做性格界定,那他大概屬於和高敏感人群極端相反的類型——

  淡漠,無欲,缺乏同理心,更幾乎沒有主動自發的共情能力。

  偽裝共情,這個他更擅長。

  顧念沒察覺,她歪過頭笑了起來:「那真的很好。雖然可能有助於演員的演技提升,但我一點都不希望駱修先生同樣是高敏感人群。」

  「為什麼。」

  「因為在這個圈裡的話,面對同樣的輿論壓力和責難,高敏感人群一定是最容易達到承受極限、然後崩潰的那種類型。」


  不知道想到什麼,女孩面上的笑淡了淡,像水染上畫布,洗去一層浮色。

  但她很快就抖擻地轉回來,眼睛晶亮地望著駱修:「所以我希望駱修先生永遠、永遠都不需要承受那樣的事情,希望我可以把你保護得很好,不讓你受一點傷害。」

  「……」

  纜車將行至山巔。

  顧念連忙抱起雙手,闔上眼:「聽說到山頂的時候許下一個願望,那就一定會實現,不過每個人一生只有一次機會哦——就快到了,駱修先生也快快準備!」

  「好。」

  駱修應了,卻沒有動也沒有閉眼。

  他只是靠在夕陽的餘暉里,不眨眼地、緊緊地望著女孩的身影。

  她闔著眼,在笑。

  好像想到什麼很快樂很美好的願望。

  駱修問:「你要許什麼。」

  顧念緊緊握著手,虔誠得不肯睜眼:「我要許願,駱修先生一生幸福美滿。」

  駱修嘆氣:「不是每人只有一次機會?」

  「嗯,鎮裡人是那樣說的。」

  「那怎麼不留給自己?」

  「因為,」女孩抱著手闔著眼,輕笑起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而且希望你比任何人都幸福。」

  「……」

  凡事所出,必有其因。

  駱修知道。

  就像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是抱著某種目的接近他的。那時他覺得無聊,所以進了她的局,想看一層層剝掉殼子以後,藏在核里的那個目的是什麼。

  但現在,他不想知道了。

  不管有多少人同樣被這花叢吸引、不管有沒有人先他一步、被毒刺刺穿手掌倒在花叢下。

  現在他只想要這叢花,成為他的。

  他一個人的。

  ……

  山頂已至。

  咔噠一聲,纜車車廂短暫地停住。

  顧念還緊緊握著手,非常虔誠還有點緊張地開始許願。

  安靜幾秒後,她闔著眼笑起來:「我許完了!駱修先生你呢?」

  「我的願望麼。」

  駱修望著闔著眼一無所知的女孩,褐色眸子裡一點一點刻下她的身影,最後烙成最深的那抹。

  他一眼不眨地望著她。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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