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兩年前的《渡我》作為年度網絡金曲,傳唱度之高可以說是遍及大街小巷,一度被譽為「突破了流行音樂中古風壁壘」的歌曲。
而原創兼原唱作者「盲枝」的突然退圈和銷聲匿跡,更使得這首天才作品成為某種意義上的絕唱。人們對無法企及的「逝去」的天才總不吝於施加至高的光環,這也就無形中極大拔高了受眾對它的作品印象分。
因此即便時隔兩年,[盲枝]突然的再次現身,無疑還是在最短時間內就惹起了圈裡的一場小型颶風。
如果沒有推波助瀾,或許這件事會隨著她的重新沉澱而慢慢平息,但顯然有些人並不這樣希望。
定客傳媒總公司。
總經理鄭昊磊的辦公室。
坐在電腦前的男人眉頭緊鎖,臉色黑沉得難看,他正死死盯著面前的電腦屏幕,右手裡的無線藍牙滑鼠被他攥得咔咔輕響。
屏幕上,赫然正是認證為[盲枝]的那條動態。
動態發表於3分鐘前,然而回復量卻已經在以一種爆炸的速度增長著。
隨著這條的熱度升高,鄭昊磊的臉色也大有向煤炭色看齊的架勢。
就在此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叩響。
「篤篤篤。」
叩門聲有些急促。
「進。」
鄭昊磊沉著聲音。
秘書冒頭:「鄭總,那位卓小姐的電話又打進來了。」
鄭昊磊額頭青筋一跳:「不是跟你說了,告訴她我在開會!沒時間!」
美女秘書嚇得臉色發白,委屈地看了這個下床就不認人的男人一眼,低聲:「我,我已經說了,但她說,如果你十分鐘內不接她的電話,她就要直接來公司,還、還說……」
「還說什麼!」鄭昊磊聲音發冷。
「她還說,如果您不怕她來公司被拍到,有人順藤摸出當年的事情,那她也不介意……」
「!」
鄭昊磊眼神一獰。
幾秒後他晦暗著眼神轉開:「媽的,這個瘋女人!」第一回見鄭昊磊這麼發火,女秘書瑟瑟地問:「那,電話還在線上,該、該怎麼辦?」
「接進來!」
「好、好的。」
女秘書連忙關門出去了。
鄭昊磊拿起桌上的座機,剛拿到耳邊沒幾秒,就聽見對面氣急敗壞的女聲:「鄭昊磊,你當初是怎麼跟我保證的!?」
鄭昊磊冷冷一笑:「注意形象啊,卓大小姐,這樣沒有禮教的反應就太有失你的身份、也不符合你給自己營造的美女編劇歲月靜好的人設了吧?」
「你少跟我來這一套!」卓亦萱氣得聲音都微微發尖,「當初是不是你跟我說,[盲枝]的原主絕對絕對不可能再出現、更不會公開發聲!要不是有你的這番保證,我怎麼可能在公眾面前一直默認盲枝的身份——還給了她這樣打我臉的機會?!」
鄭昊磊笑起來,靠進身後真皮老闆椅里,他的指節在扶手上一下接一下地扣動:「卓小姐,你現在是想把所有的黑鍋都推給我咯?難不成,是我逼你用的[盲枝]的身份?」
「……」
「容我提醒你一句,當初可是你自己『借鑑』盲枝的東西過度,被人扒了出來,不想壞了名聲才找到我這裡——不就是因為知道了當初想要和盲枝簽經紀約的是我的公司,你想通過我找到她,拿錢協商解決嗎?」
「你!」
被戳到痛腳,卓亦萱氣得聲音發啞,卻又無可辯駁。
鄭昊磊心底冷笑,語氣卻稍稍和緩:「好了,卓大小姐,這才哪兒到哪兒你就激動成這樣?又不是本人現身鏡頭下,這個發布動態的人到底是不是盲枝本人還有待商榷,你激動成這樣做什麼?」
卓亦萱聽出深意:「你,你能解決這件事情?」
「我會儘量,畢竟咱倆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要是被扒出來,我不覺得自己能有多安全。」
卓亦萱鬆了口氣,嘴上不饒人:「你知道就好!」
「……」
鄭昊磊心底冷笑了聲,狠厲地瞥了一眼電話。
卓家就慣出這麼個虛張聲勢還大小姐脾氣的廢物,要是沒有背景,這種人得在他手裡死多少次?
鄭昊磊壓下眼底的陰鶩,笑著接回話:「不過我勸你也儘快做些準備,這種時候就別清高得不肯用卓家的人脈了,這件事背後明顯還有人在推波助瀾。」
「什麼?怎麼可能?我又沒得罪什麼人……」
「單憑盲枝一個人,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有這麼高的關注度。」
「那就是她的背後有人想操作這件事來獲取——」
「不會。」
鄭昊磊的斷然否決,讓卓亦萱都愣了下。她聽出男人話音里的陡然陰沉,不解問:「你怎麼知道?」
鄭昊磊敲著扶手的手指驀地扣下,攥緊了扶手,手背上綻起一兩根青筋。
幾秒後,鄭昊磊仰進椅子裡,望著天花板上幾乎難以分辨的暗色壁紙花紋,他冷冰冰地笑了聲:「我認識盲枝,也了解她。她不過是個沒背景只有實力還有一堆狗屁原則的蠢女人。」
「你的意思是?」
「她不可能有這樣的背景。她那些狗屁原則也註定了,她不會接受這樣的幫助。」
沉默許久後,卓亦萱皺眉:「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輿論這邊我會自己安排人做一些應對,但盲枝那裡,你必須確定好到底是不是她本人,萬一真的是——」
「萬一真的是,」鄭昊磊低聲笑起來,眼底沉戾,「…那可就太好了。」
「什麼?」
「剛好我有一筆忍了很久的帳,想和她好好算一算。」
「…………」
又一兩分鐘後,通話掛斷。
鄭昊磊沒有放下座機話筒,而是低著眼木了一會兒,然後隨手按下一個鍵。
話筒里,方才的美女秘書小心翼翼的聲音傳出來:「鄭總?」
「去休息室等我。」
「啊?好。」女聲羞著應了,電話重新掛斷。
一個小時後。
拉著窗簾的休息室里昏黑一片,空氣中飄著情事之後的頹靡混著菸草的氣味。
女人虛脫地靠在男人結實的胸膛前,聲音掐得嬌滴滴的:「您幹嗎總親人家嘴巴,太明顯了,上班會被看出來的。」
鄭昊磊陰沉著眼,沒說話,靠在床頭上抽一根事後煙。
猩紅的一點灼在黑暗裡,時烈時微。
半晌,他聲音低啞地冷笑了聲:「因為你只有嘴唇生得好看。」
「!」
女人臉色一變,但敢怒不敢言,只得委屈地低下頭去了。
等兩人穿好衣服,從休息室里出來,鄭昊磊鬆散著領帶,揉了一把凌亂的發,眉心依舊緊皺。
無論女人說什麼,他都充耳不聞似的,徑直往前走。
直到進辦公室前,鄭昊磊突然停下,回頭問女秘書:「我辦公室里的牆紙上映著的花,是什麼。」
女秘書一懵:「啊?」
「花的名字!」鄭昊磊沉下聲,不耐煩地問。
女秘書嚇了一跳:「不、不知道啊。」
「……」
鄭昊磊眼神更陰沉了,「百慕達奶油花,記住了。」
「啊,好。」
「明天起,你不用來了。分手費會打到你卡上的。」
「——?!」
女秘書不敢置信地回過頭,然而那個翻臉不認人的男人已經頭也不回地進了辦公室。
房門在他身後重重摔上。
·
顧念發出那條動態,沒多久,後台的消息提醒就開始冒出來。
起初還只是一個,兩個,三個五個,再過幾十秒後,數字的增長就已經是指數倍的了。
顧念沒有去看,回過神的第一時間就關閉了後台——
她本身就是對外界言論會進行過度解讀的高敏感人群,再由兩年前那場致使她不得不以退學、退圈作為最終辦法的風波使然,至今她還是很難面對大量的第三視角言論。
心理問題總是要一步一步慢慢來的……
顧念慢慢做了深呼吸,緩解下來自己因為這條動態產生的緊張和焦慮,也清空了大腦對無數種可能性的假設。
深呼吸做到第五次,顧念剛準備吐氣睜眼時,專門做過隔音加護的牆壁都沒能擋住,一聲尖叫仿佛要破牆而來。
「啊啊啊啊——!!!」
破音了。
顧念被震到麻木的第一秒,木著臉在心底嘆氣。
做好交待一切的心理準備,顧念起身,拉開臥室門走出去。
還沒在客廳里站穩,她眼前一道黑影飛撲而上:「啊啊啊啊啊顧念你看你看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
顧念猝不及防地近距離承受了這種非人的分貝,麻著臉喃喃:「可能是聲音的死刑吧。」
「不是!你看!看我的手機!!」
「…你快要懟我鼻尖上了,我真看不見。還有,我一米六的身板承受不了你這一米六五掛上來的力量——能不能把你的腿從我的腿上挪開,順便讓你的人從我身上下來?」
「啊?哦哦,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哈哈哈哈!」
江曉晴鬆開差點被勒到窒息的顧念,按捺著激動把手機屏幕懟到顧念面前:「你快看啊!我女神、盲枝大大她發動態了!!」
「嗯,嗯,我看到了。」
「你說我剛跟你們說完我的心愿才多長時間,她竟然就時隔兩年突然出現,還發了一條動態!這是不是——」
顧念心虛得輕聲:「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江曉晴聲音激動得快撕破房頂:「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顧念:「…………」
顧念回過頭:「?」
江曉晴還在興奮:「果然,我就知道盲枝大大肯定也忍不了那個不要臉的,之前只是沒看見!看見了就會揭穿她!不愧是我女神,連情緒的點都把握在最高潮的地方!」
激動得語無倫次後,江曉晴還帶著滿臉興奮扭回頭:「顧念你剛剛說啥?」
顧念沉默。
然後她嘆了口氣:「沒什麼。就是為盲枝擁有你這麼一個,嗯,真實的粉絲,感到由衷地為她開心。」
江曉晴謙虛地擺手:「哈哈哈沒什麼沒什麼!那可是我唯一的女神啊,對她真情實感點真的沒什麼!」
「……」
顧念再次沉默。
江曉晴沒在意,已經興奮得抱著肚子滾到沙發上,來來回回滾了一圈又一圈,激動得胡言亂語,自說自話。
模樣不像是等到了女神發聲,更像是得了失心瘋。
顧念心情複雜地收回視線。
既然江曉晴沒猜到,那自己就是盲枝這個事情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她好了。等到一條動態都興奮成這樣,真告訴了她,說不得一個度沒把握好,就得鬧出點事情。
不過瞞得住江曉晴,秦園園就……
顧念恰巧察覺什麼,抬頭。
正對上客廳角落,表情複雜又無奈的秦園園。
兩人目光交流了一番,在彼此那裡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也達成了共識。
顧念嘆氣:果然,但凡是正常腦子的人推敲一下前後情況,應該也能察覺到什麼了。
至於江曉晴……
顧念和秦園園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錯開,然後一齊落到沙發上。
有個仿佛半分鐘就讓人類幾千年進化的努力成功白給的類人猿生物正在上面快樂翻滾。
顧念無奈笑起來,秦園園也趁「類人猿」還沒脫離快樂,沒額外注意力分給他們,她輕著步子走到顧念身旁。
秦園園:「那個……」
顧念猶豫了下,輕聲:「我可以把事情的緣由解釋給你們聽。」
秦園園搖頭,「不用了,我相信你。你之前既然選擇隱瞞,一定是有什麼苦衷的。就等到你的苦衷釋清、或者你自己覺得合適的時機,再說給我們聽就好了啊——而且你放心吧,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顧念心裡一暖,「謝謝你,園園。」
「我們可是在無數個甲方手底下共同出生入死過的『戰友』,」秦園園玩笑道,「再說了,不管你以前的筆名是什麼,我認識和了解的是顧念,那不就行了。」
「嗯。」
兩人正相視笑著的時候,一顆毛腦袋突然從他們中間冒出來:「你們兩個在密謀什麼?」
「——!」
顧念和秦園園齊刷刷地退後一步,神色微妙。
不過江曉晴顯然沒在意這點小動靜,她臉上已經快笑成半永久了,還在把手機屏幕往兩人中間放——
「快看快看!卓亦萱這個不要臉的,正主打臉,她的報應終於來了!」
顧念再次被那個名字勾走注意力。她面上笑意淡了,「她怎麼了?」
「還能怎麼,營銷反噬唄,」江曉晴快意道,「我就說過,之前她給自己營銷美女編劇人設吃的那些流量和紅利,這一切的基點都是建立在她不是盲枝的這個事情永遠不會被揭穿的前提下——現在好了,地基一塌,她上面的人設可全都要崩盤嘍!」
秦園園好奇地湊頭過去:「網友們什麼反應?」
「幾乎全都是罵她的,哈哈啊哈哈哈,太爽了!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看到惡有惡報更爽的事情呢?」
見江曉倩恨不得仰天大笑的模樣,顧念忍了忍,還是開口:「雖然不想打擊你,但是……」
江曉倩警覺落回視線:「但是什麼?」
顧念:「事情不會就這麼簡單順利的。」
江曉倩:「?你可別詛咒我女神!」
顧念哭笑不得:「我幹嗎要詛咒我…詛咒你女神啊,但在《有妖》劇組待了一個月,你應該也感覺到了,按導演組對卓亦萱的態度,她身後肯定有很厲害的背景——你覺得,她和她背後的人,會放任輿論這麼發展下去嗎?」
江曉倩:「…臥槽。」
驚得六神無主以後,江曉倩扭過頭,臉色不安地問:「那我女神豈不是攤上大麻煩了?她會不會被他們污衊或者使什麼別的手段啊?」
「放心吧。」
「這我怎麼放心得下?」
「既然選擇站出來,」顧念眼角一彎,輕鬆地笑,「那她應該也是躲夠了,想試試站在風口上的感覺吧?」
「還是別了,希望一切順利……」
江曉晴哭喪下臉。
而拿著江曉晴手機的秦園園猶豫了下,抬頭看看兩人:「那個,你們可能要看一下這個?」
「嗯?」
顧念和江曉晴的目光落到秦園園示意的屏幕上。
那是一條從動態下的評論再點進去的評論區,從主樓開始就很扎眼——
【這麼說這個美女編劇就是個抄襲狗嘍?我記得她的新劇本《有妖》要上了吧,不會也是抄襲作品吧?】
【那還用說嗎?肯定是】
【抵制抄襲編劇!抵制抄襲作品!】
【沒錯,抵制《有妖》!!】
【這劇要是敢開播,我一定要罵死他們!】
【啊這,也不用這麼一棍子打死吧,演員接這個劇本前又不知道卓亦萱不是盲枝,一起被抵制好無辜啊】
【誰讓他們倒霉呢】
【沒錯,絕對不能讓抄襲者的作品上映!】
【……】
看完評論區,三人表情各異。
秦園園猶豫著看向顧念:「不會真的影響《有妖》開播吧?」
江曉晴面色也憂慮,但很快就擺擺手,藏著心虛道:「怎麼會呢,有的劇也有抄襲風波,不是照樣拍照樣演嗎?」
顧念沒說話。
安靜許久後,她轉身往臥室走:「我去打個電話。」
「哎——」
江曉晴還想說什麼,被秦園園拉住了。
等房門合上,江曉晴擔心地問秦園園:「畢竟是駱修的第一部劇,也是他翻身的最大希望,顧念會不會怪我女神在這個時候發聲啊?」
「……」
秦園園收回視線,一言難盡地看了這個傻白甜好幾秒。
最後她只能嘆氣,給江曉晴摸了摸頭:「以你的腦瓜,就不要想這麼複雜的問題了。來,忘了這個,多想點快樂的事情吧。」
江曉晴:「……??」
顧念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快速地撥通了駱修的號碼。
一邊等電話接通,她一邊暗暗在心底唾罵自己:她怎麼就把這層因果關係給忘了呢!
萬一《有妖》真被耽誤或者牽連,那駱修……
顧念沒敢也沒來得及想完,電話在輕聲震動後,接通了。
那個溫和好聽的聲音輕輕震動了顧念耳邊的空氣:「顧念?」
「……」
奇蹟似的,他一開口,她那些憂慮和不安就消掉了一大半。
不過還是有剩,而且其中的愧疚感占據了巔峰。
顧念張了張口,卻沒說上話來。
對面在耐心地等了幾秒後,輕聲問:「怎麼不說話?……如果只是還沒想到要怎麼開口,你可以只嗯一聲,讓我確定你沒有出什麼事情。」
「——」
顧念一怔。
回過神,她感動得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於是安靜之後,駱修只聽見電話對面響起一聲悶悶的,好像帶著鼻音還壓著點哭腔的——
「…嗯。」
像某種委屈巴巴的幼崽。
駱修鬆了口氣,但又有點好笑又心疼。
他沒再催促她,只是安靜等著電話對面平復下情緒。
終於,顧念從情緒狀態里脫身出來,不好意思混著愧疚,她低聲開口:「對不起……」
駱修問:「為什麼道歉?」
顧念噎了下,沒回答,只心虛地問:「卓亦萱和盲枝的事情,你看到了嗎?」
「嗯。」
顧念又悶了會兒:「不知道輿論會往哪個方向走,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有妖》開播……幫不上什麼忙,我很抱歉。」
駱修認真道:「這不是需要你抱歉的事情,和你無關。」
「但是……」
「而且,即便是當事人盲枝,她也不需要道歉。」
顧念一怔,抬眸。
窗外陽光正掙扎著,從烏雲堆里透出一束又一束的光。
而她耳邊的聲音溫柔低緩:「她只是在說正確的話、做正確的事,她應該跨過了很多障礙,克服了很多恐懼才做出這樣的選擇——她不需要也不應該向任何人道歉。」
顧念站在窗邊上,呆呆地看著那只可憐巴巴的小太陽,它還在很努力地掙扎著,想衝破什麼。
她輕聲問:「真的嗎?」
「真的,我很敬佩她。」
「……」
電話里沉默片刻,顧念陡然回過神,她低下頭,揉了揉被太陽照得發酸的眼睛,她有些破涕為笑:「明明是我想打電話安慰你的,怎麼變成你安慰我了?」
駱修莞爾:「我很好,不需要擔心。」
顧念點頭,頓了頓,又心虛地問:「不過,你對盲枝很了解嗎?好像,你還挺,支持她的。」
「嗯。」
委屈巴巴的小太陽從烏雲里掙脫出來,陽光溫暖地灑下。
在同一片天空下,駱修靠在喬家別館的門扉旁,他垂眸望著外面圓石圍起的小潭間水面,笑意漾在他眼底,比午後的潭水更溫柔。
駱修:「我是她的粉絲,願意永遠、永遠支持她的那種。」
顧念驚呆了,脫口而出:「好巧!我也是你的粉——」
駱修低啞一笑:「什麼?」
顧念噎住。
幾秒後,她含淚低頭,違心開口:「我是說,好巧,我也是她的粉絲,我、我會和你一起永遠支持她的。」
駱修垂眸而笑:「好。」
「……」
片刻後,電話掛斷。
駱修從門扉前直身,轉回廂房內。只是他剛抬起頭,就見到身後不知何時過來的兩張寫滿八卦和其他複雜情緒的臉。
駱修眼底笑意斂下,「怎麼了?」
安亦揣著他的道袍袖子,靠在一面牆上,還衝駱修挑了挑眉:「誰啊,山裡的女妖精?」
駱修淡淡嗤出聲輕笑:「滾。」
安亦扭頭,故作驚訝:「嚯,喬西,你聽見了沒?咱們活佛似的駱大少爺會罵人了,長這麼大我可是頭一回聽見!」
「不是……」
喬西表情古怪,像是有點牙疼地看著駱修手機,然後他移上目光——
「勾了你魂兒的那女妖精,叫什麼名??」
作者有話要說:·
喬西:愛是一道光,綠得我發慌(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