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細思極恐,歸返九雲
現在當下,玄虛老怪的身神已經悄然替換,在其元神之手裡面,正握著一枚漆黑晶錐。
有無窮的怨靈於其中隱隱約約,正在嘶聲怒吼著,因為過於濃煉,以至於浸染流滲出恐怖的道理膿毒。
要是真的讓其捅進現在杜恩的身體,雖然還是很難殺死他,但也能讓他真正地受到重創!
不過,並沒有這種如果發生。
原因很簡單,雖然玄虛老怪藏著這一手幻術,還在剛剛得到不知名的強化,能夠有一瞬間靠近杜恩並出手的時機。
但是,這邊也是早早就布下甲木真域,在他們都進入到山峰洞府之中時,就已經徹底讓其覆蓋整個萬毒山嶺。
故而此道法便在剛剛陡然浮現,將就要發起偷襲的玄虛老怪給層層縛住。
甲木之理化作囚鎖,陽性而促生生不絕,即便被那道理膿毒不斷地腐蝕,卻也能夠抗衡,讓這邊無法寸進。
「果然跟九雲上人那邊一樣,早在暗中被什麼影響滲透,甚至於替換了嗎?」
杜恩觀察著眼下的玄虛老怪,心裡這麼想著,又瞥了一眼庚羅老祖那邊。
那邊此刻見勢不妙,很乾脆地選擇逃跑。
看起來十分正常的樣子,但杜恩一眼就察覺到些許不對勁的端倪,於是抬手一揮,在這青綠的木之領域中,各種植木便一擁而上,把他給包成一顆粽子。
「啊!」
「饒命!饒命啊!」
「這位前輩,我們只是有眼不識泰山,還望饒命啊!」
吵鬧的聲音在其中不斷響起,顯然,杜恩這邊被其誤認為是一名煉虛期真人。
當然,以他現在的實力,也足以匹敵擊敗普通煉虛初期,若是全力以赴,各種神通道法都用上的話,哪怕是普通煉虛中期亦能拿下。
加之眼下化神圓滿,可謂踏入半步煉虛之地,所以說他是煉虛期,某種意義上,並不能算什麼錯誤。
杜恩沒有在意庚羅老祖的吵鬧,先是用開始恢復過來的右手,猛地抓住玄虛老怪手裡的那錐子。
「啊!」
歹毒的錐子一脫手,老怪當即慘叫一聲,立時化作一具乾屍,仿佛死亡許久,只是依託著這錐子,才能夠一直以假象存活。
可能真是這樣也說不定。
在當初探查萬毒山嶺時,這老怪或許並沒有全身而退,而是察覺發現了大妖萬毒的目標,再自己偷偷地潛入那建乙洞府,繼而死在那裡,後續被變作一個肉身傀儡,無形操控著在表層進行活動。
杜恩默默注視著這具乾屍,見源聖瞳從其早就枯竭與被污染的生源殘跡里,隱隱看到如此一些線索,結合著如此推導。
總之不管如何,這傢伙死了。
活了近兩千年,到頭來還是死了。
沒有什麼感慨,讓其塵歸塵土歸土,再低頭看向那錐子。
「又純度更高許多倍的怨靈結晶所鑄就的?不,在程度上還要更加怪異,而且透著鮮活感,莫不是背面的怨靈已經被消耗掉了?還有這道理的膿毒……
看不透,說到底,為什麼會有道理的膿毒,難道說這樣墮落邪惡異常的道理,其實也是天地的某一部分嗎?還是說單純不過是人為歪曲嫁接而入的畸演物?」
境界高了,看得多了,但是他卻有更多的疑惑,更多的不解。
因為還不夠高,不夠多!
但有一點是不用遲疑,無需懷疑的!
這玩意根本無法再利用,於是,杜恩很果斷地選擇將之摧毀!
以瘋狂對墮落,開閘,放鳳凰余恨。
「唳!!!」
「啊!!!」
瘋狂的啼鳴,尖厲的淒嘯,在杜恩的手裡爆發,渾濁的恨火與道理的膿毒開始互相劇烈攻訐,彼此皆是天地法則的衍生,某種意義上,還都屬於同類別的後天之理。
鳳凰臨死的憎恨,人為締造的膿毒。
雙方其實都只有邊緣邊沿在這邊,但此刻的交織廝殺,也能讓杜恩從中窺見到些許端倪。
鳳凰余恨有點打不過人造膿毒,在層級上略微淺薄了些許,而這樣的些許間隔,帶來的便是天差地別的結果。
一個只是神尊遺恨,雖然瘋狂,雖然憎惡一切,但是它純粹又極端,它其實並非什麼墮落之理,反而更像是一種天地凋亡之時肅清一切的法理。
而與之存在一線之隔的人造膿毒,則是徹徹底底的墮落敗壞邪異之物……似乎,可能,那神尊之所以在當初留下自己的余恨,就是為了讓後人能踩著自己的屍體,去窺見那一線之隔的怨孽邪墮?
杜恩在若有所思中,用同樣恢復得差不多的另一隻手,點起兩大神火,也加入其中,幫助鳳凰余恨去戰勝人造膿毒。
不是鳳凰余恨真的打不過,只要他再稍微放開一些束縛鉗制,使其能夠輸出浮現更多,自然就能夠反壓一頭,但這邊好不容易才把它的正體壓回原區位,再讓其跑上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因為它根本敵我不分,完全無法馴服支配。
只有承受忍耐的玉石俱焚用法。
哪怕是在剛剛,它在燃燒人造膿毒時,其實也沒有對杜恩客氣什麼。
即便是在現在,對於兩大神火的入場相助,亦是同樣納入攻擊目標。
余恨燒,膿毒腐,身體與神火都有損傷,與之感同神受,各種痛楚交織不一,連杜恩也不由微微皺眉。
但這樣一來,也能夠更加清晰,主觀客觀地捕捉到其中的暗……
啪!
突兀的,殘存的晶錐憑空破碎消失。
「是我要看到你的馬腳,所以選擇斷尾了嗎?」
「還是說,是至尊那邊還不想我這邊看得太深?」
如果鳳凰余恨真是神尊最後遺留的「福澤」,那麼落羽至尊就不可能真的無視它,換言之,當初那放置在赤梧山脈的做法,其實是在挑選篩選等待足以承受它的人?
因為神尊留下的這道理無法徹底清除,這具屍體能夠讓人站著看到怨孽的真相,所以便乾脆一點,把它給丟出去放出去,只要有人能夠承載,便意味著或許可以踩踏,自然而然,就是需要關注,可能對自己的大計產生影響的「變數」!
「早就被暗中關注著……」
如果是這樣,為何始終無動於衷?
是因為還太渺小,所以無需在意?
或者說,其實早已墜入蛛網而不自知?
目前無從推測得出答案,只不過是自己的揣測而已。
杜恩翻手收起火們。
表情面容依舊平靜。
沒有因為那般可能而動搖什麼。
「你想跑到哪裡去?」
側頭看去某處,他這麼開口。
在注視之中,甲木真域的那個位置,陡然出現庚羅老祖的身影,而在本來的粽子處,還有不停歇的求饒在響著。
看到自己被發現,其不禁大驚失色,沒有絲毫遲疑地猛地往前一捅,居然還真的開出一條縫隙,能離開這真域,逃得生天!
眼中露出狂喜之色,繼而又猛地定格。
因為有一隻手拍碎了它身上的隔膜護層,直接按住它的肩膀。
身體如波浪般晃動,就要避開這鉗制,但是根本避不開,那五指仿佛鐵鉗,直接把波浪給鉗住抓緊。
「一張皮?」
杜恩抓著那肩膀猛地一抖,衣服飾物悄然甩掉,只剩下一張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容顯得扭曲猙獰,似乎還要再假借庚羅老祖的言行。
可這邊懶得跟它繼續搞心機,直接用神火一燒,就把庚羅老祖的外層給燒掉,便露出只有一張軀幹大的內皮。
此前玄虛老怪沒有懷疑錯,庚羅老祖的確是被暗算了。
當然,他沒有想到自己也是。
「虛微的大修士們無一例外,都是這樣的下場嗎?」
在杜恩喃喃自語裡,他手中的人皮眼看自己跑不掉,便乾脆地選擇裝死,反正三真神火剛剛燒不掉它,所以顯得有恃無恐。
他也沒有想要銷毀它的意思,因為這玩意不只是一張皮而已,上面其實還描繪著一些扭曲怪誕的圖紋,可能是藏著什麼秘密。
「整體像是受刑刻烙而上的,而且看著有些像三塊鐵片合起來的樣子,一種誘惑誘餌嗎……先回去找他們吧,或許九雲也抓到了。」
杜恩如是想著時,揮手解開那植木粽子,裡面的庚羅老祖還在叫,看著十分滲人,是活生生被剝下一張皮卻不自知,血水夾雜邪韻,看著自己重見天日,還以為這邊是要大發慈悲。
結果瞥到自己的身體,當即便是一怔一愣。
「我已經死了啊!」
留下這一句話,呆滯里透著苦笑不甘,於悄然間化作飛灰。
杜恩也無法把他留住詢問什麼,見狀轉頭破空而去。
甲木真域開始崩塌,連帶著更改萬毒山嶺的狀況,讓其化作一片生機勃勃之地,將來自會有煥然一新的盛景。
九雲城。
動用全速遁飛,杜恩沒用多久就已經回來。
在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城主府的一隊侍衛在出城。
「怎麼回事?」
杜恩直接出現在他們面前。
隊伍的前面並沒有看到侍衛頭領,倒是看到了最早認識的那侍衛,說起來這傢伙也算是比較幸運,此前沒有死掉也沒有重傷,現在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面對眼前突然出現的「九雲上人」,瞥著那雙眸子,心頭頓時一驚,沒有絲毫停頓遲疑,趕緊做出回稟。
「是大人的安排,說是城南礦坑那邊可能還有些問題,所以讓我們去那邊守著看著,還有墳園那邊,早就遣人過去,論起來,那邊才是關鍵之地,城主府現在過半可用之力,都已經被調過去。」
「這樣嗎?行吧,你們繼續過去守著。」
杜恩若有所思地點頭,目光隱晦掃了這些侍衛。
的確有在他們身上看到一些手段的痕跡,看起來不像是盛昭水下的,而是黯神下的,換言之,他們在城主府里是有了什麼發現。
這是正常的推論。
但事實上的發展卻並不正常。
回到城主府里的杜恩,從城主大殿裡的黯神這邊,聽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我並沒有發現到什麼。」
他這麼說著。
「慢了一步嗎?」
杜恩平靜確認起來。
「要說是慢了一步還是兩步,這倒是難以確認,甚至大膽地想,可能是本來就已經慢了,原先就早有預謀。」
黯神的話顯得有些繞,而現在這邊又沒看到盛昭水,杜恩的目光微動,轉向開口道:「說起來,我這邊倒也算是有些收穫……」
他把自己的經歷大概地說出來,完全隱去了最後的那些思索,因為那主要針對自己,而且只是揣測,跟現狀或許沒有什麼牽扯。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別的考慮。
「正面背面其實不會交糅,事態是以另一種更防不勝防的形式在悄然發展著嗎?」
黯神聽完之後,產生這種想法。
繼而目光閃爍不定,接著道:「不管如何,顯然眼下的情況是比較複雜的,那個建乙具體是什麼情況,或許將會是解開一切的鑰匙。」
杜恩對此點了點頭,把碎片跟人皮取出來。
黯神逐一觀察參詳。
似乎是發現自己的處境更糟糕了,人皮不由得晃動扭動,顯得有些不安慌張,但很快便下定決心,要繼續裝死到底,所以又變得沒有絲毫動靜。
「這個皮上的刻紋,的確是跟碎片有著正相關,或者說,在上面所描繪的,就是煉製出這鐵片的方法,換言之,這些碎片在沒有被打碎前,應當是具備某種特殊功用的法器,或者說,一把鑰匙?」
「鑰匙嗎?如此看來,在一開始,那個建乙將之煉製出來時,應該是沒有什麼太異常之處,或者說那時還在醞釀,然後就被三頭大妖襲擊打碎,阻斷了變化過程,它們各自得了一部分,直到現在還是醞釀完畢……」
杜恩開口這麼說著,道出自己的想法。
「鑰匙?什麼鑰匙?你們也找到鑰匙了?」
就在這個時候,盛昭水的聲音插進來,接著才是本人顯得頗為悠哉,從門口正兒八經地邁檻而去的身影。
同時,在他的手裡面,還拿有著一個東西,那是一本無實虛形,頗為玄異的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