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無相時滅,渾沌現身
法光黯淡,餘波未散。
隱隱地,只能看到些許殘渣飄落,旋即無聲灰飛煙滅。
突然!
徐天賜出現在一處地方,對著面前空無一物的地方,便是猛然探手,噗嗤穿心!
?!
不是杜恩驚訝,而是他的驚訝。
因為穿透之人,在顯露之後居然只是一個冰殼人形!
杜恩不在此處!
未等他反應,已有九尺白綾憑空出現,把他給團團纏住。
動作自縊,斷汝生死!
杵搗之刑!
轟!
根本就不給這邊做什麼的機會,一隻蓄勢巨拳樸實無華地砸落,直接把他給砸成碎醬。
在這個時候,因為還能留下一灘醬,所以便可以讓人看清他的把戲。
很突然地就消失不見,於一種莫名的閃動里,出現在距離挺遠的地方,胸腹忍不住起伏,氣息亦有些紊亂,只強制克制著。
徐天賜的面色陰沉下來,左顧右盼,目光巡遊。
找不到那躲起來的太陽!
明明是那麼耀眼那麼美味的存在,可是現在完全藏起來了!
「在這裡採取消耗的戰法,你難道就不在意那兩人現在的處境嗎?」
「……」
杜恩沒有回答,也有回答。
降龍真像緩緩地轉身,巍峨聳立,無聲的壓迫襲來,讓這邊只有一種心驚肉跳之感,只覺得下一刻就要殺到面前,再把自己打成一灘肉醬,或者是再來一波全武裝覆蓋打擊之類的離譜攻勢。
那道法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實話,徐天賜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並且無比震驚疑惑。
不過真像並沒有攻來。
因為杜恩不急不躁。
給這邊一種無聲的回答。
你難道就覺得我沒有什麼落手放在他們身上?
匆匆忙忙掠到人,被一路銜尾緊追,徐天賜其實還真不好說定他們身上真的沒有什麼手段,所以他心神不寧,他不由開口:「沒用的,我是不死不滅的!」
至尊們的口氣都不敢這麼大,你也真敢說得出口啊。
杜恩都忍不住如此想,繼而又開始本色上演:「話說得那麼多,只會顯得你毫無底氣。」
「你!」
徐天賜聽著地窟之中四處迴蕩的聲音,那麼平靜,那麼直戳,仿佛在說著天經地義的事實,十足捅自己的肺管子。
關鍵是對方還沒有停下來:「看似神秘莫測,其實故弄玄虛,我見過的怪誕離奇,可比你的要真實得多。
那種把戲,無外乎借命借形,徐天賜,你既借了赤離,又借九雲,還有其他陰溝里的臭蟲,到頭來你覺得自己到底是誰?腐爛的臭水晃蕩在顱腔里,你還有腦子記得自己的真正名字?
天賜天賜,緣何天賜?這真的是你爹給你起的?我看不像啊,明明上面還有一堆哥哥姐妹,下面也一堆弟弟妹妹,你的資質又顯然不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類型,你爹當初幹嘛給你起這種……」
「夠了!」
徐天賜大怒狂怒,忍不住咆哮:「拙劣卑下之輩,又怎麼能夠理解我的偉大?」
「可我是上界人。」
「你踏馬!」
這邊頃刻破防。
曾經自詡上人,一輩子都想著去到上界,結果搞到自己現在這樣,卻還是沒有去成,然後面前跳出來一個實打實的上界人。
如果實力能夠碾壓,把對方打倒在地,倒是還能沾沾自喜,可現在是反過來被壓著打,這一點就顯得完全無法反駁。
「無形無質,無聲無聞,無我無他,無相神功!」
「哈哈哈哈!」
徐天賜不再克制不再猶豫,當即催功顯法,於澎湃的法力爆發形護里,狂笑著張開雙手,面容陡然化作一片空白。
空白的臉空白的心,有一股邪異開始湧現,繼而其握拳憑空那麼一打,浪潮般的法力轟然湧現。
杜恩自是不懼,催動真像,便是直接反擊。
瞬息里相接觸,然後浪潮陡散,無形無質。
虛招空招?
不對,是全覆蓋打擊!
既然找不到降藏起來的太陽,那就把遮擋物都通通打碎,去到星球的另一端,西沉的落日處,他就不信這樣還找不到!
轟轟轟!
地窟陡然發生爆炸,是突如其來的法力爆動,直接淹沒整體方方面面,順帶著還能打擊真像,炸得它亦是出現皸裂。
並不只是普通法力打擊,暗藏著某種邪異道理,成百上千倍的增幅,不對,是尋隙而入,鑽相空漏,在種種道理外相之中爆發,也不是從內部擊潰,而是在內部化無。
無我相無他相……
「怎麼感覺又有種佛門的味道?」
杜恩琢磨著體會著,這麼想著。
「哈哈哈哈,你可算現身了啊!」
徐天賜無有七竅特徵的面孔陡地一百八十度原地轉過,看向身後不算太遠處,支起永凍冰棺進行抵禦的杜恩。
面對這一招無相擊無,他的確是藏不住了。
只是。
「你難道不覺得,你現在的精力有些過剩嗎?」
「嗯?!」
徐天賜聞言一愣,繼而有些後知後覺。
對啊,他被連著打死兩次,雖然有借相替命之法,但那也不是什麼無上限的手段,被杜恩這邊超限度的道理衝擊下,尤其那一波真像火力全打擊,其實帶走了他其實不止一個借相,消耗更多更重,按理來說,在現在應該是會陷入衰竭之勢的。
「還有,你不覺得我太過篤定你會在那條肥龍之內嗎?」
對啊,他此前明明有故弄玄虛,正常的話,應該會覺得他其實是偷偷藏躲起來,不會那麼明顯直接地藏身其中,可這邊就是瞅准了,一通猛攻如火烈烈……
「你,耍什麼花招?」
「春的煥發,夏的鼎盛,然後在接下來是什麼?」
「什麼?」
「還真是遲鈍啊。」
春夏秋冬,四時四季。
植入命身,激發潛力,躲藏其中,結出碩果。
「秋的收穫,嗯,就是這樣子。」
杜恩話落之時,人已經不在冰棺里,而是探手入無相。
「雖然不知道你那什麼無相神功的底細,不過如果真是佛門的基底,那麼你這練的有點歪,看看,這不是還有諸多本相嗎?」
貪婪的,墮落的,瘋狂的……杜恩從對方的本源之中,取出一枚諸相命果,裡面充斥著諸般種種。
「這,這,什麼,邪道,招式?」
徐天賜的表面無相,隨著本源命果被取出,頓時變得蒼老無比,布滿皺紋,硬是堆迭出一種衰相。
「四時四季,時輪運轉,我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大道啊。」
杜恩這麼說著,捏碎那理論上也可稱為壽果,放在外界大把行將就木之輩貪婪渴求的寶物。
然後,看向徐天賜。
「那麼,還有最後一季,冬天,你對此能想到什麼?」
「不,不不不,上界大修,上界真修,饒我一命,我明明兢兢業業,領受上命天恩,已經來到門前,已經築出階梯,啊!!!」
徐天賜陡然慘叫,杜恩也察覺到變動,於是直接推動四時之輪。
冬之肅殺,萬物凋零!
瞬間,本就是風中殘燭的徐天賜直接死在冬中,化作飄雪碎冰,再也無法借相替命。
但是,變動卻還沒有停止。
這處地下洞窟在不住震動。
說到底,憑藉至尊的本領,真的會在捏合空間之後,還留下這樣的邊線層面嗎?
如果並不是由於至尊的緣故,那麼,真正支撐起這邊線的,又會是個什麼存在?
一切,其實都在於這個結點!
它此時此刻,終於被驚動,表現出原樣。
而杜恩,已然在它的「腹」中。
合口封閉,深陷其內。
仿佛真是天狗食日,讓太陽就此淪陷消失。
痴愚的盲目緊隨而現,兩重邊線回縮歸中,形成一空點,一道身影可謂這一點的中心,在青玄星界特異一體的空間正面背面中間,格外地突兀,也有種理所當然。
「哎呀,杜師弟這是有難了啊!」
顯得輕挑的聲音突然在此響起。
是盛昭水。
結點之中,在一陣水波蕩漾里,他推開一扇門,繼而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方菱鏡,正是黯神的寄宿載體。
一人一神之前是在九雲城裡繼續重鑄上界秘鑰,可現在卻出現在這個地方,很明顯,他們已經是重鑄完,並且其實早就到達此處,剛剛就躲在一邊進行暗中觀察。
空間之間的異常邊線,的確是讓人難以察覺,想要踏足其中亦顯得十分困難,但只要有一個同伴已經進來,留著些許端倪,盛昭水就能夠靠自己的神通手段跟著跑進來。
論起踏入各種莫名其妙,不可思議之處的能力,他可是比杜恩還要高的。
只是現在這個樣子,看著像是袖手旁觀,坐視那邊深陷囹圄似的。
「所以說,現在該怎麼辦?」
盛昭水顯得有些苦惱,黯神亦是沉默不語,兩者一起與那空點領域中現身的巨物「對視」,其實都有種壓力。
事實上,他們剛剛並不是想要見死不救,而是也受到一種無形的牴觸壓制,以至於沒能出手成功。
因為眼中的這龐然巨物,可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神異經》有載,昔年有崑崙者,神山仙地也,其西有獸焉,狀如犬,長毛四足,似羆而無爪,有目而不見,行不開,有兩耳而不聞,有人知往,有腹無五臟,有腸,直而不旋,食物徑過。
有德行之人,而往牴觸之,不得近也。
有凶德之人,則往依凴之,可駕馭也。
此天使其然,故名曰渾沌,位列四凶!
「雖然還只是個沒長大的幼體,但這畢竟可是四凶之一啊,一般真龍都打不過,一旦完全長大就能匹敵真君,更有甚者能夠抵達人間稱尊的地步……該說門主那邊手筆闊綽,把它丟過來當看門狗嗎?」
盛昭水忍不住摸著下巴的胡茬,看著依舊吊兒郎當,但其實在渾沌的那雙盲目朝向之下,這邊始終受到著一種強烈的無形排斥。
這等空點就像它的妖域法域,總之就是以它一己之力撐出的領域,由於本身行走極差,便以此作為移動手段,而善人有德之人,無法進入,無法靠近,只會被牴觸被排斥被壓制。
之前杜恩沒有被明顯牴觸排斥,一來是渾沌當時還藏著,只是由於才露出一張嘴巴,能直通自己的腹部空空,二來是因為徐天賜在命令著它,那惡人惡德之輩,可以輕易駕馭這是非不分之凶獸!
所以現在,要不是盛昭水催動花葉不相見的神通,他們早就被一把彈回空間表面,因此他其實並不是表面上吊兒郎當的輕快樣子。
「說到底,是因為我們不是什麼完全的善人,所以受到的牴觸其實沒有太過強烈,否則就只能設法把它引到表面,再透過布陣設禁的方式把它殺了剖腹。」
黯神冷靜地這麼開口,似乎已經評估好現狀。
因為青玄星界這邊的特異,導致正常針對渾沌的法子,也就是深入空間內層進行圍攻,根本就行不通,所以才需要在現在讓盛昭水跟渾沌對耗,已然沒有什麼餘力。
也幸好是渾沌這種主動性差,腦子缺乏的凶獸,否則早就已經注意到不對勁,針對著發動攻擊,哪容得他們在這邊,一個還有閒心說輕浮話,一個還能從容地進行觀察。
總之,落羽至尊拿渾沌來守門,是有利有弊的事情。
「所以,這真是他留在這邊守門的?」
杜恩的聲音突然插進來。
「嗯?!」
盛昭水不禁一愣,猛地看過去,只看到在空點之外,渾身裹滿鳳凰余恨的他重新突進,靠著神尊余恨的瘋狂與厲害,頂著還存在部分但明顯減弱的排善力,再度回到渾沌的棲身領域裡面,落在一人一神的邊上。
「你怎麼去到外面,剛剛不是被吃了嗎?」
盛昭水顯得十分驚奇,畢竟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一輪太陽被惡狗吞下,並不是虛假空幻,而杜恩也沒有掌握這等手段,所以……
「據說渾沌腹中無物,只有一條食道,一條腸道,兩者直通,現在它緊閉著嘴,那麼,你難道是從另一端鑽出來的?!」
「不是,我剛剛真像的那一炮,在它的體內開了個洞,剛剛借著它的排善之力,順勢就脫離而出,也就是這傢伙渾渾噩噩,只有本能天性,才沒有注意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