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海面,寒氣森冷,輕微的水流聲,伴隨著瀰漫四周的煙霧,將視野籠罩,偶爾出現的一兩個礁石暗影,昭示著他們距離陸地的逐漸靠近。
曲輕歌站在雲舟甲板之上,垂眸看著那漆黑的海面,神情隱藏在髮絲之下,令人辯識不清。
「您在看什麼?」身後傳來的一道略顯拘謹的嗓音,令曲輕歌回過了神,不用轉頭,光聽聲音她也知曉,來人正是容星兒。
「亡靈。」曲輕歌輕聲道。
「亡靈?」容星兒疑惑,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之意,不由得湊近細看,即便無法動用靈力,可修士優秀的視力依舊令她一眼就看清了水裡那些隨波飄蕩的幽魂!
驚愕了一瞬,容星兒這才回想起她姐姐關於絕靈之地的描述。
萬物靈絕,永不超生!
若人在裡頭死了,就只能永遠飄蕩在冰冷陰暗的海水之中,永遠得不到解脫。
「他們真可憐。」容星兒面露同情,憐憫道。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曲輕歌僅是給容星兒留下這麼一句令她疑惑不解的話語後,便轉身離去了。
「尊者之話可解?」被留在甲板之上的容星兒見到李聃走來,不由得疑惑地問道。
李聃拍拍容星兒的小腦袋,一副關愛傻子的表情,道:「傻丫頭你只要記住,進去絕靈之地後萬事多加小心,不要傻乎乎地輕信他人,乖一點,知道嗎?」
「……」容星兒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揮手拍開李聃落在她頭頂上的大手,「你才是傻子。」
說完,她氣呼呼地轉身就走,決定三日內都不會再搭理李二蛋了!
他們的雲舟又在迷霧之中茫然地行駛了三日,船上的四人從一開始的熱鬧到現在的寂靜。
曲輕歌此時正端坐在一間靜室之內與容月兒一起烹茶聊天,她手中行雲流水地煮茶泡茶動作看得她對面的容月兒略有訝異:「我怎地不知,當初那一劍戰八方的戰神戰華竟是愛上了茶道了?」
「此間比我厲害之人多了去了,我算哪門子的戰神?」曲輕歌搖頭失效,將倒好的茶盞往容月兒的方向推了推,言道:「試試?」
「既是戰華所烹,商棋自然奉陪到底。」容月兒調侃一笑,端起茶杯便是一頓牛飲,「好茶!」
「你怕是連味兒都尚且未能評鑑出來,喝得是哪門子的好茶。」曲輕歌無奈地看著容月兒這一番配合舉動,倒也被她此舉逗笑,也不端著那股子道骨仙風的范兒了,轉而也恢復成與容月兒一般的豪邁模樣,將茶壺中餘下的茶水一股腦倒到了一個稍大些的被子裡,端起來就位自己解了一番渴意。
「這才是我所熟悉的輕歌,你之前看番作態看得我心累。」容月兒大笑地說道,言語中不乏取笑之意。
「我也是沒辦法,誰讓宗主說我如今已然是為高階修士了,讓我出門在外注意點形象,免得墮了宗門名聲。」想起自己當初孕期被當成豬養,閒著沒事幹,被雷離看著礙眼,便打發她去學習『大能修士出門禮儀』,說是讓她注意出門在外要維持高人形象,保持宗門風範之類的,直鬧得曲輕歌哭笑不得。
但她想著自己確實清閒,便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學了,不曾想如今倒是被友人拿來調笑,也是很無奈了。
兩人正說著,一旁爐上的水開了,曲輕歌伸手想去端水,卻突然感應到什麼似地,頓在了半途。
「有情況?」容月兒見曲輕歌如此模樣,便知她定然感知到了什麼,不由得出言問道。
「有東西在靠近我們!」曲輕歌猛地站起身,轉身便向著外頭跑去,容月兒也連忙起身跟上,兩人匆匆忙忙地一路跑到甲板上,倒是驚動了又在吵架的容星兒和李聃兩人。
「怎麼……了?」容星兒伸出手想要攔住姐姐詢問,卻被容月兒無視般地略過,她疑惑地看了看她們離去的方向,想都沒想,就下意識地跟著一起跑了起來。
「咚咚咚咚……」急切而密集的腳步聲不斷地在雲舟之內傳出,迴蕩出聲聲空洞的回音。
在曲輕歌他們所察覺不到的角落裡,一道道黑影悄然飄蕩到了雲舟之上,好奇地四處查看,間或發出一兩聲奇異的吼叫聲。
而此時的曲輕歌等人已然全部跑到了甲板之上,曲輕歌趴在船舷之上往下眺望,優秀的目力讓她輕而易舉地就能看到一個龐大的黑影正隱藏在他們雲舟底下,隨著雲舟的行駛而緩緩遊動。
「那是什麼?!」緊跟在曲輕歌身後的容月兒也趴了過來,一臉震驚地看著底下那龐然大物。
「一座島。」曲輕歌雙目直直地看著那沉在海底深處的黑影,愣愣地接受著海洋傳遞給她的消息,回答著容月兒的問題。
「島?」容月兒心底浮現出一個不可置信的猜想,還未等她親自驗證一番,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幕便直接給了她答案。
在曲輕歌他們全都跑到甲板上眺望海面之時,黑影似乎察覺到自己被發現了,竟是開始逐漸地懸浮上來,無數的海水向著兩邊流去,隨著黑影的上浮,曲輕歌等人所乘坐的雲舟也開始擱淺。
見此,容星兒急得想要去控制雲舟,駛離黑影的覆蓋範圍,卻被容月兒給拉住了手,「姐?」她一臉不解地道。
「來不及了。」李聃代替容月兒回答了容星兒的問題。
隨著他話音一落,整個雲舟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卻是雲舟地步已然接觸到了那個黑影,被逐漸地頂了上去。
沒了海水的支撐,床身逐漸傾斜,甲板之上的容星兒一時站立不穩,連忙拉住身旁的李聃穩住身子,「它上來了!」
「我們都感覺到了。」李聃看著自己被拉扯得如同破布般的衣袖,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