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新一日的到來,絕靈之地再次沉入兩人萬丈深海之中,隱沒在外界的視線之外。
雲繞在海面上的濃霧則隨著小島的下沉,似乎也被吸收走了一部分一般,逐漸變得稀薄,將隱藏在其中的雲舟身影若隱若現地顯示出來,可因無人膽敢輕易靠近此地而沒被人他人察覺。
「嘭!」地一聲,曲輕歌猛地一拳,直接將牢房的大門給轟倒了。
「出去看看。」她向著容月兒等人招招手,就輕輕擺動魚尾,率先從牢房之內遊了出去,見此,容月兒等人也連忙划動著四肢,緊跟在曲輕歌的身後。
一路上,曲輕歌在海給予她的指引之下,帶著容月兒等人躲過了無數巡邏的守衛,順利地從牢房裡頭逃了出去。
「為了阿修羅城!為了光明神……」剛剛離開牢房的曲輕歌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的道道呼喝聲,她擺動的魚尾頓了頓,突然轉了個角度,向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
容月兒小聲呼喚了一聲,見曲輕歌沒有回頭,只能回身對著妹妹他們示意一下,緊接著就跟在曲輕歌身後一起往那個方向而去。
一行人穿過了一條彎彎曲曲的陰暗小巷,一直到小巷口,眼前豁然開朗,許久不曾見過如此烈陽的曲輕歌竟是有些不適應般地擋了擋眼睛,這才看清,原來這是一個巨大的潔白廣場。
此時這個純白色的廣場之上正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不論男女,都穿著華貴精緻的衣物,維持著優雅的禮儀,與身旁之人友好地攀談著,如果忽略他們在烈陽之下被照得蒼白反光的骷髏骨架的話。
「暗與光,陰與陽。」
剛剛追上曲輕歌的容月兒就聽到了曲輕歌的這一聲低喃,她不由得奇怪地詢問道:「輕歌,你在說什麼?」
「我想,我知曉此地的秘密了。」曲輕歌轉頭看著容月兒,雙眸因為這個意外的發現,而變得格外的閃亮。
「什麼?」容月兒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無奈,曲輕歌只能拉著她的手,一起站入烈陽底下。
「姐…」後頭的容星兒見到姐姐就這麼被拉扯了出去,暴露在那堆骷髏底下,不由得急著出聲想要阻攔,卻被眼前所發生的一幕驚得失了言語。
在『烈陽』的照射下,容月兒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一點點地化為了森白的骷髏,緊接著是手臂,胳膊,肩膀,脖子……
直到整個人都化為了一具枯骨,她身上的變化才停止了下來,反觀站在她身旁的曲輕歌,卻是一點事都沒有,依舊還是那副海皇的模樣,不像她,竟是發生了如此大的轉變。
「這是怎麼回事?!」容星兒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舌頭,可心頭的驚愕程度卻絲毫不低,其中甚至還隱藏著一絲怒火,憤怒於曲輕歌竟是將她姐姐給變成那副鬼模樣。
曲輕歌后退了幾步,再次回到了小巷內的陰影中,反手就將容星兒也給推了出去,果然,在李聃的目光之下,容星兒身上也發生了與容月兒相似的變化。
「果然,我所預料的沒錯,此地根本就不是什麼絕靈之地,而是……陰陽絕脈,高源氏之墓!」
隨著曲輕歌的這句話音剛落,周圍的景象便猶如鏡子一般開始碎裂,崩坍,最終顯示出了另外一番景象。
荒涼無盡的礁石之地上,一座巨大的墓碑靜靜佇立。
這座墓碑很是奇異,其竟是一半純白,一半純黑,將其均勻地分為了兩個部分,上面沒有什麼字跡,只有一幅幅圖騰,容月兒凝神細看,訝異地發覺上頭的那些畫面竟然就是他們之前所經歷過的種種。
「這……」饒是自詡見多識廣的她,都不得不承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早已將她給震驚成了傻子。
「其實從你說到絕靈之地之時,我便有所懷疑……」曲輕歌站在容月兒背後,也跟著專注地凝視著那墓碑之上的圖騰,口中緩緩地訴說著。
從一開始,曲輕歌的直覺就告訴了她:什麼都不可信,一切都是假象。
這麼多年來,自己的直覺救了自己許多次,所以曲輕歌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
所以她才會在雲舟之上對著容星兒說出那一段莫名其妙的話,所以她才會每日都站在甲板之上靜靜地凝視著海水中的亡靈,所以……她才會拿容月兒姐妹去試探這個地方的真假性。
不得不說,這個墓地之外的幻境真的很強大,它竟是能迷惑得曲輕歌都差點相信了自己是進入了一處『絕靈之地』,所以才無法動用自身的靈力。
試問,一個不相信自己能使用靈力的修士,如何能施展得出靈力?
而幻境的最初始給他們先是展示了暗的一面,後來又在那廣場上展示了光的一面,可是最為諷刺的是,暗的那面所顯示的人是正常的人的形態,可光的那一面那些人卻是骷髏。
這讓曲輕歌不由得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光與暗之間,會不會具有什麼特殊聯繫,例如陰陽轉換之類的。
為了證實這個猜測,她才將容月兒與自己置身於那片『烈陽』之下,看看她們兩者間會產生什麼變化。
果不其然,具有高源氏血脈的容家姐妹竟是化為了骷髏,融入了幻境之內的那些『人』之中,而身為外人的她與李聃卻是什麼事都沒有,這本身就是幻境對於他們這些外人的一種排斥,一種破綻性的排斥。
且……真正的深海之下只有一片漆黑,哪裡來的烈陽?
「陰與陽兩個門,你們選一個吧。」曲輕歌與李聃後退一步,將選擇權讓給了容家姐妹。
容月兒與妹妹對視了一樣,突然轉手耍了個木倉花,爽朗一笑,道:「人生當走正道,我自然選陽門。」
「我與姐姐不同,世間既然有陽就有陰,所以我想選陰門。」容星兒衝著姐姐甜甜一笑,不等容月兒回答,就自己蹦蹦跳跳地往黑色墓碑的那一邊跑去。
容月兒寵溺地看了妹妹的背影一樣,也邁步向著白色墓碑之處走去,曲輕歌身為容月兒友人,自然跟著她,而李聃則早就追上了容星兒的腳步。
兩邊在不同色澤的墓碑底下停住腳,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在黑白分界處的中心之地,正有一個陰陽魚的凹陷印記。
拿出屬於自己的那塊白色的陰陽魚玉佩,容月兒本想將其按放在自己這邊的墓碑之上的,可在看到印記之處的橫跨黑白兩色的接口之時,突然頓了一下,隨後伸長了手臂,卻是將其按入了屬於容星兒那一邊的墓碑之上。
姐妹二人的手腕交錯而過,容星兒竟是同時做出了與姐姐一模一樣的選擇,將自己的玉佩放入了她那一邊的凹槽之中。
隨著陰陽魚玉佩的歸位,整個墓碑以其為中心,逐漸泛起了一陣耀眼的光芒。
心有所悟一般,容家姐妹同時試探性地將手掌按在墓碑表面,可預想中的冰冷觸感並未傳來,轉而是一股暖融融的暖意將她們的掌心包裹了起來,垂頭一樣,卻見自己的手已經整個穿過了墓碑。
容月兒當即回身向著曲輕歌伸出了手,道:「輕歌,來。」
曲輕歌順從地將自己的手交付到容月兒手中,緊接著她只感到一股強大而堅定的拉力傳來,將她瞬間扯入一座巨大的旋渦之中。
身子不由自主地隨著旋渦的轉動而不動旋轉,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那隻與自己緊緊相握的手,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如同吐果核一般,曲輕歌與容月兒一下子就被旋渦從高空之中『吐』了下去。
「弒血!」
弒血劍自動從曲輕歌丹田之內飛出,寬大的劍身穩穩地托住了不停往下掉落的曲輕歌的身子,而曲輕歌則及時拉住容月兒,讓她不至於成為修真史上第一個被摔死的化神修士。
將容月兒拉上弒血劍,曲輕歌就這麼與容月兒坐在弒血劍身之上,從高空俯視著腳下的那片地,將她們接下來所需經歷的考驗一眼看了個透。
只見這片深邃卻又明亮的洞窟之內,正分布著兩尊身高一丈,質地如玉的石人,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在察覺到高空之上的兩人之時,那兩尊石人原本死寂的雙眼突然一亮,兩團耀白的火焰在其中熊熊燃燒,如同兩具被注入了靈魂的死物一般,瞬間活了過來。
他們紛紛亮出了手中的武器,分別為一巨劍一長木倉,竟是都暗合了曲輕歌與容月兒二人的武器。
如此一來,誰是誰的敵人,就一目了然了。
「輕歌。」容月兒突然興致勃勃地喊了曲輕歌一聲。
「嗯?」曲輕歌疑惑回應。
「我們來比比吧。」
「比什麼?」雖然如此詢問,但察覺到容月兒滿身戰意所去之地的曲輕歌卻是已然知曉了答案。
「看誰先通過此關?」
「有何不可!」
言畢,曲輕歌便從弒血劍之上一躍而下,絲毫沒有自己修為高於容月兒就得謙讓她一分的自覺性。
容月兒也喜歡曲輕歌這份灑脫的性子,見此也不覺如何,轉而緊緊跟在曲輕歌身後也躍下了地,舞動起手中長木倉,帶起陣陣奔雷之勢,便與那實力與自己不相上下的石人戰開了!